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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愛著恨著惦念著,一個女人何以會在睡夢之中叫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人的名字呢?他和她是政敵,為了權力針鋒相對,為何她會叫他的名字呢? 而太后,卻在沉默之后肅然道:亂臣賊子,死有余辜!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你也不許再提。然后她嘆息了,極纏綿悱惻的嘆息了一聲。 是了,她那一聲嘆息,分明是為了攝政王的。她說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卻還在夢中念念不忘,呼喚他的名字。 她是記得他的,或許還愛過,卻親手殺了他。 如此心機深沉的女子,絕不是我從前在宮中所見的那個不問世事、只知理佛的已經(jīng)垂垂老矣的病老婦人。想到眼前舒貴太妃的境遇,從前我對太后的敬畏尊重,此刻卻被蒙上了一層莫名的清冷而深刻的畏懼。 我安靜道:太后如何我尚不知曉,但如今的皇后是她的侄女,她的厲害我倒是飽嘗不少了。 舒貴太妃拉著我的手,眉眼間有灰色的憂慮,你這一去便再沒有退路了,一定要自己小心。 我頷首,死者長眠地下無知無覺,而生者還要掙扎著承受活下去的擔當。從今后我與太妃在不能互相照應了,太妃也要珍重自身。畢竟這世上清的至親,也只有我們了。 簾外雨已停了,檐上不時滑落一滴帶著青苔氣息的殘玉,太妃癡癡望了許久,慨嘆道:能彼此好好活著,也算是安慰了。 我默然,伸手撩起窗上的簾帷?;璋涤暌惯^去,微紫的東方透出一縷晨曦,竟然也是晴天了。 如此,我便安心養(yǎng)胎,靜靜把自己的心思磨礪成一把寒銳青霜劍。李長不便常常出宮,卻遣了他的徒弟小尤每日晨昏出來探望,十分殷勤。 小尤笑說:皇上在宮里可是每日都要問起娘娘的安好的。又笑:說起否極泰來,宮里沒人能比得上娘娘的。 我淡淡笑道:當年我被囚無梁殿也是你來服侍的,如今還是你??梢娢胰粢駱O泰來,總少不了你這小猴子在旁邊。 如此一個月過去,玄凌的旨意還沒有下來,卻是芳若來了。 這日芳若領著一行宮人,捧了食盒衣料迤邐而來。一見面便拈了絹子笑道:長久不見,今日真當刮目相看了。說罷盈盈拜倒:奴婢芳若參見甄妃娘娘,娘娘金安。 我忙扶她起來,含笑道:皇上的旨意還沒下來呢,姑姑這樣說是要折殺我了。 芳若一徑微笑:娘娘的事皇上已經(jīng)和太后說了,太后也沒有異議。又聽說娘娘懷了身孕,可高興著呢。言畢笑容滿面道:還沒恭喜娘娘呢!說著指一指身后宮女的手中的東西,道:這些都是太后叫賞下來的,給娘娘安胎。 我忙欠身謝過,多謝太后關懷。我示意宮女下去,我久不見姑姑了,可有許多體己話兒要跟姑姑說呢。 芳若攙著我坐下,仔細打量我道:娘娘脫去了佛衣,這樣家常打扮著可jīng神多了。 我命浣碧端上茶來給芳若,方道:承蒙姑姑多年照顧,不想我還有今日,已是意外之福,若姑姑還要和我拘泥著身份,我可不敢說話了。 芳若吟吟含笑,娘娘現(xiàn)在是貴人,且又懷著皇嗣,最最尊貴不過了。