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摔的可實在了，我整個蟲都摔得七葷八素，長官，真的，不信你看我胳膊肘，還有小腿那一塊，還有蹭破皮的地方呢！”

    獄卒又看了秦斯一眼，沒看到他臉上有任何不耐煩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還是喝道，“講重點！”

    “這就是重點啊，長官！”

    興許是發(fā)現(xiàn)獄卒每說一句話前都要看一眼秦斯，這名犯蟲心里有了點底兒，慌亂減輕了不少，又開始繪聲繪色了起來。

    “我不是摔倒了嗎？然后我就趕緊爬起來，但是沒留神，又滑了一下，然后這一次我的頭直接磕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br>
    “您猜是什么？”

    秦斯：“頭。”

    “對咯！我的門牙磕在上面，現(xiàn)在如果冰還沒化的話，應(yīng)該還留著我的牙印?！蹦窍x還有點頗為自得地說，但隨即就又想起了當(dāng)時的場景，自得就變成了恐懼。

    “我的額頭正好撞上他的額頭，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把我嚇得魂飛魄散?！彼麎旱吐曇粽f。

    “是么。”秦斯的目光像落在他的臉上，又像是透過他的臉看到靈魂深處，“那你恢復(fù)能力挺強的，現(xiàn)在不怕了？”

    對面的蟲聞言立刻緊張地挺直了背，“怕??！怎么不怕，我跟他們又不一樣，我進來原本就沒犯什么大罪，我還等著出去之后嫁一個雄主，好好過完后半輩子呢。但這蟲又不是我殺的，就算他的鬼魂回來報仇也不會報在我頭上?！?/br>
    秦斯忽然叫了他一聲，“阿里木。”

    瘦小的亞雌立刻條件反射地應(yīng)答，“哎?！?/br>
    “你犯了什么罪？”

    “……走私珍貴古代典籍?！彼洁臁?/br>
    “沒有偷竊？”秦斯問。

    帝國的法律雖然向來對于此種比較嚴(yán)苛，但單單是走私典籍，還不足以治如此重的罪。

    “……有?！?/br>
    “……”秦斯將放在桌面上的手支起，按了按額角，“這樣。你來監(jiān)獄多久了？”

    “快三年了，長官。”

    “那我要求你在這次案件解決前一直跟著我，為我提供部分信息，如果在這一階段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滿意的話，我會向少尉求情，讓他幫你減刑?！?/br>
    此話一出，整間審訊室里的氛圍就變了。

    一直站在秦斯身后的獄卒臉色一陰，滿臉都是不贊成。而相比之下，坐在桌子對面的亞雌神色先是震驚，然后是極度的狂喜。

    “那么，希望你能把握好這次機會?！鼻厮挂琅f是那張沒有什么表情的冰塊臉，絲毫不顧阿里木一肚子想要傾瀉而出的保證和再三的確定，擺了擺手，就讓獄卒將他帶了出去。

    下一個進來的蟲是艾瑞克的室友，也是平時跟他關(guān)系比較近的一個小跟班之一。

    而在他被帶進前的間隙里，門被推開了，軍靴踩踏地板發(fā)出的沉悶而有規(guī)律的聲響彰顯了來蟲的身份。

    “聽說你以我的名義許諾了那蟲什么東西？”佐伊的聲音冷冰冰地傳來。

    “是?！鼻厮诡^也沒回，只是低頭翻看著資料，隨口答道。獄卒是佐伊的蟲，更何況刑訊室里還有監(jiān)控和監(jiān)聽設(shè)備，他說的每句話，做的每個動作都都在佐伊掌控之內(nèi)。

    佐伊怒極反笑，“很好?！?/br>
    秦斯長眉微蹙，他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生氣的，更何況他說的是酌情幫他求情，而至于佐伊?xí)粫饩屯耆辉谒谋ＷC之內(nèi)了。

    但現(xiàn)在不是跟他起沖突的時候。

    秦斯用自己兩輩子的經(jīng)驗，思考了一下這種情況下該如何緩和，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秦斯打斷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彼f，“所以這件事我之后再給你算賬?，F(xiàn)在，你的下一位客人已經(jīng)來了?！?/br>
    秦斯心想誰特么才想跟你吵架。

    他不吭聲。

    沒有被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剛剛那名獄卒和艾瑞克的室友之一。

    秦斯豎起耳朵聽，卻沒有聽到軍靴離開的聲響，但他負氣，又不愿意回頭看，因此只能判斷出軍雌這次一直沒有離開。

    佐伊確實沒有走。

    他對于秦斯擅作主張的行為，有些不滿，因而抱臂站在靠墻的位置，冷眼看著下一場審訊。

    一場結(jié)束，又是下一場。

    期間秦斯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題。當(dāng)然，這件事對于他來說原本就是常態(tài)，今天早上主動的搭話，反而才是不正常。

    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腦子抽了，竟然覺得這只軍雌熟悉。

    開玩笑，他怎么會遇到這么蠻橫不講理的蟲？

    .

    審訊完全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傍晚。

    艾瑞克的室友反應(yīng)說，之前艾瑞克曾經(jīng)因為不滿意餐廳的座位劃分，跟監(jiān)獄里的老大，發(fā)生過一點小爭執(zhí)。

    “不過不是什么大事?！毙「嗾f。他在艾瑞克死后已經(jīng)迅速地皈依了老大的陣營，現(xiàn)在說話一口一個“我們老大”。

    “別看艾瑞克看起來蟲高馬大，蠻橫不講理，其實上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逼貨色?！?/br>
    秦斯挑眉，“哦？”

    “當(dāng)時他們拌了幾句嘴而已，還沒等老大的拳頭揮到他臉上，他就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而且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因為他不遵守規(guī)矩?！?/br>
    “什么規(guī)矩？”秦斯問。

    “但是捍衛(wèi)自己陣營的規(guī)矩啊。艾瑞克那個沒有腦子的蠢蟲，第一次進餐廳，居然敢坐到了‘王后’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