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一切悄然變化
尹斂這個大冤種真就被王好花逼著喝了一個月的符水。 那丫頭為了她的雀兒喝符水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尹斂當然是拗不過王好花的。他突然相信了所謂的天命,因為他現(xiàn)在是真的…沒空去死。 他和王好花近乎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伤⒉挥X得煩躁。 最可怕的事還是發(fā)生了。他習慣了王好花的存在,以至于,王好花在她奶奶的忌日那天,讓她口中的那群恐怖分子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自己回村祭拜,他那一天都過得很糟糕。 是的,糟糕。 那種焦躁不安的情緒,十分陌生。以至于他都忘記了這是一個很好的去死的機會。 他滿腦子都是王好花怎么還不回來這件事。 腦海里還回憶著前一天晚上,她要去墓地祭拜前對他的叮囑。 那些常規(guī)的,不許胡思亂想,不許亂來,不許不好好吃飯,不許這不許那…他早就沒了感覺,耳朵早就磨出繭子,一切都吸煙刻肺。 唯獨… “雀兒,你一定不能亂來。我明兒還要去看袁山的。順便和村里的大媽打聽一下,他有對象了沒有。以前我覺得多少有些配不上,現(xiàn)在你姐我有錢了,敢和后生提親了。我的婚禮一定要有你,別讓我聽到任何你有危險的消息,不然我就再讓你喝一個月的符水!明白了嗎??。?!” 這話近乎讓他失眠了一整晚。 但是很奇怪,從她說出這段話開始,他就不想再聽她說一句話,不愿意再正眼看她一眼。 她,哪哪都討厭。 他對她的冷淡,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出門之前,還不要臉的親了他好多下,叮囑了他一堆說了一萬遍的注意事項,無非就是圍繞著不要做危險舉動,不要瞎搞之類的。 尹斂心想,他是再不會相信她嘴里那些“喜歡他”,“他最漂亮”之類的瞎話。 心口被一種似憤怒,似氣恨,還有些酸澀的情緒占領,尹斂變得非常易怒,看什么都不順眼。 從沒有情緒表現(xiàn)的人,突然對著那群無辜的“恐怖分子”挑起了刺兒。似乎是看這個世界都不順眼,那群人站在他面前,他就一臉慍怒,甚至低聲呵斥了幾句情緒擬聲詞。 她走之前已經(jīng)叮囑了,幾點吃飯,幾點午睡,雖然每天都在味同嚼蠟,但是今天入口的食物尤其難吃。 他挑剔起了食物,廚娘被他嚇哭了。 “恐怖分子”頭子為了平復他的不滿,說要開除廚娘,他本意如此,但轉念又想,這個廚娘做得飯菜,她頓頓能吃兩碗,又打消了讓廚娘滾蛋的念頭,只是努努嘴,說:“算了。” 大概是恐怖分子頭頭說了句:“好花怎么還不回來。” 他才終于有了絲類似靠岸的情緒。 對啊,王好花為什么還不回來? 嘴巴比腦子快:“你不會去找她嗎?” 說出這話,驚訝的不僅是在場的“恐怖分子”,還包括他自己。 原來…他想…去找她。 ………… 這大概是尹斂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出門。 尹加墨聽到消息的時候,瞬間就同意了手下帶尹斂去光明村找王好花。 尹斂,要去找王好花的事,萬興消化了半晌。尹加墨點燃了雪茄,笑得很釋然,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得萬興眼眶有些酸澀。 尹斂最恐怖的事,就是對世界的所有事,沒有欲望?,F(xiàn)在竟然主動提出去找王好花,這何嘗不是一種欲望呢?欲望可大可小,一旦有了欲望,就不舍得死了。 ………… 馬彪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多年在尹斂身邊,似乎都白干了。他一點都不了解這位美麗變態(tài)的小老板。 比如,他明明提出說要去光明村找王好花,卻問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光明村隔壁,叫“袁山”?!?