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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我絕不會再丟開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他沉沉地在耳邊說,聲音不高,卻有力,如同拓跋軻頓挫的腳步,重重地敲在心口。 又是悶悶的疼。 早飯雖是粗糙,可gān糧是溫?zé)岬模B端來的飲水都是溫?zé)岬?,找機(jī)會留心觀察時,原來他是用一只銅缽拿鐵絲扣了,架在火堆上煮的水。他自己極健壯,犯不著這樣大費周章,無非怕我身體弱,吃了冷的食物不舒服了。 他雖出身皇族,但并沒有皇族的驕狂,居然很懂得怎樣照顧旁人。 更讓我不自在的是,我慢慢吃著時,他的眼眸幾乎一直凝在我臉上,想要視若無睹,真的很難。 被火烘烤過的gān饃有點面粉固有的甜意,卻很難下咽。 正打算勸拓跋頊盡快趕路時,拓跋頊忽然眉目震動,提起劍來,飛快地往林外奔去。 這時候,我也聽到了一些異動。一聲兩聲的馬嘶,和馬兒打著響鼻的噴氣聲。 ================= 推薦紅袖名家、宮斗類小說領(lǐng)軍人物水凝煙最新力作《宮殺:鳳帷醉》(暫名),據(jù)說此文將驚天地泣鬼神天下無雙舉世無敵嘔,偶自己吐了!其實就是給好友大煙袋做個廣告而已,書號138612,內(nèi)容簡介上有地址可以直接點入,歡迎親們多多收藏、推薦、送送花就免了,這個月的花留給偶!無良大笑~~~ 花影亂,月暗儷影偕(五) 竦然立起身時,拓跋頊已蒼白著臉倉皇地沖了回來,一把抓了我的手,叫道:快走! 他沒有騎馬往林外趕,而是拉了我徑往山上沖。 也就是說,追兵就在林外! 踉踉蹌蹌跟在他后面跑時,只聽他說道:小心,腳下是山道。 我下意識地應(yīng)了一聲,他立刻抬起頭來望我,神qíng異常復(fù)雜。 我一時也顧不得,一邊跟他沖上山道,一邊向后張望時,隱見林內(nèi)已沖入了十余騎,圍住晚間我們休息的地方。 領(lǐng)頭的那人,身軀異??齻ィB坐于馬上的姿勢都高大挺拔得讓人心悸,正是拓跋軻! 他竟這么快就追上來了! 我壓抑不住自己的驚恐,腳下軟了一軟,差點摔倒。 拓跋頊極快地扶起我來,低聲道:別怕,我在你身邊! 是的,他在我身邊。 這一次,他應(yīng)該不會丟開我,不會將我丟給他地獄修羅般的哥哥。 我咬咬牙,握緊他的手,大踏步地跟在他身后飛奔,再也顧不得掩飾我是瞎還是聾。 才爬至半山腰,已聽得山腳下冷冷高喝:拓跋頊,給朕站??! 扭過頭時,拓跋軻手持一把巨弓,搭了箭,整個人冷沉如冰雕石塑。 我驚叫一聲,腳下趔趄著,人已摔了下去,仆在石階上。 拓跋頊右手一提,迅速將我拉起,看也不看一眼身后的追兵,繼續(xù)向山上奔去,才奔兩步,忽然將我猛地往下一按。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便有一道黑影嗖地從頭頂飛過,竟是一根疾馳而來的利箭! 驚魂未定還沒來得及直起身,拓跋頊又將我一拉,閃到他自己的身前。又是一根利箭,從我方才站立的位置掠過。 我慘淡笑道:阿頊,皇上要殺的是我。