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變字撒謊
姚少保得知恭親王事變也有所行動,算命道士依然擺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姚少保指著算命道士說:“你怎么還在這里擺攤,國家快要有危難了?!?/br> 道士說:“哦,天大地大,大不了,一走了之?!?/br> 姚少保說:“你這個臭道士,盡說一些風(fēng)涼話,你可以一走了之,我可是這個國家的棟梁之才,我怎么能坐視不理。” 道士說:“走不了,那就不走唄?!?/br> 姚少保說:“瘋言瘋語的,你不是算命的嗎,你給我算算,我走還是不走?!?/br> 道士坦然地說:“三枚銅板?!?/br> 姚少保向身邊的仆人要了三枚銅板,扔給了道士,道士先后磨擦著枯木上的鈴鐺,鈴鐺呤呤作響,三枚銅板落在桌上,道士看了看姚少保的眉毛說:“此地不宜久留?!?/br> 姚少保說:“哎,說清楚一點?!?/br> 道士指著其中一枚銅板說:“二日之內(nèi),必有強(qiáng)軍入城,到時候草木皆兵,昔日如同往日?!?/br> 姚少保說:“你的意思說,要開戰(zhàn)了?!?/br> 道士說:“話不可說盡,路只能自己去走?!?/br> 姚少保說:“路,請道友請教,代國這么大,哪里才有回家的路?!?/br> 道士說:“你的家是國家,若能海闊天空,家又不是國家?!?/br> 姚少保說:“你的意思是說,讓我投奔鄰國。” 道士指著其中一枚銅板說:“少保,可以去陳國?!?/br> 姚少保說:“可是陳國離這里千里迢迢,那我豈不是要遠(yuǎn)走他鄉(xiāng)。” 道士說:“心有多遠(yuǎn),路就有多遠(yuǎn)?!?/br> 姚少保看著剩下的一枚銅板說:“道友,那最后一枚銅板又有什么參悟?!?/br> 道士指著第三枚銅板說:“最后一枚,你會找到一個新的國家?!?/br> 姚少保說:“新的國家,那我在新的國家里,是富還是貧呀。” 道士說:“富貧不在,只有榮華?!?/br> 姚少保皺著眉頭說:“榮華?” 道士微微一笑,收起了三枚銅板,慢慢地離開了這條空蕩蕩的大街,姚少保默默地看著道士走遠(yuǎn),心里想著最后四個字:只有榮華。 仆人夢風(fēng)說:“主人,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br> 姚少保說:“讓我再好好看一看,這座三百年的古城吧,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成為文人寫詩中的故鄉(xiāng)。” 仆人夢風(fēng)說:“葉城這么美,一定會成為故鄉(xiāng)的,主人,想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br> 姚少保猶豫的說:“可惜呀,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br> 仆人夢風(fēng)說:“為什么呀。” 姚少保說:“不想回來了,我們走吧?!?/br> 仆人夢風(fēng)拎著行禮,姚少保退去了往日的飽滿,樸實的風(fēng)衣外加一副手套,身上的盤纏只有五兩,仆人和少保不分貴賤的在和平飯店里花了二十枚銅板,夢風(fēng)吃了五碗面條一碗水餃,姚少保吃了兩個燒餅二碗餛飩,和平飯店的老板還是那樣的親切,送了我一只饅頭,一路上仆人問少保:“主人,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好呢?!?/br> 姚少保說:“還能去哪里,去魯國呀?!?/br> 仆人說:“可剛才算命道士說,我們可以去陳國,為什么這會主人就變意思了。” 