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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冷下臉來,愁眉深鎖,公公這就是笑話我。如今您稱我一聲昭儀,不過是大家臉面上過得去,我哪敢應您一聲本宮呢。我如今就是妾身未明,皇上寵幸?guī)谆夭贿^轉眼就忘了,我哪里敢存了什么盼頭。公公若說回宮養(yǎng)著,我既是廢妃出宮的,哪里還有回去的理,我只盼能平安撫養(yǎng)這孩子長大就是。 李長驀地跪下,磕了一個頭道:娘娘這話從何說起呢。娘娘懷的是鳳子龍孫、皇室血脈,怎能不歸入內務府玉碟中?娘娘要說妾身未明,皇上可是親口喚您為昭儀的。如今徐婕妤因天相一事被禁足,皇上又一向重視皇嗣之事,一定會珍而重之。 我眉心曲折,含悲不止,皇上如今能這樣待我已經是我最大的福分了,哪里還敢多奢求什么呢。若是皇上能讓我腹中的孩子有個名分,哪怕只以更衣之份回宮,我也感激涕零了。 李長慌忙擺手,使眼色叫槿汐拿了絹子為我拭淚,娘娘有著身孕呢,千萬傷心不得的。娘娘和皇嗣要緊,奴才會想法子和皇上說的。 槿汐忙忙向他使了個眼色,道:一要著緊地辦,二要別走漏了風聲才好。娘娘只身在外頭,萬一被人知曉有了身孕,不曉得要鬧出多少事來呢。 李長點頭,我曉得輕重。 槿汐苦笑,你曉得就好。這兒夜里風大不說,還總有貍貓出沒,萬一娘娘有個驚著碰著的可是大事。 李長思忖著道:你好好伺候娘娘,回頭我就回了皇上指溫大人來為娘娘安胎。說罷急匆匆告辭回宮去了。 這日午后,我因著身上懶怠,睡到了未時三刻才起來。浣碧服侍著我梳洗了,重新打散了頭發(fā)梳髻。浣碧笑道:小姐這兩日倒愛睡些,我瞧著夜里也睡得安穩(wěn)了。 我澀然一笑,我若不睡好,肚子里這個可怎么好呢。左不過事qíng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浣碧笑吟吟為我梳攏頭發(fā),仔細挽一個靈蛇髻,又取了支玳瑁云紋掛珠釵簪上,垂下兩串光彩燦爛的流蘇。 我道:今日又沒人來,何必打扮得這樣鄭重其事,梳個最簡單的螺髻就好。 浣碧依言重新梳過,一壁梳一壁輕聲道:我不過想著李長回去已經有兩日了,想必皇上知道了小姐的身孕是要過來看小姐的。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可咱們準備著總是沒錯。 她重新為我挽了螺髻,揀了枚金絲嵌珠押發(fā)別上。我微微顧盼,這樣簡單就好,皇上著李長送來的衣裳多是素色,你就該知道皇上喜歡我打扮得清減些。 浣碧選了件淡粉色君子蘭挑花紗質褶子裙出來,道:這顏色倒襯外頭的景致,皇上若來了瞧見也歡喜。 我微微蹙眉,滿腹愁緒化作良久的默默無聲,他走了才這些日子,我總在熱孝之中。別的事沒有辦法,這些顏色衣裳能不穿就不穿吧。 浣碧聞言黯然,手中的衣衫如流水一般緩緩從她臂間滑落。她轉頭的瞬間,我才瞧見她埋在發(fā)絲里的一色雪白絨花,我心下酸澀,輕聲提醒,平日無妨,只別叫皇上來時瞧見了,多大的忌諱。 浣碧含淚點了點頭,我心下只消稍稍一想到玄清,便是難過不已。我一手按住浣碧的肩膀,一手從梳妝匣里擇了一枚薄銀翠鈿別在發(fā)后,又擇了一身月白色紗緞衣裝,衣襟和袖口邊緣有各有一溜細窄的胭脂色花線做點綴,我嘆道:如此也算盡一盡心了。 正說話間,卻見溫實初挑了簾子進來。我見他神色敗壞不似往常,心里已經明白了幾分,索xing安閑適意道:浣碧去泡盞茶來,要溫大人最喜歡的普洱。浣碧轉身出去,我笑盈盈道:怎么跑得滿頭大汗,先坐下歇歇吧,喝口茶潤潤喉嚨。 溫實初微微變色,道:我并沒有心思喝什么茶。他停一停,你哥哥已經回京醫(yī)治了。皇上沒有下旨,可是我瞧見是李長的徒弟小廈子親自著人去接回來的。李長是什么人,怎么會突然接你哥哥回京? 我沉默片刻,既然你心里有數(shù),何必還要費唇舌來問我這些?我揚起頭,明燦的日色照得我微瞇了眼睛,那么李長有沒有告訴你,我有了身孕要你來看顧我為我安胎?那你是不是又要問李長為什么會知道我的身孕?而且還不是你所知道的三個月,而是一個多月? 他的神色痛苦到扭曲,嬛meimei,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我定一定神,眸中掠過一點銳利的星火,因為我和皇上遇見了。這個孩子是皇上的孩子,所以李長會請你來為我安胎。 溫實初張口結舌,一時怔怔,指著我的小腹道:這孩子這孩子明明是 我拂一拂鬢邊碎發(fā),鎮(zhèn)聲道:是誰的都不要緊?,F(xiàn)在要緊的是皇上認定了這個孩子是他的,認定了我腹中的孩子只有一個多月。 溫實初顫聲道:你瘋了!這是欺君之罪,萬一 我生生打斷他,冷聲道:沒有萬一!如果有萬一,這個萬一就是你不肯幫我,你去跟皇上說這個孩子已經三個月了,根本不是他的。