奴婢雖然拘泥規(guī)矩,但心里待娘娘是一樣的。芳若眼角微有淚光閃爍,奴婢自從選秀當日就在甄府侍候娘娘,總算盼到今日娘娘苦盡甘來了。 我頷首微笑,不過是皇上垂憐罷了。我望一眼芳若,我要回宮的事宮里可都知道了么? 芳若道:太后是十來天前知道的,皇上回來問了太后已經(jīng)醒了,就在請安時提了這件事。正好惠貴嬪也在旁侍奉太后,那可真是又驚又喜,哪有不幫著說話的。本來太后還猶豫,說沒有廢妃回宮的先例,皇上卻說當年是娘娘您自請出宮為大周祈禱國運昌隆的,雖然沒有名位,卻也說不上廢黜。再一提娘娘有了身孕,太后自然不反對了。 我微微垂下眼瞼,看著自己逐漸養(yǎng)起來的指甲,道:那么旁人呢?皇后可是六宮之主。 芳若輕輕揚起唇角,露出得體的笑容,道:危月燕沖月乃是不祥之兆,皇后連日來頭風病發(fā)得厲害,起不了g,都是安貴嬪和管婕妤服侍在身邊日夜照料?;噬弦卜愿懒瞬辉S任何人拿宮里的瑣事去打擾皇后,只叫安心養(yǎng)著,所以大約還不知道。娘娘是有著身孕回宮的,又有誰敢拿皇嗣的事作反呢。等到了詔書下來,任誰也無力回天了。 芳若言畢,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曉得她的意思,在玄凌的詔書未下之前,任何事都會發(fā)生,她自然是要我好好把握,讓玄凌一旨定乾坤。 我眉間微有憂色,緩緩道:可是皇上已經(jīng)一月沒來看我了。 芳若微笑道:皇上可忙著呢。娘娘既要回宮總得有住的地方,內(nèi)務府挑了衍慶宮、林光宮、懿安宮幾所地方敞亮形制又富麗的宮殿,可皇上都不滿意,只說要建一所新殿給娘娘。但內(nèi)務府說娘娘有著身孕、宮里徐婕妤也有著身孕,不宜大興土木,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把離儀元殿最近的昭信宮打掃出來,要叫工匠畫了圖紙改建,小修小改,也算不得大興土木了。皇上身邊的人口風緊著,宮里的人眼下只當皇上又要進哪位娘娘的位份,都一團亂地猜著呢,總不曾想到娘娘身上。 我微笑道:其實不拘住哪里,我又怎么會挑剔呢,皇上太費心了。 芳若道:娘娘如今要封妃回宮,和端妃、敬妃并立,雖然資歷最淺,可是已經(jīng)生育了朧月帝姬,如今又有了身孕,當真是前途無量,皇上能不著緊么? 此外皇上還忙什么呢? 皇上的意思是把昭信宮改建完之后就接娘娘回去。且這些日子來政務繁忙,又要看顧太后和皇后兩頭,皇上實在是分身乏術了,叫娘娘委屈。 我因了然而放心,和顏悅色道:我有什么委屈的呢?皇上都是為了我。我沉吟片刻,皇上除了忙政務之后,在后宮之中可否我見芳若微有探詢之色,索xing開門見山道:我與姑姑打開天窗說亮話,離宮四年有余,宮中選秀兩次,已不止是從前那些舊人了。我很想得到姑姑指點,皇上身邊如今是哪幾位姐妹最得恩寵呢? 芳若的眉毛微微一揚,很快恭順垂了下來,娘娘要回宮難免會跟幾位其他幾位娘娘小主見面。她順手捋一捋發(fā)髻上垂落的散發(fā),安之若素,最得寵的自然是和睦帝姬的生母昌貴嬪了,出身又高,長得又好。若不是還沒生下一位皇子,父親家里又早破落了,依著這份尊貴,恐怕這三妃的空位也輪不到娘娘了。 我聽著芳若說,心中飛如輪轉(zhuǎn)。昌貴嬪是晉康翁主的女兒,身份尊貴我是不能比的,好在她已經(jīng)不能再生育了,倒也沒有什么后患。