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落落第二天是被鈴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撈過枕頭旁吵個不停的手機(jī)：“喂？”

    “寶貝啊?！?/br>
    她花了五秒鐘時間清醒：“mama？”

    “剛睡醒嗎？都十點多了...”

    “唔，今天上午沒課?！?/br>
    “沒課也得起來吃早餐啊，不然胃都要餓壞了，你mama我就是年輕的時候不愛吃早飯...”

    “知道了，我一會吃點?！彼龖?yīng)付著，看向枕邊緊抱住她不放的沉澤，搖頭示意他別出聲，“mama，你有什么事嗎？”

    “寶貝，你下周末有空嗎？”

    “應(yīng)該沒課吧。怎么了？”

    “是這樣的...你要不要跟mama去B市玩?。俊?/br>
    周落落沉默了幾秒：“為什么是B市？”

    “啊，就是...”電話那端的女聲有幾分猶豫，“你樓叔叔的老家不是在那邊嘛，他邀請我們?nèi)プ隹汀！?/br>
    差點忘了，周雁女士正和樓姓叔叔陷入戀情。

    由于前車之鑒，周落落覺得她這次有必要從旁觀者的角度考察一下。

    “我有空的?！?/br>
    “那我買周五晚上的機(jī)票？你下周幾回家？”

    “周五中午吧?！?/br>
    “好?！?/br>
    待電話掛斷，沉澤迫不及待地問：“你下周要來B市？”

    “嗯。”周落落在他嘴角上揚的瞬間補充，“和mama一起的?！?/br>
    “到時候有空的話聯(lián)系我，好不好？”

    “有空的話”是一張空頭支票，周落落沒什么不簽的理由。

    她點了點頭。

    ·

    一周后。

    深夜十一點半，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飛機(jī)平穩(wěn)降落在B市。

    樓明章熱情接待了她們，驅(qū)車將母女二人接至近郊的一幢小別墅。

    房間和日用品已由傭人備好，夜深露重，周雁催促她早點休息。

    隨處可見的字畫瓷器、古典雅致的木柜燈具、禮貌妥帖的男女侍者，一切都透露出維護(hù)這樣的生活所需的天文數(shù)字。

    這個樓叔叔不是周雁男伴里最年輕最帥的，但大概是最有錢的。

    ——如果他不是騙人的話。

    可怎樣知道這是不是騙局呢？查他的征信嗎？還是巧妙套話？

    ...想了也是白想，還是先睡吧，這兩天多注意看看就是了。

    房間里貼心地點著助眠熏香，床鋪松軟，周落落一夜好眠。

    愛睡懶覺的她錯過了第二天早餐，下樓時又免不了被一頓說教。

    邊聽母親嘮叨邊啃著熱過的包子，她開口轉(zhuǎn)移話題：“樓叔叔呢？”

    “他上午有個會，一會你吃完了收拾收拾，我們正好去接他?！?/br>
    開會？

    那應(yīng)該能觀察他工作的地方。

    周落落點點頭。

    車子在B大門口停下時，周落落有點懵。

    “他在B大開會？”

    不是說是和mama一起投資做生意的嗎？學(xué)校的生意？

    “嗯，他在做天使投資，正好幾家學(xué)校聯(lián)合做大學(xué)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活動，他就當(dāng)了個委員把把關(guān)?！?/br>
    聽著好像挺靠譜。

    周落落點頭，在門衛(wèi)處登記后，有點緊張地踏進(jìn)了校門。

    不會迎面撞上沉澤吧？

    她確實撞上了沉澤。

    不過不是在人來人往的步行道上，而是在會議室門口。

    老實說，在看到柴雅靜時，她就有種預(yù)感。

    女孩見到她便笑著揮手：“落落！你怎么來這兒了？”

    身邊的周雁有些困惑：“你朋友嗎？”

    周落落僵硬地點了點頭。

    “阿姨好！”柴雅靜甜甜地朝周雁笑，“落落一看就是遺傳您的，都是大美女！”

    周雁抿嘴笑了：“小姑娘真會說話?！?/br>
    把周女士哄得心花怒放后，柴雅靜小聲問周落落：“你是打算帶沉澤見家長嗎？”

    “...這是個意外?！彼槐Ｍ貑?，“沉澤...在里面？”

    “對啊，今天要競選投資，光我男朋友一個人可搞不定?！?/br>
    嗯，怎么辦好呢？

    要不裝肚子疼上廁所？

    “mama，我...”

    周落落剛張嘴，會議室門就打開了。

    一群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女走了出來，后面跟著穿正裝的大學(xué)生們，他們有的欣喜有的哀愁，正和同伴們討論著什么。

    為首的樓明章徑直走向她們。

    “久等了，咱們?nèi)コ晕顼埌?？?/br>
    周落落瞄向人群后方。沉澤正同石一禾說著話，好像沒看見她。

    柴雅靜已經(jīng)笑著走了過去。她晚上石一禾的胳膊，又對沉澤說了句什么，少年漂亮的桃花眼一下在人群中鎖定了他。

    她有些尷尬。

    mama還在這兒。

    “我們?nèi)コ燥埌?？”她主動說。

    “小饞貓，剛吃過早飯又餓了?！?/br>
    周雁捏了下她的臉，正欲轉(zhuǎn)身，眼風(fēng)卻掃到了不遠(yuǎn)處那個直勾勾看著這里的、十分奪目的少年。

    她瞇起了眼。

    “寶貝，那個是你男朋友？”

    周落落心里“咯噔”一聲。

    該死，她好像給mama看過沉滄的照片。

    好像分手的事也沒跟mama說。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周雁女士已經(jīng)笑吟吟地向沉澤招了招手。

    他有些莫名，但還是順從地走到幾人面前。

    柴雅靜默默對他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拉著男朋友溜了。

    “小伙子，我記得你是叫沉...”沉什么來著？

    “沉澤?！?/br>
    “哦。”她又說，“你是B大的學(xué)生？”

    “是的?！?/br>
    周雁有些困惑。

    隔這么遠(yuǎn)怎么認(rèn)識的？網(wǎng)戀？

    “我和周落落是高中同學(xué)。”

    他解釋道，“您是周落落的母親嗎？”

    “哈哈，不用那么拘謹(jǐn)，叫我周阿姨就行?！敝苎阏f，“那平時都是你去看落落嗎？”

    見他有點懵，周雁又說：“別緊張，阿姨沒想攔著你們談戀愛，就是隨便問問?！?/br>
    周落落說：“平時我們要上課?！?/br>
    “上課歸上課，你們這異地戀，不多碰面感情也會淡啊...小伙子哪個專業(yè)的？家里幾個人??？都是哪兒人??？”

    為什么她要在這里看mama對炮友查戶口？

    “計算機(jī)系的。家里除了父母還有個哥哥，都是C市人?！?/br>
    他倒是有問必答。

    周雁摸了摸下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被周落落拉住了胳膊。

    “去吃飯吧，我餓了。”

    “正好，小伙子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沉澤在周落落的搖頭示意下只好拒絕：“抱歉阿姨，我下午還有課。”

    末了他又補充：“這次見面有些倉促，等下次做好準(zhǔn)備我再去拜訪您?！?/br>
    好熟悉的話，他和沉滄的外交術(shù)語是共用一套的嗎？

    周雁也不強留，打完招呼后便同靜靜圍觀的樓明章和終于能松口氣的周落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