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鼻子聞到了煙味，刺激肺部抽動。陸羽咳嗽起來。睜開眼睛，定一定神。還是昨夜的屋子，“還好，沒進班房。”

    “醒了？”一陣渾厚的聲音傳來。

    循聲望去，坐在條凳上的一位中年漢子望向自己。國字臉，塌鼻闊口銅色皮膚，頜下紛亂的絡(luò)腮胡子，有些紛亂，脖頸與手臂上的肌rou虬結(jié)，手持一桿旱煙桿，是個威猛的漢子。額頭上幾條皺紋與兩鬢的幾根白發(fā)，有些損壞形象。病中經(jīng)歷了夢幻般的人生，仿佛親身去活過別人的半生，多了許多記憶。自己的仍舊是陸羽。說話的是自己正式拜師學(xué)藝，帶自己進入鏢局的師傅--楊孝祖。

    “總鏢頭吩咐過，你一醒過來，就要見你。你娃命夠硬了，連遭幾難，都能挺過來。想想那晚上的事，好好跟總鏢頭回話。”師傅說。

    “哪個晚上？”陸羽問。

    “你說吶！你屋死了兩人的那晚上?！?/br>
    “死了？”

    “哼--，要不是總鏢頭，你這貨，早在囚牢里死透了?！闭f罷，起身來到了門前，對門外面說了句?！鞍宓剩銕煹苄蚜?。”

    “哎，聽到了，師傅?！遍T口露出一張大臉，帶著憨厚的表情，是自己的師兄郭同?！皫煹苄蚜?？覺得怎么樣？”

    “等給總鏢頭回話后再慢慢說”楊鏢師打斷了兩個徒弟的敘話。

    “板凳，去何管家那里，煩勞他給總鏢頭回稟，就說，陸羽已經(jīng)醒了，聽聽有什么安排，再回來說給我聽?！?/br>
    “哎，師傅，明白了，這就去?！惫饝?yīng)一聲便匆匆走了。

    半盞茶功夫，郭同又跑了回來，何管家也來了。

    “楊師傅，老爺說了，要問陸羽幾句話，還說了，不要驚動旁人。”何管家說。

    楊師傅聽完皺了皺眉。吩咐“好辦。板凳，背上你師弟?！?/br>
    又問何管家，“去晴安堂嗎？”

    “老爺在東院花廳”。

    陸羽趴在郭同背上。思維有些散亂。師傅坐在條凳上，腰板筆直，行走中，后背卻有些駝了。自己的師傅在常人中已算是高大，師兄郭同，比師傅還高出半頭。從以前的了解，師兄的性格與塊頭不太相稱。

    郭同的步伐很穩(wěn)，讓陸羽好受了許多。幾人到了東院花廳，這是個清幽的所在。廳內(nèi)一應(yīng)布置，古樸雅紙，似乎與鏢局的職業(yè)相悖。幾人入內(nèi)，陸羽看到了總鏢頭周廷質(zhì)。幾人行禮，周總鏢頭笑吟吟的大家落座?？傜S頭，陸羽是經(jīng)常見到的，那是曾經(jīng)在四公子那里當常隨的時候。見陸羽看過來。周廷質(zhì)問“身體怎么樣？”

    “謝總鏢頭照顧，身上輕快了很多”。

    “你年輕，又練武，總能慢慢好起來。那晚，鏢局進來了歹人，歹人斃命與你無關(guān)，衙門中的馬快、步快的班頭們，看后也是這么回稟衙門的，你不必擔心。我倒是想知道你那晚看到了什么？”

    陸羽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不敢牽扯太多。只能隱去自身的奇怪之處，與廝打的過程。說自己是看歹人不知為何裝撞入房中，廝打而死。

    周廷質(zhì)神色平靜，點點頭?！拔抑懒恕Ｅc你無關(guān)，大家也都可以安心了?！闭f罷便開始寬慰陸羽。讓陸羽安心跟楊師傅練武，養(yǎng)好身體后，會逐漸安排陸羽跟隨鏢隊走鏢。臨了還吩咐管家給從賬上，支出銀錢，幫助陸羽養(yǎng)病。特別吩咐管家，陸羽即使不當常隨了，當初配給陸羽使用的武器與器物，就算是陸羽自己的，有收回的，一樣不少的還給陸羽。仕途再次謝過之后，離去。周廷質(zhì)手捻胡須，看著管家送客走遠，花廳屏風后傳出聲音“你覺得他說的可信嗎？”

    “有些疑問，怎么會闖到他的屋里。會是巧合？那兩人來干什么？兩人的死法蹊蹺，一個被狗咬，流血而死，另一個死在同伴手上。大活人遇到兇險，一點掙扎的痕跡也沒有。陸羽這人拳腳稀松，彈弓用的熟練，對上這兩人，哼哼--。我看過尸首，沒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也軍中來的兄弟一起看了，倒是可以確認，死的兩人多半就是青鸞衛(wèi)派來的，會不會消息走漏了？沒有內(nèi)賊，引不來外鬼。”總鏢頭站起身，說了一連串的話。

    屏風后，再次傳出聲音“這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就沒有什么秘密。面對青鸞衛(wèi)與慈萱寺這樣的所在，本就不該有僥幸的心思。你給老大老二安排不同的前程是對的，除了多留后路，還要廣布恩德，聚攏人心。內(nèi)鬼的事，不要聲張，免得被外人所稱，可以暗中排查?！?/br>
    回到陸羽屋中，楊孝祖打發(fā)大徒弟去找些熱粥，開始嘮叨起陸羽的前程。

    “原以為你命好，當了常隨便有了著落，哪知道你自己不爭氣，把那么珍貴的一頭海東青養(yǎng)死了?；貋懋斕俗邮帜愀傻昧藛?？硬橋硬馬的功夫，你練的不扎實，江湖上的門路你又不熟。你那門彈弓手藝，打打一般的人，打打鳥雀還行。碰上強梁硬手、碰上猛獸，你試試還管用嗎。也怨我，看你有了差事，就沒下狠心磨練你。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慢慢把落下功課補回來。好在總鏢頭許了你的，總不會沒飯吃?！闭f到這句話，楊孝祖眉頭更緊了。

    陸羽從記憶里，回想自己的處境，又想著那晚在自己身上發(fā)生的奇怪事情，還要要接著師傅的訓(xùn)斥。應(yīng)對的逐漸吃力，急忙的想解圍的辦法。耳邊響起一人的聲音“陸羽，兄弟來看你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