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頌有幾天沒有到遠程公司來。因為，他和另外一個調(diào)研員，被派到某企業(yè)做調(diào)查。

    當他完成了調(diào)查任務，有空到遠程來坐一坐時，聽花可南說了盤點的事。

    他大吃一驚。

    “鄭曉海想干什么？”程頌拍了桌子。

    花可南想到，程頌聽說這件事后，會動怒。

    花可南說：“我就覺得，鄭曉海的這個做法，有點離譜。以前的盤點，不是這樣的。這給人的感覺，把您之前的那幾次盤點，給推翻了?！?/br>
    “你去把鄭曉海給我叫過來?！背添灲o花可南下了指令。

    就在花可南轉(zhuǎn)身時，程頌說：“算了。還是我過去吧。”

    看著程頌匆匆出門，在后面跟著的花可南，有了高深莫測的一笑。

    畢竟，當了這么多年的兩辦主任，在多個一把手身邊當一秘。

    對的，兩辦主任，就是遠程公司一把手的第一秘書。一些光明的事，一些陰暗的事，他或多或少，知道不少。

    花可南有幾十本私人日記，在家中放著。

    他有一個記日記的習慣。每天經(jīng)歷的一些事，會如實記下來，包括時間，地點，做的什么事，在什么樣的背景之下。

    因為，有些事，不在當天睡覺記下來，不踏實。尤其是讓他cao作的一些事，比如，給什么人送些什么東西。他會記下在場的每個人，說了什么話，什么樣的態(tài)度。

    這是有教訓的。不是他的。是別人的。

    要不說，秘書不好當呢。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坐到總經(jīng)理的位置上來。

    他還有一個愿望，就是當上遠程公司的一把手。

    程頌已經(jīng)離開，現(xiàn)在擋在他前面的是鄭曉海。

    這就要謀略一番，是不是可以讓這兩個人，一個前任董事長，一個現(xiàn)任董事長，有一次大的交鋒。他呢，可以先是坐山觀虎斗。

    然后呢，坐收漁利。

    正常情況下，兩虎交惡，結(jié)果會是兩敗俱傷。

    程頌動怒后，不會讓鄭曉海如愿以償?shù)?。到時，他花可南，就是理所當然的董事長。

    哈哈。花可南想笑出聲來。

    趕緊手捂了嘴巴，咳嗽起來。

    兩辦主任正巧到了門口，問：“花總。你怎么了，感冒了嗎？”

    “?。颗?。一口痰，在嗓子眼里卡住了?！?/br>
    程頌急匆匆的腳步，這才走出幾步，突然意識到，自己莽撞了。

    他收了腳步，彎腰，裝成理腳上的襪子。

    花可南跟過來時，程頌轉(zhuǎn)身，去那邊的公共衛(wèi)生間。

    兩辦主任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發(fā)現(xiàn)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看著程頌突然停下腳步，又轉(zhuǎn)身去衛(wèi)生間，花可南明白了。程頌這是在調(diào)整思路。

    正如花可南猜測到的，程頌要好好想一想這個事，要好好理一理思路。

    鄭曉海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樣做，可以，但不是這個時候。

    程頌也設計過，用這樣的縮水方式盤點，那應該是以后，而不是現(xiàn)在。

    在時機成熟時，也就是收購遠程公司之前，做縮水式的盤點。

    現(xiàn)在，他指望兒子那邊的收益能快速增長。

    兒子手上的資產(chǎn)，現(xiàn)在還不足以吞下遠程公司。

    還需要一些時日。

    可是，鄭曉?，F(xiàn)在這一弄，把這種事的進程加快了。這就打亂了程頌在下的一盤棋。

    如果以鄭曉?，F(xiàn)在盤點出來的結(jié)果，就可能促使遠程公司早日破產(chǎn)。社會上的閑散資金，就會像狗看見一根好的骨頭，像一只貓嗅到了魚腥味。

    在這樣的情況下，參加競爭，類似于競拍，兒子的那家公司，能不能夠拿下遠程公司，可能就是一個未知數(shù)了。

    難不成，鄭曉海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資金，或者是融到了想要的資金？

    程頌不打算用銀行的錢，也不打算和其他人一塊來吃下遠程公司。他的思路，只有一個，要獨吞遠程公司。

    現(xiàn)在，怎么辦？

    程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點上一支香煙，站到窗戶前。

    他有一個習慣，喜歡在窗戶前思考問題。

    所不同的是，以前，開著辦公室的門。

    現(xiàn)在，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反正，現(xiàn)在，很少有人會到他的辦公室來。

    要來的，也只是那幾個跟他緊的人。

    原先跟著不遠也不近的人，現(xiàn)在，基本上不來了。

    人啊，就是這樣的現(xiàn)實，這樣的勢利。程頌再次感嘆人生。

    即便是以前跟他緊的幾個，對于盤點這樣大的事情，也沒有人打電話告訴他。

    那就自己打電話問一問吧。

    第一個電話，打給了金開南。

    “小金啊。聽說，你是不是也在做什么盤點啊?！?/br>
    “啊。董事長。你也關心這件事？”

    程頌笑著說：“不要叫我董事長了。我已經(jīng)不是。以后，就叫我老程吧?！?/br>
    “這......”金開南叫不出口。

    程頌還是笑著，說：“我來到遠程公司的辦公室，才聽說有這件事，就問問了。哦，只是隨便一問。”

    金開南說：“這個事，我以為，您不會關心。所以呢，沒有打電話匯報?！?/br>
    “我沒事做，聽說了，就問一問了。隨便問問，沒其它意思?！?/br>
    “我去你的辦公室吧?！?/br>
    “不要過來。跑我這里，跑多了，對你今后的前途不利?！?/br>
    “那我晚上，去您家吧。”

    “這個，可以?！?/br>
    程頌給宗海洋打了電話，問：“忙著呢？”

    “是董事長嗎？”宗海洋用了吃驚的口氣。

    程頌聽出宗海洋的口氣，就哈哈了。

    宗海洋問：“董事長，你是不是過來了？”

    程頌哈哈。

    宗海洋說：“我去你辦公室?！?/br>
    “不要過來。跑多了，對你今后的前途不利。你現(xiàn)在是大修分廠的廠長，還是在生產(chǎn)現(xiàn)場的好。”

    “那。我晚上去你家吧?！?/br>
    “這個，可以?！?/br>
    放下電話后，程頌感覺上有些凄涼。經(jīng)營遠程公司這么多年，落到這個份上。

    雖然，身份是市府某委的調(diào)研員，充其量，只是一個虛職。這次，下到別的企業(yè)做調(diào)研，已經(jīng)讓他感受到，沒有實權(quán)會被人冷落。

    雖然，對方叫他“程調(diào)”，聽起來，總是覺得怪怪的。

    想到這一層上，程頌又想到鄭曉海這次的盤點。顯然，這家伙，就是圖謀不軌。

    不行，不能讓鄭曉海的陰謀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