姚少保說:“他還說,心有多遠(yuǎn),路就有多遠(yuǎn)呢,我悶心自問了一下,還是舍不得離開代國?!?/br> 仆人說:“哦,主人是想故鄉(xiāng)了?!?/br> 姚少保說:“身為代國人,勿念他鄉(xiāng)土?!?/br> 仆人說:“主人,我書讀的不多,不懂什么是國與國之間的紛爭,我只知道,他們都是我們的手足同胞啊?!?/br> 姚少保說:“可惜,生不逢時,個位其主罷了?!?/br> 仆人夢風(fēng)說:“這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主人,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國家?” 姚少保深沉地說:“可能,這就是男女有別吧。世界上的事物,又有誰說的清楚,看得透澈呢?!?/br> 仆人夢風(fēng)說:“男人和女人就能生出那么多的國家,那皇宮里的公公,豈不又是一個國家?!?/br> 姚少保說:“就你小子聰明,我看你也是一個國家?!?/br> 仆人夢風(fēng)說:“我還真想有一個國家,可惜沒人給我封?。 ?/br> 姚少保說:“自己給自己封唄,你以后就是猴王了?!?/br> 仆人夢風(fēng)說:“主人,真會開玩笑,我可不和猴子在一起,我要做一個只有羊的國王?!?/br> 姚少保說:“那你就成羊大王了?!?/br> 仆人夢風(fēng)撓著頭皮說:“呵呵,主人,那你就不想有一個自己的國家嗎?!?/br> 姚少保說:“想啊,我的國家里,只有我一個人,其它都是花花草草,鳥鳥蟲蟲?!?/br> 仆人夢風(fēng)說:“主人,那不成野人了嗎?!?/br> 姚少保說:“你懂個屁,那叫孑然一身,一國丙度。” 仆人夢風(fēng)說:“主人的世界,總是讓人撓頭皮。” 姚少保說:“現(xiàn)在到哪里了?” 仆人夢風(fēng)說:“再走二里就是葉城的邊境了?!?/br> 姚少保說:“那我們就在客棧里過一夜吧?!?/br> 仆人夢風(fēng)說:“主人,我們怎么去魯國呀,身上的盤纏也不夠到那里呀,真得要風(fēng)餐露宿了。” 姚少保說:“走一步看一步唄,只要心里有感恩的心,走到哪里都有人為你送衣暖被?!?/br> 仆人夢風(fēng)說:“感恩的心,我怎么聽著空虛呢?!?/br> 姚少保說:“走你路吧,晚了就沒客房了。” 仆人夢風(fēng)說:“噢。” 姚少保和仆人夢風(fēng)在葉香閣訂了一間中等的客房,姚少保對夢風(fēng)說:“你睡床上吧。” 夢風(fēng)說:“主人,怎么要讓給我床鋪呢,不妥,還是主人,你睡床,我打地鋪吧?!?/br> 姚少保說:“床上我睡不安穩(wěn),你就別謙讓了。” 夢風(fēng)說:“主人,是怕夜床夢多吧?!?/br> 姚少保說:“算是吧?!?/br> 夢風(fēng)說:“主人,那我就先睡了啊?!?/br> 姚少保說:“嗯,你先睡吧,我還不困?!?/br> 夢風(fēng)疲倦地說:“唉,真舒服,累了一天了。” 姚少保打開了客房的窗,看著黑漆漆的遠(yuǎn)方,沒有人走過的草叢矮了一截,樹干上的樹枝清清楚楚的成長著樹葉,像是要記錄下每一次的風(fēng)霜,靜靜的沉睡,偶爾灑落的風(fēng)聲,吹起蓬亂的煙塵,不知要去哪里,只是一直往上,往上,似乎在宣誓每種被遺忘的憂傷,云兒飄過,鳥兒飛走,只剩下月兒的哭聲,在回蕩,是自己的內(nèi)心無法平靜的沖動,或許在打開窗的那一刻,已經(jīng)想好,會關(guān)上這扇窗,姚少保墊平了棉被,盡管是在三月,棉被的溫度還是讓姚少保冷得吱吱顫抖,多余的體溫保持著過度的渴望,兩腳不由的彎曲,倦成了西瓜蟲,仔細(xì)的細(xì)數(shù)著呼吸與心跳之間的頻率,每個毛孔都能感受到毛發(fā)的生長,腳指上有腳指甲,手指上有手指甲,手指甲里有污垢,腳指甲里干干凈凈,為什么手套低檔不住誘惑,反而是鞋子真誠的保護(hù),一想到這里,姚少保睡過去了,眼角流出一行眼淚,不想抹去,一直流到了耳朵里,耳朵里沒有了聲音,姚少保說:“夢風(fēng),睡了嗎?!?