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是誰
阿呦見她說的話越發(fā)不像個人能說的,直接沖過來捂住她的嘴,恨不得立刻把她給弄啞了。 “洛千兒,散星樓以前曾是先帝的護衛(wèi)。先帝仁慈,容許你的祖父辭去爵位,退隱江湖。唯一的條件是不可與皇室為敵?!备攮Z奚一拂袖,目光掠過洛千兒,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是又怎樣?我洛千兒,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甭迩簞傁胝酒饋砼呐淖约?,右手的疼痛害得她忍不住“哎呦”叫喚。 “可你的師姐師妹,此時正在受苦受刑。你若想救她們,最好從實招來。” “高璟奚,你到底想怎么樣?你竟如此狠毒。不過,我喜歡。我說真的,”見高璟奚的眼神如千年寒冰般不帶任何溫度,洛千兒頓時嚇得縮縮脖子,“要不,你帶我回長雍治治手傷,治好了,我就不會受那小白臉擺布了。” “你...你怎么跟那山寨土匪一樣,胡言亂語。敢對公主出言不遜,罪加一等!”阿呦挽起袖子,就差上去扇洛千兒兩巴掌。 可惜,洛千兒面紅耳赤地說了這么一大堆,高璟奚一副充耳不聞的冷淡模樣,只說了句把洛千兒押下去,便依坐在窗邊,愣愣地出神。 阿呦忙叫人將洛千兒押到了客棧的柴房中,派了三個人守著。 回到公主住的房間里,阿呦見高璟奚正坐在桌邊發(fā)呆,屋里的窗戶還大大敞開著,呼嘯的冷風(fēng)嗚嗚地往里灌。 她忙將窗戶關(guān)嚴(yán),又讓人送炭盆、飯菜和熱水上來,忙完了才小心翼翼對七公主道:“殿下,那個刺客洛千兒說話顛三倒四、嬉皮笑臉,您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br> 高璟奚看著桌上的燭臺,問道:“是為了連烈錦不值當(dāng),還是為了這刺客說的話,不值當(dāng)?” 阿呦不敢回答,或許這二者兼而有之。無論是駙馬負(fù)了公主,還是這刺客假話連篇。在她看來,都沒有高璟奚的身子重要。 “阿呦,你覺得駙馬是誰?” 一下被高璟奚的問話給弄暈了,阿呦下意識地回答道:“殿下,駙馬...駙馬是連烈錦啊?!?/br> “連烈錦是誰?” “是...是燕國公的三女兒,從小養(yǎng)在山野,因為皇后和燕國公夫人定下的婚約,而和您成婚。”阿呦心中雖然疑惑,但還是繼續(xù)往下回答: “駙馬,她雖然看上去弱不禁風(fēng),人也不太正經(jīng),沒什么才能。但是也并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醫(yī)術(shù)和畫技超群。奴婢絕不相信,駙馬會和他人有染,這里面一定有誤會?!?/br> “你說什么?”高璟奚有些恍惚,喃喃低語,“醫(yī)術(shù)和畫技超群。難道,洛千兒手上的傷...“ 阿呦將今天的藥丸拿給高璟奚,“是啊,您以前不怎么吃藥,現(xiàn)在好歹能咽下去了?!?/br> “本宮要知道觀邪有沒有回青越山!”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樣,高璟奚的語氣不容置疑,再次強調(diào),“今夜,本宮必須知曉。” 阿呦內(nèi)心雖然疑惑,卻還是依言照做,讓星圖為信鴿的手下,將口信通過星辰之力快速傳到了青越山。 過了半個時辰,阿呦伺候高璟奚沐浴完畢,便收到了回信,“殿下,守在青越山的那批人回信說,觀邪大夫已經(jīng)回星藥門了,今天還在藥房里坐堂?!?/br> 高璟奚穿著單薄的衣衫,緊握著雙手,終是下定決心,薄唇抿了抿,“阿呦,替本宮更衣,備馬?!?/br> “殿下?您莫不是要去青越山...萬萬不可啊,如果被皇上知道了,您半路離開,一定會遭到猜疑的,說不定一氣之下,還會重罰您?!卑⑦匣诺檬肿銦o措,她不知道為什么公主,本來已經(jīng)打消了去找觀邪的想法,怎么會又提起了這茬。 “殿下,就算您找到了觀邪大夫,您與她也不可能,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br> “殿下,不如讓他們將觀邪大夫請來長雍,您眼下還是找駙馬要緊啊。” “殿下...” 口中藥丸外的糖衣化開,高璟奚依然沒有咽下去,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了心口。 “阿呦,本宮只是想有一個了結(jié)?!备攮Z奚自己想來,也覺得她就跟中魔了一樣,連觀邪的臉都沒見過,只是以病人和大夫的身份相處了一月。 自己卻泥潭深陷,到底是因為什么?大概是,有一種奇異的溫柔,在她受傷時,第一次感受到,在那之后便念念不忘。 “可是殿下,奴婢覺得您似乎,似乎對駙馬有些與眾不同。您一向很少動怒,可對駙馬不是。” “對駙馬嗎?她的確很特別,本宮這些天...”高璟奚不禁有些恍惚,自從花燈節(jié)那天后,她與連烈錦之間便有了些許奇怪的氛圍。有時,竟然不由自主地將觀邪和連烈錦,這兩個人,重合在一起。 但單憑連烈錦也會醫(yī)術(shù)這一點,并不能證明什么。畢竟,她之前遣人向燕國公府打聽過了,據(jù)他們說連烈錦并不是在青越山的星藥門學(xué)醫(yī)。 得到答案的時候,自己的心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失落。 在看見刺客用劍挾持連烈錦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若駙馬出事,她該怎么與燕國公交待。 而后,心臟才慢慢生出了絲絲的擔(dān)憂和疼痛。 或許,她這個天家公主,與話本里所描繪的皇室子弟一般無二,一樣的薄情寡義、自私自利。 高璟奚的聲音很輕,輕得只有她自己聽見,“阿呦,本宮要給自己、給駙馬一個交待?!鳖D了頓,她起身,又推開了窗戶,看著天空中的那輪寒月,“你留下來,在此等待日曜衛(wèi)的消息。本宮必須去一趟青越山。” “不可以啊,殿下,”阿呦小跑一陣,拉住高璟奚衣裳下擺,跪在地上,低聲叫道:“請您三思,陛下本來就要懲罰您。日曜衛(wèi)、日曜衛(wèi)那些人,雖說聽您號令,但未嘗不是陛下監(jiān)視您一舉一動的耳目?!?/br> 高璟奚緩緩蹲下,拂開阿呦的手,將阿呦扶了起來?!鞍⑦希憧闪w慕洛千兒?” “殿下,您在說什么呢?洛千兒這個刺客膽大包天,有什么可羨慕的!奴婢恨不得撕爛她那張信口開河的嘴。” “可本宮卻十分羨慕她,若歡喜愛恨皆可如她這般肆意。本宮也不會常常遺憾,”高璟奚說罷,忽又苦笑起來,“說起來,本宮也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br> “殿下,您有什么好羨慕洛千兒這個登徒子的?”阿呦望著自家公主的背影,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什么也沒懂。在她看來,公主殿下十歲后,便一直平安順?biāo)?、受盡寵愛。對于天潢貴胄們來說,又有什么不順心的呢。 “不必再勸,本宮只是心有所向,”高璟奚看著手中的畫卷,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笑意,“無論結(jié)果怎樣,本宮都受得?!?/br> 第一次見到七公主這般認(rèn)真的神色,阿呦心中震動,“請殿下,讓奴婢伴您左右,貼身伺候,保護殿下安危?!?/br> “本宮一人即可,總有人會找到駙馬。不是你,便是...本宮?!备攮Z奚見阿呦仰著臉流淚,倔強地盯著自己,只好擺擺手,“皇姑姑就要來尋本宮,本宮與她二人同去青越山,你可放心?” 阿呦這才破涕為笑,勉強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和擔(dān)憂,為高璟奚打點起行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