如果你后悔了,現(xiàn)在便一劍將我殺了,下去向皇上請罪,他他必定肯原諒你了。 拓跋頊墨藍(lán)的瞳仁立時收縮,嘴唇蠕動著,忽然慘痛般低吼道:閉嘴! 我便不再說話,qiáng忍住淚,努力向上攀爬;而拓跋頊緊攬著我的肩,將我半邊身子藏于他的身前,躲避身后飛來的利箭。 我和拓跋頊這般接近,尋常近衛(wèi),絕對不敢冒著傷害皇太弟的危險she箭,想來一定是拓跋頊親自在動手了。拓跋頊以身翼護(hù),自是拿他們兄弟這么多年來的感qíng做賭注,賭他這個兄長,就是再怎么生氣惱怒,也不致取他xing命。 果然,給拓跋頊藏在身前,半抱半推奔了好一段,都不曾再有羽箭she來。不放心地再次回頭想查看拓跋軻動靜時,腳下又是一絆,我的身體再次向前傾倒。掙扎著正要爬起時,只聽拓跋頊驚呼道:小心! 拓跋頊身形極快地一閃,將我拉回他跟前,卻沒能容我站穩(wěn)腳跟,便悶哼了一聲,高大的身軀便仆倒下來,又將我壓得跌回山道上,被石塊硌得險些痛叫出聲。 但更讓我驚慌的,是拓跋頊吃痛的吸氣聲,qiáng撐著支起我和他的身體時,已對上他qiáng忍痛楚的面龐。 我沒事,快起來,翻過山頂,我們到那邊找找有沒有地方藏身。 他唇邊發(fā)青,鼻尖有細(xì)密的汗珠滲下,略一移動,已滴落到我面頰。 我夠著身體,往他身后看時,已忍不住驚呼出聲。 一根利箭,深深扎入后背靠右肩處,大團(tuán)的洇濕,正緩緩蔓延在他的黑色長衫上。 沒事,不是要害處。他的聲音低啞,痛楚中夾雜著某種怪異,看我的眼光更是黯然,你看見了,是不是? 我拿手指觸碰著那箭柄,握住,又放開,握住,再放開,再沒有勇氣去拔,只是哽咽道:我看見了疼么?是不是很疼? 他沒有立刻回答。 我疑惑將目光轉(zhuǎn)向他,他也正愛恨難辨地盯緊我。 四目相對,我頓時明白,他不是在問我有沒有看到他的傷,而是在問我有沒有恢復(fù)視力。 我聽得到他說話,看得到他傷勢,自然印證了拓跋軻說我裝聾欺騙他的話。 低一低頭,我看著山道上飛快趕過來的拓跋軻,心底漸漸荒涼激楚,把我jiāo給拓跋軻,換回你因我失去的所有吧! 手上一緊,已被拓跋頊執(zhí)住,迅速拉向山頂。 只聽他清晰地說道:阿墨,我已經(jīng)放棄所有。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的所有。 心里一下子熱得漲痛,從胸口上涌,然后熱力盡在眼底泛濫。 他已放棄所有,我便是他的所有。 我可以相信么?就像相信當(dāng)年那個發(fā)誓不會再要別的女人的純凈少年? 這天底下,最復(fù)雜最善變的,就是人心哦! 二人相扶相攜著,好容易爬到了山頂,卻一齊吸了口冷氣。 天很高,云很淡,青山格外蔥郁,更顯得眼前的斷崖格外幽深。 冀望于翻過山頂后一時脫開他們的視線,好找地方藏身,誰又想,山頂居然是一處斷崖! 和別處不同的是,這里的斷崖四處有開鑿過的痕跡。青州自古產(chǎn)玉,尤以絕壁峭崖處玉石最多,質(zhì)地最佳。我們只見了此處有人行過的山道,卻沒想過這是采玉人前往絕斷崖下采玉走出來的路! 負(fù)東風(fēng),似被前緣誤(一) 阿墨,我們逃不了了。他向崖上張望了一下,身體微微一晃,向我嘆氣,你怕不怕?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我們的來路,點點滴滴,都是拓跋頊傷口浸透衣料后滴落的血跡。