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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曲通人心,于你是,于我也是;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悵然和深深的關(guān)懷。 如此一沉思,這樣漸漸炎熱起來的天氣,便似乎還是置身那秋意深濃里,桂花靜靜的,一朵一朵無聲地落在衣襟上,連如絲七弦也蔭生了松風(fēng)竹霜之寒。 這般想著,自己也猝然心驚起來,冷不防浣碧進(jìn)來,一臉擔(dān)心無奈道:府里來的消息,少夫人回娘家去了就再?zèng)]回來,少爺更是日日混在外頭不回府,老爺和夫人都?xì)獾貌惠p呢。她頓一頓,道:老爺已經(jīng)揚(yáng)言,不要少爺這個(gè)兒子了。 我心下一動(dòng),愀然不樂,道:浣碧你看看,兩個(gè)meimei年紀(jì)還小不懂事,哥哥是家里唯一的兒子,還如此不爭氣,可要怎么好呢。我們兩個(gè)在宮里,卻是半點(diǎn)忙也幫不上。 浣碧勸道:小姐不要?dú)鈵溃壤蠣斚藲廪D(zhuǎn)圜過來就好了。等有一日少爺想明白了,再去接回少夫人,不就一家和睦了么。她面色有些驚懼,道:回想那一日在咱們宮里,小姐和少夫人、少爺鬧成那樣,想想還是后怕。 我搖頭氣煩不已: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種事哪里瞞得住,我聽皇上說外面也是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滿城風(fēng)雨,都在看我們甄家的笑話呢。 浣碧抿一抿嘴,低聲道:宮里頭也傳得很不堪呢,只怕華妃宮里得意的要死。 我不動(dòng)聲色,只說:我身上乏了。轉(zhuǎn)而目光凝滯在琴弦上,復(fù)又有些不著底的害怕,于是道:這些日子我不愛彈琴,你把琴收起來就是。 午睡一覺睡得香甜,醒來身上還是懶懶乏力,新?lián)Q的撕帳重疊垂下,仿佛有一人立在g前。我蒙朧著,只聞到一股奇異的藥香,藥中微有血腥之氣,和糙藥的苦澀辛香攪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奇妙。 我隨口問:在燉什么藥? 卻是陵容的聲音溫溫然響起,掀起了帳子道:jiejie醒了? 我微有詫異,問:你在燉藥么? 陵容輕輕微笑道:是meimei在自己宮里熬的藥,拿來jiejie這里溫著。她的笑有些勉qiáng,溫太醫(yī)給的方子,jiejie喝了就會(huì)很快痊愈了。 我不解道:溫太醫(yī)并沒有開新的方子給我啊,meimei哪里來的藥呢。 她起身端起紫砂藥壺,倒出一盞濃黑的藥汁,行至我身畔坐下,懇求道:jiejie喝了罷。 藥端得近,那股腥氣愈發(fā)重,我驚疑不定,道:這是什么藥? 陵容小心翼翼捧著喝了一小口,道:jiejie別怕,meimei已經(jīng)喝過了,沒有事的。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只是盯著她打量不止,陵容楚楚一笑,道:jiejie難道不信我么?她一抬手,手臂上一圈厚厚的雪白的紗布赫然在質(zhì)料輕薄的衣袖下顯現(xiàn)。 我顧不得喝藥,握住她手臂道:這是怎么了? 陵容急急扯了衣袖裹住遮掩,道:沒什么,不小心傷到了。 我不容分說,握住她手臂不放,那紗布纏地厚密,可依然有血跡隱然滲出。