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珀沒說話，柯非昱靠回椅背，繼續(xù)對她說。

    “如果你很煩我，那直說，要么就找個聽得過去的理由把人打發(fā)走，我看你之前拒絕來搭訕的那些人都挺干脆的，怎么到我這兒就這么?！蓖Ｗ?，給她一個該懂的都懂不用去猜的眼神。

    “我之所以還能坐你面前就是靠你手下留的情在死皮賴臉，所以你得把話說清，說絕。用點(diǎn)心好不好，用點(diǎn)心。”

    “所以只要我說煩，你就能放棄，是嗎？”

    “不是?！?/br>
    姜珀一直板著的臉終于沒繃住，笑了?！澳俏艺f了還有什么用?！?/br>
    “會讓我暫時受挫，消停個兩叁天吧。”

    完了在腦子里過一遍自己的話，覺得沒錯，柯非昱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確定地告訴她。

    “就這個用?！?/br>
    姜珀看著他，想起那晚他跟著歌晃著唱，隔老遠(yuǎn)給她拋的那個口型——

    Yot  a  trouble。

    ……

    麻煩。

    是個麻煩，大麻煩，按柯非昱自己的話說是死皮賴臉，但能這么真切坦蕩到讓她只心動不礙眼的麻煩，少見。

    抑壓不了上揚(yáng)的嘴角，抗拒不了本能的心跳，突然就一點(diǎn)轍沒有。

    姜珀問他都給安排了什么節(jié)目。

    “吃喝玩樂，隨便挑?！?/br>
    “吃喝我很挑。不用特意布置了，按你平常玩的來，泡吧除外。”

    “那還真......”愣，卡住了，”說出來怕你不信，我娛樂活動不多。”

    姜珀交叉著手臂，等，一點(diǎn)兒不急，一點(diǎn)兒不躁，柯非昱眉頭皺很深，撓撓頭，抹了把脖子又換了個姿勢坐著，好半天終于想起來了。

    “玩音樂算不算玩兒?。俊?/br>
    ……

    算是算，但姜珀也是真沒想到，他們不過見了兩面的交情，柯非昱就會把她往他們廠牌的工作室里帶。

    “隨便坐?！?/br>
    柯非昱開了門，冷氣涌了些出來，把姜珀朝里頭招呼。

    不大的一層空間。

    正對著的照片墻里姜珀一眼就看到柯非昱，一幀他演出時被捕捉到瞬間的畫面，再細(xì)看，還看到幾張那晚曾見過的面孔。左轉(zhuǎn)頭黑壓壓一片她說不上名號的錄音設(shè)備，右轉(zhuǎn)頭，邊上的大架子上上下下擺著專輯和周邊，往中間走，隔音玻璃另隔出一間小小的錄音室。

    姜珀坐到角落擺著的那張紅沙發(fā)上。

    柯非昱在冰箱里找東西，把頭伸出來問姜珀。

    “吃點(diǎn)什么喝點(diǎn)什么？”

    “我喝水?！?/br>
    柯非昱拿著手機(jī)走過來，遞過水，對姜珀說你同學(xué)地址給我一個，咱把這事兒先解決了。

    姜珀把宿舍樓報給他，他挑眉，手上打著字，說真牛逼啊，自卑了。

    一如既往痞里痞氣，笑嘻嘻，挺大人了還跟個小孩一樣，沒什么正形的。

    姜珀手里晃幾下他松過蓋的礦泉水，說你真的假的。

    “真的?！?/br>
    “你給我的感覺是不屑所有人?！?/br>
    他坦然點(diǎn)頭，“Rapper基cao。缺錢缺文化，缺什么就不缺自信，沒這個的不準(zhǔn)入行?！?/br>
    姜珀知道他在開玩笑，也樂得和他繼續(xù)侃，“一會兒說自卑一會兒又自信，我看你現(xiàn)在怎么圓?！?/br>
    “不是。我意思是我很牛沒錯，但我現(xiàn)在在追一個比我更牛的姑娘，有點(diǎn)兒犯怵，但不能被她看出，我這不得給自己長點(diǎn)自信先支棱起來嗎?！?/br>
    “那你支棱吧?！?/br>
    “好的?！?/br>
    鼠標(biāo)響幾聲，音樂就放起來了。

    是Morty給他新專特地準(zhǔn)備的beat，好搖。他人靠在電腦前的轉(zhuǎn)椅上，兩只手臂搭扶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打節(jié)拍，左右腳不緊不慢輪流施著力，椅身很放松地晃兩下，然后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問：“你說要來這兒，怎么玩？就只能這么玩兒，現(xiàn)在覺得無聊了？”

    “不無聊?！?/br>
    姜珀左右看了看，對一切都挺新奇。“這里平常就你一個人嗎？”

    “提前通過氣。怕你不自在?！?/br>
    “我打擾你們工作了吧？”

    “沒有的事，別那么大壓力。”

    姜珀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只是告訴他她沒什么不自在，反正那晚都見過面。

    “是。還處挺好。”

    柯非昱頭點(diǎn)得不情不愿，話說得也不情不愿，姜珀看在眼里覺得好笑，故意跟他說你朋友人不錯，還問我去哪兒，一個人要不要送，安全到家沒，蠻細(xì)心。

    “他們說要送你那能是好意？合著伙灌你酒你不知道？”

    姜珀反問他，“你不也一定要送我嗎。”

    “我和他們能一......等等，你先告訴我，誰給你發(fā)的信息，趙闕還是劉思戈，?。俊?/br>
    真的是個小孩，完全沒心眼的，一下就入套了，但找重點(diǎn)很有一手，瞇起眼盯，狼一樣，步步緊逼，不依不饒地，非要刨根問底從她嘴里撬出個答案。姜珀自然沒把這兩人不約而同都給她發(fā)了信息的事情抖出來，只說這我隱私，你別問。

    姜珀說：“前面我聽楊教練和你說續(xù)費(fèi)，那里辦年卡偏貴。隔壁新開的在做活動，優(yōu)惠力度更大一點(diǎn)?！?/br>
    他沒死抓著剛剛的話題不放，多看她兩眼，又切回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不甚在意。

    “不貴。再翻幾倍都劃得來?！?/br>
    “成本下足了又不一定能收獲理想的回報，我是覺得沒這個必要?！?/br>
    姜珀的弦外之音，柯非昱聽出來了，話也一下就回過來了。

    “必不必要能用回報去計(jì)較？演出費(fèi)體力，我總不能比聽眾先蹦到岔氣，去健身房鍛煉也是為現(xiàn)場的演出效果打根基，對工作有幫助又能見到你的事我沒理由不干，如果非要講究什么成本計(jì)算，可以啊，知道男的在健身房面對喜歡的異性都能有多裝逼吧，硬拉必須百多十斤，臥推更得翻到一百七，這下你再算算，我到底是賠還是賺？”

    姜珀基本放棄說服他的想法，也不拐著彎勸退了，很明白地問他。

    “所以你是非追不可了？”

    “對?！?/br>
    他應(yīng)得利索。

    姜珀在心里嘆口氣。

    ……

    ……

    “柯非昱，我上次說過吧，認(rèn)識你的那天晚上我剛分干凈的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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