那么,這個欺君之罪就被坐實了,我就會被滿門抄斬、誅滅三族,而你就是皇上面前的大功臣。 溫實初急得跳腳,慌忙發(fā)誓,你明知道我不會他又是氣急又是痛苦,臉頰的肌ròu微微抽搐,嬛meimei,你這是何苦?!若你要生下這孩子,我已經說過,我會照顧你們母子一生一世,你大可放心。 我接過浣碧手中的普洱,輕輕放在他面前,悲嘆道:你能照顧我和孩子一生一世,可是能幫我已經神志不清的兄長從嶺南接回好好照顧么?你能幫我保全我的父母兄妹不再為人所害么?你能幫我查明玄清的死因為他報仇么? 我的一連串發(fā)問讓溫實初沉默良久,嬛meimei,說來說去終究是我無用,不能幫到你。 我掩去眼角即將滑落的淚珠,慨然道:實初哥哥,不是你不能幫我,而是我命途多舛。我好不容易離開了紫奧城,如今還是不得不回去。因為這天下除了皇帝,沒人能幫到我那么多。我頹然坐下,清已經死了,我也再沒有了指望。若我不回去保全自己要保全的,還能如何呢? 窗外的日色那樣好,照在一樹開得妖嬈的桃花之上,漸次漸變的粉紅花朵嬌小輕薄,滿院嬌艷的色彌漫不盡。這樣好景,我心中卻悲寒似冬。 我凄然落淚,轉首道:若有別的辦法,我未必肯走這一步。如今你肯幫我就幫,不能幫我我也不會勉qiáng。我和這孩子要走的路本來就難,一步一步我會走到死,即便死也要保全他。 日如畫,花枝間瀉落的明光,拂了溫實初鮮艷錦繡一身。然而那日再暖,溫實初的面色卻像是融不化的堅冰。我保著你這樣走下去,最后只會保著你回宮踏上舊路。嬛meimei,我眼睜睜看你從紫奧城出來了,如今又要眼睜睜看著你把你保進宮里去。從前我向你求親你不肯,我看著你進了宮斗得遍體鱗傷;如今還要我再看你進一次宮么? 往事的明媚與犀利一同在心上殘忍的劃過。我正對著溫實初的湛湛雙目,調勻呼吸,亦將淚意狠狠忍下,輕聲道:若不回去,懷著這孩zigong里的人會放過我么?我在凌云峰無依無靠,不過是坐以待斃罷了。宮里的日子哪怕斗得無窮無盡,總比在這里斗也不斗就被人害死的好。實初哥哥,有些事你不愿意做,我也未必愿意。只是事到臨頭,我并不是灑脫的一個人,可以任xing來去。 良久,他喟然長嘆,滿面哀傷如死灰,嬛meimei,這世上我拿你最沒有辦法,除了聽你的我再沒有別的幫你的法子。你怎么說就怎么做吧,你要保全別人,我拼命保全你就是了。他頹然苦笑,你認定的事哪里有回頭的余地,我也不過是徒勞罷了。他坐下,捧著茶盞的手微微發(fā)抖,你要我怎么做就說吧。 我抿了一口桂花蜜,以清甜的滋味暫緩喉舌的苦澀,低頭思量片刻,安靜道:首先,你要告訴皇上,我懷的身孕只有一個多月;其次,幫我想辦法讓我的肚子看起來月份小些;再者,為了掩飾身形,你要告訴皇上我的胎像不穩(wěn)不宜與他過分親近。最后,瓜熟蒂落之時告訴皇上我是八月產子,就和生朧月時一樣。至于其他,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默默飲著杯中的普洱,那滟紅的湯色映著他的神qíng有些晦暗的決然。他凝神的片刻,深邃目光中拂過無限的痛心與溫柔,早知有今日我qíng愿你永遠也不知道清河王的死訊。 有微風倏然chuī進,天的傍晚依舊有涼意,帶著花葉生命蓬勃的氣味。于我卻宛若一把鋒利的刀片貼著皮膚生生刮過,沒有疼意,但那冷浸浸的冰涼卻透心而入。我微微揚唇,偏偏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他凄然一笑,所以,我是自食其果。除了幫你,我別無他法。他稍稍定神,你說的我會盡力做到,也會稟明皇上你胎像不穩(wěn),要好生安養(yǎng)。至于你的肚子或者用生絹束腹,或者穿寬大的衣衫,一定要加以掩飾,否則再過幾天看起來四個月的肚子和兩個月的終究不一樣。 我驚疑,生絹束腹會不會傷及胎兒? 漢靈帝的王美人因為懼怕何皇后的威勢,有了身孕也不敢言說,每日束腹一直瞞到了生育之時。嬛meimei不必每日束腹,只消束上兩三月即可,也不必束得太緊,中間我會一直給你服用固胎的藥物。況且如果束腹得法的話亦能防止腰骨前凸,未必有弊無益。 我盈盈欠身,如此,往后之事都要依賴你了。我停一停,我要回宮之事光皇上說了還不算,還得太后點頭。眉莊jiejie日日侍奉在太后身旁,這件事你只可對她一人說,由她在太后面前提起最好,只是一定要在皇上開口之后才能說。 溫實初頷首,我曉得。他的目光悲憫,你好好照顧自己才最要緊。 送走了溫實初,槿汐進來扶我躺下,撫胸道:奴婢在外頭聽著覺得真險。若溫大人不肯幫忙,咱們可不知要費上多少周折了。平心而論,娘娘在外頭一日溫大人到底還有一日的希望,一回宮去他可真沒什么指望了。 我斜靠在軟枕上,低聲道:他雖有死心,卻也不是一個十分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