我心底又是震驚又是疑惑:你的手我驚疑著,把目光投向那一碗濃黑的藥汁。 陵容緩緩落下淚來:是。那日我進(jìn)來正巧聽見溫太醫(yī)說以人ròu做藥引jiejie的病可痊愈,所以才盡力一試。希望jiejie可以藥到病除。 我震驚之下唯余了感動(dòng),不覺濕了眼眶;你瘋了那不過是溫太醫(yī)一句玩笑話罷了,怎么可以當(dāng)真呢。況且我并不是什么大病,過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陵容搖頭道:我不管,我只要jiejie好好的便可。陵容的淚一滴一滴落在裙上,化作一個(gè)一個(gè)濕潤的圓暈。她道:自jiejie再度得皇上愛幸后,我便覺出jiejie和我生分了不少,可是因?yàn)榛噬弦矊櫺椅业木壒拭矗克膽B(tài)度堅(jiān)定而凜然:meimei在宮中無依無靠,唯有jiejie和皇上。若是因?yàn)榛噬系膶櫺叶筳iejie生疏,meimei我寧愿只要jiejie的。 我嘆息:陵容,我并不是這樣的意思,只是 陵容沒有再讓我說下去,她哀婉的聲音阻擋我的:jiejie,眉jiejie已經(jīng)和咱們生疏了,難道你也要和我生分了么?咱們?nèi)齻€(gè)是一塊兒進(jìn)宮的,我雖然比不上眉jiejie和你一同長大的qíng誼,可是當(dāng)日在甄府一同度過的日子,meimei從沒有一日忘懷。 陵容的話字字挑動(dòng)了我的心腸。甄府的日子,那是許久以前了吧。陵容寄居在我家中,一同起坐休息,片刻也不離開,連一支玉簪子也要輪換著帶。那樣親密無間。宮中的歲月,消磨了那么多東西,連眉莊亦是生疏了。我所僅有的相識(shí)久遠(yuǎn)的,只剩了陵容一個(gè)。 我真是要與她生分了么? 我握住她的手,道:傻meimei,就算你一心為我,又何必割ròu做藥自殘身體呢? 陵容面上帶著笑,淚珠滑落的痕跡曲折而晶瑩,令人看在眼中無比酸楚,她一字一句用力道:因?yàn)槟悴粌H是我在宮中唯一可依靠的jiejie,更是我朝思暮想的人的meimei呵。 我震驚到無以復(fù)加,心跳的聲音蓬蓬地厲害。這許多日子以來的隱秘揣測和驚心,步步為營的提醒和阻止,這一刻她乍然告訴了我,恍如還在夢里一般不敢相信。 我忙捂了她的嘴,環(huán)顧四周道:你不要命了么這話可是能隨便說的? 陵容笑得凄楚,那深重的憂傷仿若被露水沾濕了潔白羽毛的鳥翅,沉沉的抬不起來。她緩緩道:一進(jìn)了宮,我的命早不是我自己的了。她凄然望著我:原知是配不上擔(dān)不起的,深宮寂寞,不過是我的一點(diǎn)癡心妄想而已。本來甄公子與少夫人門戶相當(dāng),理當(dāng)琴瑟和諧,我也為他們高興??墒侨缃窬钩闪诉@樣 她的話,重重撞在了我的心上,癡心妄想我彈奏長相思時(shí)那一點(diǎn)記憶,算不算也是我的癡心妄想呢?可怕而又不應(yīng)該的癡心妄想呵,除了玄凌之外,我是不該再想起任何一個(gè)男人的。 我怔怔出神一笑,片刻慨嘆道:我們都是皇上的女人呵。生是皇上的,死也是皇上的。 陵容喃喃自語:生是他的,死也是他的她癡癡舉眸,緊緊攥著自己手中的絹?zhàn)樱耗敲次业男氖钦l的? 我惘然搖頭:心?也不是我們自己的。 陵容看著我,靜靜道:是啊。什么都是皇上的,心也是。那我就留出一點(diǎn)心,讓我偶爾想想值得我想的人,想的事吧。 她對哥哥竟是這樣的真心,這些真心,一如她進(jìn)宮前那一晚無聲而孤寂的仰望。清冷月光下,她獨(dú)自立于哥哥的窗下,凝望他的身影。我不忍再聽,拉住了她,道:把藥倒了吧,我不能喝你的血ròu來治自己的病。 