/br> 馬彪不敢怠慢,立馬聯(lián)系了萬總。 萬興也不敢怠慢。 不過十五分鐘,還沒到光明村的路途,尹斂就拿著平板,看完了所有關于這個袁山的資料。 除非說需求。尹斂從來不同馬彪主動搭話??僧斠鼣磕弥桨澹瘩R彪所有資料的時候,竟然破天荒的問了萬興一句:“這叫好看?” 嗤之以鼻,寫了滿臉。 你彪哥再不了解尹少爺,也算是跟在他身邊十幾年的老人,他很有眼力見,銳評道:“不就是個鄉(xiāng)野村夫…怎么會入您的眼?!?/br> 馬彪仔細看了那袁山的樣貌。一身腱子rou,看著體格很壯碩,站在保鏢的視角,這人很適合入行。長得嘛,也算標致…很標準的男人長相,談不上多精致,但樣貌得體,看著很有男子氣概,最多加一個,感覺有一把子力氣。 再往下看,這個袁山小伙子,還是個大學生,雖是普通二本,但也算優(yōu)秀?!彪哥農(nóng)村出身,知道大學生在村里很受重視,這也算光宗耀祖吧? 當然,這都是心里話,是不能和尹斂說的。他那少爺雖然厭世,平等的討厭這世界的所有人,但是看袁山的資料的時候,尤其明顯。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觸霉頭,尤其是在王好花不在的時候。 尹斂哼了聲,關掉平板。 “先去這里?!?/br> “嗯?”彪哥有些摸不準他們家小老板的意思了。 “袁山家?!?/br> “蛤?”彪哥凌亂了。 尹斂只是一個眼神,彪哥就立馬讓司機重新定位到袁山家。 尹斂摸準了王好花的時間。王好花和他說過,她和她奶奶都最喜歡夕陽下落的傍晚,那是一天最愜意的時候,她奶奶在生的時候,每至傍晚,祖孫二人就會搬著小木凳,爬到她們鄉(xiāng)下的祖宅的瓦房上,看夕陽。 所以,即使是祭拜,她也會選在太陽落山前夕陽最熱烈的時候。那種感覺像是她奶奶還活著。 現(xiàn)在差不多了,她一定不會出現(xiàn)在袁山家里。 所以,他要去。 ………… 尹斂沒有被社會公序良俗浸染過,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法則,那就是…沒法則。 比如,他無緣無故到人家家里去,開門見山的讓袁山離王好花遠一點。 偏偏…… 袁山連王好花是誰都不知道。 只留下一屋子摸不著頭腦發(fā)懵的袁家人,和跟在尹斂屁股后面呆若木雞的“恐怖分子”群體。 袁山那句:“王好花是誰?” 一下子把尹斂都問懵了。她都要和這個男人結婚了,結果這位“結婚對象”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更尷尬的還在后邊。 袁山的老婆挺著個大肚子從外邊進屋,袁山趕緊去扶她。 這下尹斂更懵了。以前,“尷尬”這個詞,在尹斂的世界里,只存在于那些他打發(fā)需要呼吸的無聊時間里的無聊書本的字里行間中。 他從不關心尷尬是什么意思,更不理解什么叫尷尬。 直到…… 此時此刻。 事情反轉的很快,袁山叫那孕婦,叫大嫂… 尷尬終于消失,他才松了口氣,又提了起來。那是大嫂…那么,王好花,也不完全,沒有機會? 女人看到他很興奮,眼神直勾勾地。 關于他皮囊吸引人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他微微蹙眉,不想再在此處浪費多余的時間,索性直接開誠布公的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作為交換,請你在王好花的世界里消失?!?/br> 袁山實在是摸不著頭腦,也對對方?jīng)]有禮貌的態(tài)度很不爽:“這位朋友。首先,我不認識什么王好花,其次,我不認識你。你這么不禮貌的來我家,上來就給我提一個我聽不明白的條件,這樣的行為,真的很沒素質,更沒教養(yǎng)?!?/br> 彪哥聞言,雖覺得對方說得有理,但是護自家小老板的心一起,剛要反駁… 誰知…尹斂先一步回答道:“我確實沒素質,也沒教養(yǎng)。我沒人教過,也沒去學校上學,所以,如果你覺得冒犯,那你的感覺,是對的。” 