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聶歡沒有立刻回答,他回想那日,所有人都死了,他被人夾著胳膊,劊子手提刀在他眼前恐嚇。葉瀾雙在很遠(yuǎn)的地方求人,頭都磕破了皮,跪著追出十里長街,白雪上是他拖行的血帶子。 聶歡一度把那條血帶子視做恥辱,視做他賣主求榮的證據(jù),視做他們今后十二年各自為戰(zhàn)的分界線。 那天的天空是灰色的,雪是紅色的…… “歡兒,歡兒你有在聽嗎?”,燕世雄喊道。 聶歡將自己的思緒從悲痛欲絕的當(dāng)年拉回來,意識停在十來歲葉瀾雙回眸的一瞬,答非所問道:“我有一事不明,當(dāng)年所有人都死了,為何只有你活著?” 燕行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歡……歡哥,難道你覺得……” “行兒,別說了,歡兒能會這樣問很正常,讓我來答?!保嗍佬勐犅櫄g對自己改了稱呼,面露傷感,說道,“這說起來還得感謝葉楓,此人篤定他的情人之死是我下的手,所以揚(yáng)言要讓我不得好死,并說要關(guān)我一輩子,餓了便吃自己的rou,直到吃到自己也死了為止!你說過這話嗎?葉楓?” 葉楓懷抱著血淋淋的葉瀾雙,冷哼道:“那時在氣頭上,我確實(shí)說過這個話?!?/br> “太過分了,去死吧,殺了他們。” “殺了葉楓。” “殺……” 人潮中再一次掀起憤怒的浪潮,呼聲久久不能停息。 聶歡拍手,圍著燕世雄繞了幾圈,越拍越響亮,直到周圍重新恢復(fù)安靜,他才說:“燕世伯,你說你被關(guān)在葉家地下室十二年?” 燕世雄氣及,骨瘦如柴的身子差點(diǎn)沒站穩(wěn),“歡兒,你怎會變得如此不知輕重,難道……你世伯這幅殘廢身軀是自己弄的么?耗時十二年,只為了栽贓他葉家?” 燕行從沒見過這樣冷靜的聶歡,他也紅了眼眶,語氣沉重,“雖不求你看見我爹還活著能有多高興,但……也不至于這般針對他吧?!?/br> “別這樣說,我只是再三確認(rèn),多一分證據(jù)給這對父子定罪罷了!”,聶歡話落,伸手去拉燕世雄,“世伯快起來,是歡兒糊涂了?!?/br> 燕世雄欣慰一笑,朝他伸手。 眼看人都快被拉起來了,聶歡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了他破爛不堪的領(lǐng)口…… “聶歡!你到底想做什么?差不多得了?!?,燕行忙把他爹衣裳拉上,扭頭滿眼絕望,“一定要弄得這般難堪么?你還想驗(yàn)什么,要不要讓我爹當(dāng)著豪杰的面……全脫給你看?!?/br> “那倒不必?!?,聶歡說,“,怕你被冒充的爹蒙騙,現(xiàn)在驗(yàn)證完畢,是你爹沒錯。” “你……” “不過……燕世伯,數(shù)月前你曾在懸崖上被葉瀾雙拍過一掌,不知恢復(fù)得怎樣?”,聶歡此話一出,眾人再次驚呆。 “聶歡,你以為你父母不在就沒人管得你了嗎?我還沒死,只要我沒死我就有權(quán)利管你,休要胡說八道,葉瀾雙何時拍過我一掌?”,燕世雄瞪著雙黑眼,氣得發(fā)抖。 “是嘛……”,聶歡一副“如果真的錯怪你了那我很抱歉”得表情。 他忽然單膝跪地,“侄兒無知,多有冒犯,世伯既然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葉氏父子居心叵測,無冤無仇公然滅我們兩家,竊取盟主之位數(shù)年之久,如今真相大白,這武林盟主之位,自當(dāng)歸還于我們。 聶家已無他人在,聶歡又無心權(quán)勢,依我看,這盟主之位,理應(yīng)有燕世伯接替才是?!?/br> 眾人先是一愣,而后似乎覺得理應(yīng)如此,當(dāng)年南北武林本來就是他們兩家的。葉瀾雙鳩占鵲巢這么多年,現(xiàn)在是該還回來,而聶家只剩這么一人,且還是個殺手,怎么說都不配座那個位置,好像也只有這樣了。 燕世雄嘆氣,彎腰去扶聶歡,“如今我已油盡燈枯,再不及當(dāng)面半分風(fēng)采。能活著見著你和行兒一面,已然心滿意足……” “唰……”,一聲,燕世雄話沒說完,褲腿被聶歡撕了大條口,白rou漏到膝蓋處。 聶歡幾次三番如此戲耍,有人笑,有人驚嘆。 “聶歡!”,燕行紅了眼眶,“我敬你,但你別太過分?!?/br> 聶歡看了他一眼,自顧自起身。 “看來,世伯這幾個月沒休息好啊,數(shù)月前在懸崖上膝蓋被我砍那一刀,現(xiàn)在都還不見好。傷口都發(fā)濃了,也不找人看看,再下去,可要截肢了?!保櫄g側(cè)目,錐子般的眼神犀利無比。 “你到底在說什么?”,燕世雄吼道。 “燕行你過來,他早已不是你父親,小心一刀抹你脖子上?!?,聶歡邊說邊拉人。 燕行跟著他走了幾步,滿臉疑惑,“我記得我爹的容貌,他是我爹!” “他是你爹,或許,他從來就是這樣……只是我們都被他和藹的表面給騙了。”,聶歡對上燕世雄的眸子,“當(dāng)著這么多牛鬼神蛇,咱把話說清楚?!?/br> “你想說什么?別鬧。”,那頭有些憤怒。 “我想說……你就是黑袍!數(shù)月前指使吳翼用吳越將軍虎符引萬千將士進(jìn)烏濃山,并將他們制成魅,設(shè)計讓所有人南下,欲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的人,就是你!”,聶歡眼睛都不眨,一字一句說道。 “你在說什么?聶歡,這怎么可能?這不可能的。”,燕行茫然無措。 “對啊,這怎么可能,數(shù)月前我們也在,那時的黑袍身形如虎,現(xiàn)在這位風(fēng)都吹得倒,怎么可能是同一人呢?”,這時有人質(zhì)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