即便這里不是斷崖,我們也逃不了。 我怕,我怕疼,我也怕死。我回答道,可我更怕一再給人背叛。 他便不說話,將我緊緊地?fù)淼綉阎?,胸口起伏得極劇烈。 我從他的臂膀旁向后看去,他背上的長箭依然依然深深扎在他的血ròu中,隨了他的呼吸,箭羽正微微地上下顫動。 他的袍角還在滴著血,山風(fēng)揚(yáng)起時,那袍角便獵獵地飄到斷崖外的虛空處,連帶著我和他,都像在秋日枝頭的huáng葉,隨時要飄落下去。 袍角上的血珠隨風(fēng)dàng開,無聲跌落深谷,只有淡淡的血腥味,和著日溫煦的樹葉清新氣息,徐徐地在空氣中縈纏。 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聲,已在山風(fēng)中漸漸清晰,而拓跋頊抱著我的手臂,也越來越緊,快要將我收束得透不過氣來,而他的傷處,鮮血也便滴落得更快了。 九弟,又在犯什么糊涂?拓跋軻的聲音從容傳來,聽來居然很是輕松,帶了幾分誘惑般的溫和輕笑,快到朕身邊來,朕不怪你便是。 拓跋頊的手臂松了一松。 我趁勢轉(zhuǎn)過臉,望向拓跋軻。 十余名貼身近衛(wèi)簇?fù)硐?,他站在距離我們一丈開外的地方,臉上果然有明朗而溫暖的笑意,但一雙藍(lán)眸寂若深海,隨時可能攪起一***大làng,將人卷入其中,打得粉聲碎骨,死無全尸。 我向后退了一步,腳下石子索索地往下掉,掉到再不知有多深的幽谷中,不曾發(fā)出半點回音。 拓跋頊挽著我的手掌頓時一緊,歉疚擔(dān)憂地望著我,然后望向他的兄長,皇兄,一切都是臣弟的過錯,請皇兄處罰臣弟,恕過墨妃。 墨妃 我說了我怕給人背叛,他還是打算再次將我推到拓跋軻手中! 好,看她也吃了不少苦頭,朕饒了她。你先過來! 拓跋軻并沒有猶豫,很快地答應(yīng)。 他真會饒我? 我不信! 他只是疼惜他的弟弟,怕他在傷痛之際跌落山崖去,暫時用這話來敷衍他,哄他離開崖邊而已。 他一定會饒了拓跋頊,可一定會不饒我。 逗引他的弟弟叛逃,這個罪名,已不會是處死我這么簡單了。 上次是毒死我,沒毒死就把我弄瞎,弄聾。 這一次,會是什么? 可笑拓跋頊竟似不懂得他哥哥的用心,居然垂下頭,低聲下氣地勸我:阿墨,你你便先跟著皇兄好不好?我以后以后再和皇兄商議我和你的事 嗯? 等他皇兄玩厭了我,再將我賜給他? 還是等他皇兄變著法兒把我弄死,埋到他的皇陵里永世不得超生? 奇恥大rǔ無法洗涮不說,連稍有尊嚴(yán)點的死亡都不可得! 好,好?。∥椅⑿ζ饋?,你怎么說,便怎么好! 拓跋頊沒料我答應(yīng)得這么痛快,微微一怔。 我只在他一怔之際,迅速從他臂中抽出手,將他狠狠往拓跋軻的方向一推,縱身跳下斷崖。 阿墨! 身體懸空的那一霎,慘然的呼喚聲傳來,一道黑影飄過,只在眼前一晃,我的腰肢已被抱住。 滿懷恨毒地瞪向抱我的人時,正看到拓跋頊滿眼的淚,在濃睫下閃動,然后滴落。 他一手抱我,一手將寶劍深深*****崖壁的罅隙間,然后迅速將身體一dàng,已然借了寶劍上的力道翻身掠起,縱回懸崖上,依舊將我緊緊挾在臂腕間,半點不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