/br> 夢風(fēng)說:“還沒呢。” 姚少保說:“睡得著嗎?” 夢風(fēng)說:“睡了一覺又醒了?!?/br> 姚少保說:“能給我講個故事嗎。” 夢風(fēng)說:“主人,睡覺了?!?/br> 姚少保說:“嗯,睡覺了?!?/br> 夜晚的風(fēng)敲打著窗門,客房門開了一道細(xì)縫,細(xì)縫里竄出了一股清煙,清煙中呈現(xiàn)出了一個道人,道人叫戍壞道人,戍壞道人手執(zhí)一把雁馬尾,雁馬尾掉落了一根雁毛,雁毛落在姚少保的頭上,雁毛長出了頭發(fā),濃郁的黑發(fā)處有三根白發(fā),白發(fā)在星光中閃閃發(fā)光,戍壞道人微微一笑,吐了一口仙氣,姚少保的身子暖和了,兩腳的彎曲伸直了,棉被里的棉發(fā)鼓起來了,每一次的呼吸聲中,回歸美麗世界的鐘響,姚少保的世界里,花蟲鳥獸,高山流水,草樹云海,霧瓣飄飄,如仙境般的行走,木枝做成了頭戴,嘴里的葉片吹奏著華麗,像遠(yuǎn)方的山坳,延綿不絕,戍壞道人離開了,姚少保的夢也停止了,依稀記得有顆種子藏進(jìn)了口袋里,葉香閣的早晨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樣,姚少保起得早,走在背井離鄉(xiāng)的土地上,土地上沒有土壤,冷風(fēng)中的姚少保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摸出了一顆種子,姚少保把種子種在了葉香閣的雞圈旁,深情地看著那顆剛剛種下的種子,夢風(fēng)準(zhǔn)備好了行禮,下了樓,姚少保和夢風(fēng)在葉香閣里各吃了一碗面,天還不亮的時候,離開了葉香閣,姚少保說:“昨天,睡得還好吧?!?/br> 夢風(fēng)說:“做了一個夢,不太好。” 姚少保說:“哦,是怎樣的一個夢?” 夢風(fēng)說:“我夢到自己做皇帝了,身邊有好多好吃好玩的,結(jié)果一陣風(fēng)把吃的玩的都吹走了,只有我孤零零的做在龍椅上?!?/br> 姚少保說:“我也做了一個夢?!?/br> 夢風(fēng)說:“主人,你的夢好嗎。” 姚少保說:“好啊,我夢到我們一家團(tuán)聚了,還有你,你和丫環(huán)李詩生了一個胖兒子,我在那里喝茶,我的女兒在彈琴?!?/br> 夢風(fēng)說:“主人,這個也叫夢,這是最平常的生活了?!?/br> 姚少保說:“可是我們現(xiàn)在連最正常的生活也沒有呀?!?/br> 夢風(fēng)說:“誰說的,我們哪里比那些百姓差了。” 姚少保說:“哪里又比那些百姓好呢?!?/br> 夢風(fēng)說:“至少主人以前是作大官的,他們哪里有資格做大官啊?!?/br> 姚少保說:“山水輪流轉(zhuǎn),搞不好哪天,地頭蛇插上了翅膀,一飛沖天了。” 夢風(fēng)說:“這個世道,說不講道理,而偏偏講道理。” 姚少保說:“你就別自欺欺人了,你也不是一只好鳥?!?/br> 夢風(fēng)說:“我就是不當(dāng)好鳥,天下烏鴉一般黑,誰比誰更黑呀。” 姚少保說:“就是像你這樣的鳥多了,才會生出這么多的鳥蛋。” 夢風(fēng)說:“這倒也是啊,可是沒有鳥,蟲子不就多了嗎?!?/br> 姚少保說:“蟲子自然厲害,不是還有蛤蟆嗎,你干脆就當(dāng)一回穿山甲吧。” 夢風(fēng)說:“穿山甲,穿山甲頭小皮厚,還會打地洞,吃起白蟻來哇哇直叫?!?/br> 姚少保說:“你喜歡不喜歡穿山甲呀?!?/br> 夢風(fēng)說:“主人,好像是有點像穿山甲?!?/br> 姚少保說:“你說誰呢,我只是說穿山甲而已,別胡思亂想了?!?/br> 夢風(fēng)說:“前面,好像有一只穿山甲?!?