陵容恍若未聞,目光只駐留在我身上,jiejie,我是不會(huì)害你的。因?yàn)槟闶撬膍eimei呵,也是唯一肯幫我的人。jiejie,你要相信我這宮里,只有我們姐妹啊。 誠然,我被打動(dòng)了。那些曾經(jīng)的疑惑和耿耿于懷的yīn影在她懇切的話語中漸漸消弭了不少。得寵如何?失寵又如何?我和陵容,都不過是這深宮里身不由已的女人中的一個(gè)。 我們沒有身體,也不能完整保留自己的心。唯一殘存的那一點(diǎn),又牽掛著太多太多的qíng與事與人。該牽掛的,不該牽掛的,那樣多。 我們能爭取的,不過是帝王那一點(diǎn)微薄的輕易就能彌散的恩寵。為了活著,不能不爭,不能不奪。我們所不同的,只是這一副很快就會(huì)老去的皮囊。紅顏彈指老,未老恩先斷,晚景或許會(huì)是一樣的凄涼。到時(shí)圍爐夜話,促膝并肩的,不只是年少的我們,更是老來無依的我們。 如此這般,我還能向她耿耿于懷么?算了罷!算了罷! 后宮-甄嬛傳Ⅲ 第八十一章 霜冷匝地起 自端妃的雨花閣出來,我的手中多了一籃水紅菱角,兩角尖尖,ròu質(zhì)水嫩。端妃的話猶在耳畔,菱角ròu美,但必須先斬其兩角、去其硬殼才能嘗到果ròu,否則反容易被其尖角所傷,得不償失。 我微笑,人又何嘗不是如此,yù有所得必先避其害。 紅日升起,兼之萬里無云,平添了幾分燥熱之意。我最耐不得熱,身上已生了幾分津津汗意,便和流朱擇了蔭涼清靜的小徑回宜芙館。 待到了玉帶桐蔭一帶,路邊梧桐夾道、濃蔭匝地,自然蘊(yùn)生清涼寧靜。景色既佳,又不炎熱,我扶了流朱的手慢慢邊看了景色邊走,冷不防抬頭,卻見華妃帶了曹婕妤和喬采女,后頭跟著一群宮女內(nèi)監(jiān),浩浩dàngdàng走了過來。 華妃本高談闊論,談笑風(fēng)生,一見了我,神色頓時(shí)冷了下來。 自她復(fù)位之后,我盡量避免和她的正面相對再起沖突。我因她而失子失寵,她因我而降位失寵,彼此的恨都是銘心刻骨,無計(jì)可消。 只是如此狹路相逢,我的位分又在她之下,是避無可避免的相見,而我曾應(yīng)允玄凌,為了大局,必定相忍為謀。 于是摒一摒繚亂的心神,恭恭敬敬屈膝行下禮去,華妃娘娘金安。她身邊的曹婕妤和喬采女亦向我福了一福。 華妃并不急著叫我起來,她的目光審視而疑慮。時(shí)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平靜的流逝,那樣靜,鴉雀之聲不聞,我念及當(dāng)日在宓秀宮長跪一事,心下一緊不由砰然而恨,咬著唇極力克制著自己不露出憎恨的神qíng,屈膝保持著平和恬淡的神qíng。 良久,她道:起來吧。 她凝神望著我,目光中皆是復(fù)雜神色,憎恨、忌憚、厭惡、鄙夷、挑釁,一瞬間五味雜陳,華妃似笑非笑道:本宮有今日復(fù)位之時(shí),你可曾想到么? 我維持著謙和的神色避于路旁,儀容恭順,聲調(diào)平穩(wěn):娘娘后福無窮,豈是嬪妾可以揣測預(yù)知的。我重又向她福一福,道:還未來得及向娘娘恭賀復(fù)位之喜,在此賀過。 她冷淡道:免了。本宮不敢當(dāng)莞貴嬪此禮。她睨我一眼,難掩語氣中厭惡之意,蹙起秀麗的入鬢長眉,道:你越恭順,本宮越覺得你可怕。 我不以為忤,淺淺笑道:華妃娘娘說笑了,難道娘娘是喜歡嬪妾對娘娘不恭不順,直言犯上么。我垂下眼瞼,道:嬪妾并不敢肆意冒犯娘娘。 她輕蔑的神色絲毫不加掩飾,盡數(shù)流露在眉梢眼角:貴嬪客氣。不敢冒犯也已經(jīng)冒犯了。本宮絕不忘了昔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