他那一臉無所謂陳述事實的態(tài)度,乍一聽,像是挑釁,但看他那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卻有種古怪的真誠。 一時間,袁山和大嫂也摸不著頭腦。 大嫂開玩笑道:“俊后生,你說得這么輕巧,給我在A市的湯臣一品買個房?” 尹斂點頭:“好?!彼戳艘谎郾敫?,彪哥立馬打電話讓人買房。 莫約十分鐘,彪哥就收到了合同的電子檔。 “你好,房子在這里,但手續(xù)還有房產(chǎn)證,你們得去房管局自己辦理。這只是公證用的電子合同,你們請過目?!?/br> 大嫂和袁山都驚了。 “你說買了就買了,我才不簽字,萬一是詐騙呢?”大嫂嚇壞了。 尹斂毫不在乎:“你可以不簽,反正房子就在這,你不要,也在這。” 袁山是讀過書的,看了合同的電子檔,完全合理合法,不像造假的樣子,他拉大嫂到一邊去,低聲嘀咕:“我明天去趟房管局問問。這個電子合同先不簽,咱去公證處看了再說?!?/br> 大嫂點了點頭。 “嫂子,這漂亮后生看起來不太聰明啊?!痹綕M頭疑惑:“王好花…到底是誰…???” “該不會是唱哭活的那個王家奶奶家的那個花兒吧?又姓王,又有花?” 袁山這才想起來。 原來是她… 尹斂沒了耐性,看向彪哥,彪哥清了清喉。 “房子,我給了,我最后再提醒一遍,消失在王好花的世界里?!币鼣空f完,就走了。 第二日。袁家人去了房管局,看到了尹加墨手底下的精兵強將萬興,等拿到房門鑰匙,以及商談好搬家事宜,才知道,那個瘋癲的俊后生所言非虛,他們也非常信守承諾的,徹底消失在了村莊里。 不僅是房子,袁山到了一家國企工作,后來找了一個小家碧玉的同事做老婆,他們的人生從此改寫,而這一切,王好花,全然不知。 村里誰都不知這一家遇到了天上掉餡餅的事兒,而這一家人,中了邪似的,從此都不和姓王的人來往,生怕這一切現(xiàn)實發(fā)生的魔幻只是南柯一夢,會被老天爺收回去。 ………… 再次坐上車,去光明村。彪哥還是忍不住對自家少爺問道:“少爺,你就這么把房子送出去了?” “嗯?!?/br> “連合同都不簽?” “他不是會去房管局?”當然要簽。 “他白撿一個房子,該認識好花還認識好花。怎么消失呢?” 誰知尹斂淺淺一笑:“尹加墨手底下的人,不是最擅長坑人嗎?那房子,可以是餡餅,也可以是陷阱?!?/br> 彪哥微微一愣,當即領會:“是?!彼麜愿老氯サ?。在袁山去房管局之前,他們的人,會知道怎么處理。 尹斂沒有說太多,卻讓彪哥的后背隱隱發(fā)麻。這個厭世的少爺,一直是這個世界的看客,那些好的,他是一個都沒看在眼里,大老板的那些下作手段,他倒是一看一個會。 毋庸置疑,更無需多言,尹斂是對的,尹加墨一定會達成他的想法,只要事關他,大老板必定,不擇手段。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所有讓人覺得賺大發(fā)的事,一定是能引爆人生的大雷。 可是,同為農(nóng)村人出身的彪哥還是忍不住幫那個無辜的袁山說一句話:“少爺,其實,人一家也是老實本分的農(nóng)村人,沒必要這樣…為難他們?!毕胝f坑害,卻又難以啟齒。 尹斂瞟了眼他:“為難?他只要遵守承諾,白撿一個房子,為什么難?”在認識王好花之前,尹斂是不理解非資本家階層的人們對錢財、房子等物質追求的決心。是王好花告訴他,對于底層人來說,幸福的生活是一張張鈔票和穩(wěn)定的住房帶來的安全感。不然,他不會這么上道,有把握的認定白送一套房能達到他的目的。 也是。彪哥松了口氣。他還以為少爺是有意整那一家子無辜的人,沒想到,是他想復雜了。少爺想送房子是真的,會留后手也是真的。 他既不是亂送人湯臣一品的馬大哈無腦富二代,也不是他以為的表里厭世,內里厚黑的資本家之子,他沒那么簡單,也沒那么復雜,只要如他所愿,他不會為難人。 馬彪發(fā)現(xiàn)了華點…如愿?少爺…有了,愿望?! 王好花,真的,是一朵好神奇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