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全盤考慮后，遠峰決定退而求之。

    他想只有一個好的辦法可以確保產(chǎn)品的質(zhì)量不再出問題。這就是，去賈安成的廠子看看，幫助他們對一些關(guān)鍵的技術(shù)給予支持和改進。

    要讓賈安成明白，現(xiàn)在，他和遠程公司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不要靠耍弄小聰明獲得眼前利益。

    遠峰讓公司的小車司機小馬將他送到賈安成的廠子后，就讓小車返回。公司里就那幾臺小車，要用車的人多。遠程公司在城郊，如果需要去市府機關(guān)辦事，沒有車不行。

    賈安成的這個廠子屬于村辦企業(yè)，歸鄉(xiāng)里管。

    遠峰是午前到的，到了就趕上副鄉(xiāng)長下來視察工作。副鄉(xiāng)長也算是忙里偷閑，接待了遠峰。他倆就在賈安成的辦公室里坐下說了一些話，交換了一些意見。

    管這個廠子的副鄉(xiāng)長是賈安成的堂兄。

    中午飯安排在養(yǎng)鵝大戶家里。一番介紹后，遠峰又認識了幾位鄉(xiāng)里的干部。

    接下來就是喝酒。

    這種情況下，遠峰就是有心要和賈安成說事，也不成了。即便是大家坐到桌子前，副鄉(xiāng)長還在和遠峰天南海北地扯一些話題。

    以前，遠峰和鄉(xiāng)里的干部沒有打過交道。即便父母都在農(nóng)村。有事要打交道，也是妹婿的事。

    對于喝酒，遠峰也是經(jīng)歷過不少場面的人。像今天這樣的場面，他頭一回遇見。

    一張八仙桌坐了十個人。上方和下方各坐兩個人，左右方各坐三個人。

    遠峰和副鄉(xiāng)長坐在上方。

    菜開始上桌，大的海碗，全是滿滿的上來，雞、鵝、魚、rou，一下子就是四大碗，除了魚外，全是大塊狀。

    時不時還要筷頭看著裝菜肴的大海碗。因為菜肴剛上桌，稍不慎，菜碗上就會有大塊的掉到桌面上。菜色很重，溢著濃郁的香味。

    主人捧上來一大摞碗，粗瓷藍花。每個人面前擺上一只。筷子先前擺上。

    酒席龍尾上坐的是村里的一個會計。會計的身后地面上放著一箱白酒。

    遠峰一看這個架勢，心里叫了聲：娘！

    會計開始倒酒，從遠峰開始，一瓶白酒只倒三個小半碗。

    遠峰有點怵，說：“倒這么多？”

    副鄉(xiāng)長拍了拍遠峰的身子，說：“入鄉(xiāng)隨俗，客隨主便?！?/br>
    遠峰說：“饒了我吧。我可喝不了這么多?！?/br>
    副鄉(xiāng)長說：“當(dāng)干部的不能喝酒，不可能的?！?/br>
    賈安成說：“遠總，你的酒量，我可是早有耳聞?！?/br>
    遠峰問：“賈老板，你倒是說說，我能喝多少的酒？”

    賈安成說：“半斤沒有問題?！?/br>
    遠峰說：“下午不做事了嗎？”

    賈安成說：“遠總，你來到鄉(xiāng)下，看得起我。我呢，不會讓你喝多。到時，我會為你保駕護航。我是寧可喝倒鄉(xiāng)長，也不會把你老人家喝倒?！?/br>
    沒辦法了，這種場面上，遠峰不可能拉下面子攪黃這桌酒席。

    為了不掃大家的興，他只好硬著頭皮坐著。他在心里嘆氣，見機行事吧。

    端上酒碗之前，東道主也就是養(yǎng)鵝大戶委托賈安成說話。賈安成把大手掌朝向副鄉(xiāng)長。

    “在這里，自然是一鄉(xiāng)之長致歡迎詞?！?/br>
    副鄉(xiāng)長不客氣，說道：“我代表本鄉(xiāng)本土的父老鄉(xiāng)親，感謝遠程公司對鄉(xiāng)辦企業(yè)的大力支持和無私援助。來，為了合作上的愉快，今天是沒有三碗不過崗?！?/br>
    遠峰端在手里的碗些微地晃了一下，心里不禁感慨：天下有這樣喝酒的？今天可是誤闖水澤之地梁山。

    賈安成還算是守信用。他沒有讓遠峰喝多。大家給遠峰敬的酒，他只是讓遠峰象征性的喝一點，就接了碗自己喝下。

    領(lǐng)教了，賈安成真是海量。

    海量的不僅僅是賈安成。副鄉(xiāng)長和村長也是海量。

    這餐酒結(jié)束時，副鄉(xiāng)長布置了任務(wù)。

    副鄉(xiāng)長指著村長說：“選舉的事，你不要馬虎。按照要求，你組織人把選票填寫好。要說的，我已經(jīng)在飯前就對你說了，不要出差錯。出了差錯，我拿你是問。這是重中之重的工作。這個，很考驗?zāi)愕墓ぷ髂芰??！?/br>
    以遠峰的估算，副鄉(xiāng)長今天喝的酒，可不少。少說有一斤吧。

    可是，副鄉(xiāng)長這會說事，布置任務(wù)，沒一個字錯。說話時，很順溜。

    最讓遠峰不解的是，副鄉(xiāng)長喝酒不上臉。如果不是中午同桌，還真的看不出來，他今天中午喝了酒。酒嗝沒打一個，酒氣沒吐一聲。

    遠峰算是開了眼。在城里，說到喝酒，自稱海量的人不少，可是結(jié)果，十個有九個是假牙，喝了酒就不能上班。甚至當(dāng)眾現(xiàn)丑出洋相。

    這要和眼下的人一比，就不是真正的能喝酒。

    今天所見，這些人才真是能喝的主。十個人，一箱六瓶五十度的白酒，沒有剩下一滴。

    在座的，有三個人在開始時就說了身體的特殊情況，一個是腎檢查出問題，一個是大病初愈，一個是高血壓。真正喝酒的除了遠峰，也就六個人。

    副鄉(xiāng)長繼續(xù)給村長布置任務(wù)。

    “一會，送遠總?cè)バ菹⒑?，我們?nèi)ド缴峡匆幌?。我要看你這里的植樹情況?！?/br>
    村長說：“鄉(xiāng)長，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打你的馬虎眼。你就是借我一個膽，我也不敢的?！?/br>
    “拉倒吧。我才不信你們呢。能糊死人。我要眼見為實?！?/br>
    遠峰站在一邊看著。他不得不佩服，鄉(xiāng)下的干部，這樣處理問題的能力。

    賈安成這時候，幾乎就沒有多少話。

    不是他沒有話說。他在觀察呢。

    在喝酒的時候，他就一直關(guān)注著遠峰。包括研究遠峰的細微舉止。鄭曉?？梢越o了話的，要他搞掂遠峰。

    對于遠峰，賈安成說不上特別了解，但大致熟悉。要想搞掂這樣一個人，得找到一個突破口。

    可是，這個突破口在哪，賈安成沒有找到頭緒。

    分別時，副鄉(xiāng)長和遠峰又拉了手。副鄉(xiāng)長要遠峰抽空常過來走走。

    結(jié)束握手時，副鄉(xiāng)長使勁抖了遠峰的手，像抖動不是抖動，像拉著不是拉著，就這一下，遠峰險些給弄倒。

    遠峰這時才有了正確判斷，副鄉(xiāng)長喝多了。

    送走副鄉(xiāng)長，賈安成陪著遠峰到他的廠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