/br> 姚少保說:“哦,在哪里?” 夢風(fēng)說:“在左邊的那棵樹旁邊。” 姚少保說:“快,捉住他,別讓他跑了。” 夢風(fēng)說:“主人,跑?!?/br> 姚少保說:“人呢,夢風(fēng),夢風(fēng)?!?/br> 夢風(fēng)說:“我在這?!?/br> 姚少保說:“捉到了沒有呀?!?/br> 夢風(fēng)說:“快捉到了,老深老深的,直往里面竄,還扎手?!?/br> 姚少保說:“給我瞧瞧,實在不行就放棄吧。” 夢風(fēng)說:“不行,一定要把它給捉出來?!?/br> 夢風(fēng)使勁的在洞里刨來刨去,終于露出了穿山甲的尾巴,夢風(fēng)拎著穿山甲的尾巴往洞外一拉,穿山甲撞到了樹上,姚少保一腳踩住了穿山甲的頭說:“我踩到了,快,拿杈子,今天有野味了?!?/br> 夢風(fēng)說:“來嘞,好,你個縮頭穿山甲,現(xiàn)在讓你變王八?!?/br> 只見夢風(fēng)的樹枝插進(jìn)了穿山甲的屁股里,穿山甲死了,接著夢風(fēng)就開始收拾起穿山甲的遺骸了,先是拔毛再是剝皮去內(nèi)臟,姚少保撿來了一些枯柴,點起了火苗,又是口吹又是添柴,終于燃燒出了一把火,姚少保說:“夢風(fēng),去附近找找,有沒有水?!?/br> 夢風(fēng)說:“好的?!?/br> 夢風(fēng)走在樹林里,來到了小溪旁,找了一塊石頭,在木頭里砸出了一個窟窿,窟窿里盛滿了水,夢風(fēng)拿著木桶水來到了姚少保旁說:“水來了?!?/br> 姚少保說:“快,燒開水。” 一頓忙活過后,終于可以吃穿山甲了,姚少保拔了一條腿給夢風(fēng),夢風(fēng)說:“真香,真好吃?!?/br> 夢風(fēng)扯了一塊rou給姚少保說:“主人,吃這個,這個肥,rou也很嫩?!?/br> 姚少保說:“嗯,你也吃,吃好了,還得找個地方過夜呢?!?/br> 夢風(fēng)說:“我們,就在這里過夜不好嗎?” 姚少保說:“這里經(jīng)常有野獸出沒,一定要小心呀,晚上多拿幾把火再上路。” 夢風(fēng)說:“嗯,知道了?!?/br> 姚少保說:“給,你吃這個?!?/br> 夢風(fēng)說:“主人,你吃頭嗎,不吃,我吃了啊。” 姚少保說:“怎么不吃,我吃呀?!?/br> 夢風(fēng)說:“嗯,頭是我的,頭吃了聰明,主人夠聰明了,這個讓給你吧,這個好吃。” 姚少保說:“唉呀,你還跟我挑食啊,好你個小子,看我給你個甲屁股,吃去吧。” 夢風(fēng)說:“主人,我飽了?!?/br> 姚少保說:“我也飽了?!?/br> 夢風(fēng)說:“主人,接下來往哪里走啊?!?/br> 姚少保說:“往草短的地方走,記得沿路在樹上作好記號。” 夢風(fēng)說:“迷路。” 姚少保說:“對,這就叫迷路。” 夢風(fēng)說:“哎,現(xiàn)在怎么不靈了,要不然還能見一見麋鹿呢?!?/br> 姚少保說:“你這個烏鴉嘴,說麋鹿就出現(xiàn)一只麋鹿,前面就有一只?!?/br> 夢風(fēng)說:“哪里是一只呀,是兩只,哦,不,三只?!?/br> 姚少保說:“想不想騎麋鹿啊。” 夢風(fēng)說:“作夢都想啊,終于如愿以償了?!?/br> 姚少保說:“捉麋鹿一定要用心,放走大的,捉小的?!?/br> 夢風(fēng)說:“嗯,主人,我有點累了,還是找個地方睡一覺吧?!?/br> 姚少保說:“瞧,前方有一個山洞。” 夢風(fēng)說:“那是熊洞?!?/br> 姚少保說:“你怕不怕呀?” 夢風(fēng)說:“不怕,能不怕嗎。” 姚少保說:“怎么樣,要不要把他的地盤也搶了?!?/br> 夢風(fēng)說:“我看還是另外找個地方吧?!?/br> 姚少保說:“哎,說說而已,路上疲憊,壯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