張如蘭收回了目光，重重的哀嘆了一聲。

    “以念啊，以前的事呢，我知道是凌月的錯。當然了，我也有錯?？涩F(xiàn)在，你也看到了，你爸成了這樣，我們也算遭了報應吧。我也不求別的了，只求你能幫你爸換個更好的醫(yī)院，讓他多活幾天，我雖然跟他吵了一輩子，但是……”

    話到這里，張如蘭停住了，沒再往下說，只眼巴巴的盯著葉以念。

    “以念……”

    床上一直沒吭聲半昏半醒的葉德突然抬起了手，葉以念慌忙將目光轉(zhuǎn)過去，抓住了那只干老的手。

    “爸?！?/br>
    “算了。不用聽她的，我不想治了。這都是命?！?/br>
    許多的人，到這個時候，都會這樣絕望。

    葉以念更加難受，張口就想把張如蘭剛剛的要求應下來。

    她還沒開口，葉德又說話了。

    “讓她們都出去。我有話跟你說?！?/br>
    葉以念愣了一下，張如蘭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什么話我們都不能聽？”

    “出去?！?/br>
    葉德氣若游絲，語氣卻很堅持。張如蘭眉毛擰巴了一下，一旁葉凌月不管不顧的直接朝葉德嚷了一句。

    “爸，到底誰才是你親生女兒？你還跟她說什么說？”

    “出去！”

    這一次，葉德語氣加重了。

    責備的目光蹬向了葉凌月，張如蘭見狀看看葉德，又看了看不依不饒的葉凌月，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拽了葉凌月的胳膊。

    “走吧。讓他倆說。”

    張如蘭有點不甘心，葉凌月則氣得跺腳，但是她們還是走了。

    葉以念握著葉德的手坐了床邊剛剛張如蘭坐的位置上，柔聲道：“爸，你放寬心，我馬上找人給你轉(zhuǎn)院，我們……”

    “別說了?！?/br>
    葉德抽出了手，擺了擺，葉以念順著她的心意沒再往下說下去，只看著他。

    葉德盯著葉以念看了一會，突然說了一句：“對不起。”

    “爸，您說什么呢?！?/br>
    葉以念皺眉，心中越發(fā)的酸澀。

    都這種時候了，以前那些事，她也不想追究了。

    比起張如蘭，比起葉凌月，葉德已經(jīng)算好了。

    躺在床上的葉德?lián)u了搖頭：“不。我們確實對不起你。當年的事你都知道了對吧？你媽……張如蘭，一直就不喜歡你，從小就覺得你是拖累。但其實，我們家也多虧了你。如珊當時把你抱來讓我們養(yǎng)，那時候就給了我們一大筆錢。就連后來她死了，她剩下來那些財產(chǎn)也是我們拿了?？晌覀儯瑳]有善待你啊……”

    葉德說到動情處，眼中竟然泛起了淚光。

    這些，張如蘭沒明說過，但是葉以念已經(jīng)想到了，她并沒有覺得震驚。

    “剛開始我們做過生意，虧了錢，再后來，我又染上了賭癮，沒幾年就把那些錢給敗光了。那些本來都是你的，是我們占用了。一直到你長大了，工作了，掙錢了，這些年還一直不停的貼補家里，這些，爸都知道，都知道……”

    “爸，別說了。這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挺好的?！?/br>
    葉以念被葉德這回憶錄似的話說的鼻尖酸澀，葉德看了看她的臉，臉上這也才露出了些許欣慰的表情。

    “我看出來了，你現(xiàn)在挺好的。那天我去找過陸宸之后，我就知道你挺好的。他對你是用心的?！?/br>
    “您去找過陸宸了？”

    葉以念驚訝不已。葉德微微點頭：“嗯。我去找過陸宸了。我們本來都以為你是陸奕卿的女兒，那天凌月回來說你有孩子了，我忍不住去找了他。跟他談了很久。然后我也放心了?！?/br>
    “爸……”

    葉以念抿了抿唇，眼淚掉下來滑到唇角，澀澀的。

    不管怎么說，對她，葉德心中比張如蘭有愛。

    葉德的手又抬了起來，抓了抓葉以念的手：“你跟陸宸，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我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以念，你要好好的。”

    這話，讓葉以念心頭越發(fā)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