只是若我不回宮,這三妃之位必定也有她一份了。 芳若又道:另一位是不消說的,雖不是最得寵,卻是一直長盛不衰,便是從前與娘娘jiāo好的安貴嬪。如今住在景殿,掌一宮之事,也是主位了。五位貴嬪中有昌貴嬪、安貴嬪、惠貴嬪和欣貴嬪,聽著皇上的意思,因著娘娘要回宮之喜,皇上打算進昌貴嬪為昭儀,為九嬪之首,欣貴嬪為昭容,皆是從二品的九嬪,再進了管婕妤為祺貴嬪。娘娘知道的,欣貴嬪早已不得寵,皇上不過是看舊日的qíng面罷了,而昌貴嬪和管婕妤才是要緊的。從前那位歿了的傅婕妤就不用說了,還有慶嬪、祥嬪、楊芳儀以及另外幾位剛?cè)雽m的小主頗得恩寵。 我心中飛如輪轉(zhuǎn),略略有數(shù),笑道:聽姑姑這一席話,當是勝讀十年書。那么懷著身孕那位徐婕妤呢? 皇上對婕妤小主的qíng分不過如此而已。徐婕妤剛進宮時并不得寵,還是因為那年皇上因五石散一事病重,徐婕妤在通明殿日夜祝禱皇上才稍稍有所垂憐。只是那也是從前的話了,若徐婕妤此番能順利產(chǎn)下一位皇子的話,自然也就能得寵非常。芳若盈然生出些微溫和的笑意,那些新進宮的小主娘娘也不需十分擔心。此番太后那么慡快應允娘娘回宮,其實另有一個原因在里頭。芳若幽深狹長的眸子如浮波漾過,李公公想必跟娘子提起過馴shòu女葉氏吧? 我連眉毛也不抬一下,不動聲色道:略有耳聞。 芳若道:此女身份之卑微堪稱大周百年之最。一月前還是選侍,如今皇上又封了她常在。這還罷了,可居然連封號也賜下了,給了個滟字,就號滟常在。只怕再這樣下去,皇上要為她打破下女不得生育皇嗣的規(guī)矩了。 我微微一怔,脫口道:果真給了封號么? 芳若道:是。難怪安貴嬪要吃心。她熬到如今成了貴嬪也只不過以姓氏為封號,就因為她娘家只是小官吏??扇缃袢~氏卑微到此,還在常在之位就給了封號,難怪太后要動氣。她飲一口茶水,緩緩道:所以太后想著若娘子回宮又有所生育,皇上必定能回轉(zhuǎn)心思。她嘆一口氣,娘娘不曉得,為了當年那個傅如吟,皇上鬧到了什么份兒上。太后是很需要后宮有深明大義、通qíng達理的女子侍奉皇上。 我粲然一笑,傅婕妤我是見不到了。只是葉氏能以馴shòu女這樣低微的身份而得選宮嬪,圣眷隆重,我倒很想看看是何等樣的標致人物。 芳若道:娘子回宮以后總會見到她的,只是娘子小心,此女孤僻桀驁非常人能夠接近,又因為得寵,愈加目中無人。 我一笑對之,我只管我的,她也只管她的,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芳若寧和微笑道:娘子也不必太把她放在心上。葉氏出身卑微,按照宮里的規(guī)矩每次侍寢之后都要服藥,是斷斷不許有孕的。換言之,她沒有為皇家綿延子嗣的資格。即使皇上要為她破例,她的位份也尊貴不過娘娘去。 我微笑起身,扶一扶髻上銀簪,倚在窗邊看花開映日紅。姑姑的教誨我都記在心上了。只是等昭信宮改建完成,也不曉得多早晚了,中間這些日子,我自會留心的。 芳若笑道:如此最好。奴婢往來不便,就在宮中等候娘娘的到來。芳若抿嘴一笑,當年娘娘發(fā)恨,曾道八抬大轎抬著也不回宮了。如今奴婢聽聞要來接娘娘的可是皇后娘娘的半幅儀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