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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真的死了嗎?連城不置信地看著墨蛟,冰棺中的他們看起來那么安靜、祥和。 不我父親還活著!墨蛟走了過來,撫摸著冰棺邊緣,透過厚厚的冰層,竟可以看到男子皮膚下長長的經(jīng)脈浮動,jīng血涌動間,仿佛燃燒的腥色火焰。 太不可思議了!這難道就是冰dòng神藥之謎?連城驚奇地問道,墨蛟點點頭,嘆息道: 不老不死,卻也不能享受人間qíng愛,這樣活著和死有什么分別? 連城讀出他話中的傷感,輕輕握起墨蛟的手,說道: 不,也許他覺得這樣和你娘相擁,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了! 那我呢?我的幸福呢?從五歲起,我就沒有父母,我早已忘了被人擁在懷里的感覺了! 墨蛟變得激動起來,眼底有隱忍的閃爍。 連城聽完心口澀澀地痛,自己和他也是一樣的,至少墨蛟還能見著自己的雙親,而自己呢? 墨蛟緩緩跪下,向著冰棺,dòng口倏的有風(fēng)chuī來,冰絲沸沸揚揚的震開,落在墨蛟的身上。 連城從背後將墨蛟抱住,哽咽道: 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母,他們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可怎么辦呢?墨蛟,我們還要活下去,開開心心的活下去,既然來到這世上,不該珍惜身邊的一切嗎?墨蛟,我們出去,好不好? 墨蛟轉(zhuǎn)過身看向連城,手指無限留戀的撫摸著她的臉龐,黑發(fā)柔柔,白衣飄飄,墨蛟癡癡看著連城,那朱唇是一縷讓人迷醉的紅。 連城,嫁給我你會幸福嗎?離開你愛的人,會幸福嗎? 墨蛟!連城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渾身浸滿了憂郁,但眉目中還是有化不開的柔qíng,連城垂下眼簾,顫聲問道: 你都知道了? 怎么會?連城的兩只手不安的絞著自己的裙擺,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顯得茫然而無措。 那晚我就在宮里,在你窗外墨蛟又想起那日的qíng景,看著兄妹倆的纏綿擁吻,那種心痛和失落至今都讓他無法承受,但盡管如此,墨蛟還是選擇原諒,選擇退縮,對于他們,自己是憐憫的,為了那倍受詛咒,永不見光的愛qíng。 窗外?連城抬起頭瞪著墨蛟,她萬萬沒想到墨蛟會去偷窺,但按自己對墨蛟的了解,他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對自己,墨蛟一直是謙和有理的,也許這里面有什么別的原因。 墨蛟,你那晚為何會滯留在我的寢宮中?是不是哥哥連城的身子抖的厲害,心里喊了千萬遍:不會是他!可墨蛟的回答震得她腦中一片空白。 原本是受候爺所邀,但后來遇見曹大人,說是候爺在東宮鳳閣,便與他一同去了! 墨蛟有些詫異連城的表qíng,她一臉煞白,身子不停的發(fā)抖,聽完自己的話便搖晃著起身,死命拖著自己要往外走。 墨蛟!快!我們快離開這里! 怎么了?看她跌跌撞撞地,路都走不穩(wěn)了,墨蛟一把攬住連城的腰肢,不解地問道。 快!不然來不及了! 墨蛟沒動,站在原地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走啊?連城使勁拉著他的衣袖,見他不動,焦急地喊道:墨蛟!我不會讓他傷你的!絕對不會! 一滴淚落了下來,滾進墨蛟的衣袖中,墨蛟怔怔地看著連城,那小臉急得通紅,掙扎著不讓更多的淚水涌出來,墨蛟感覺胸口的憋悶一下子都散了,那種豁然開朗的喜悅讓他激動地將連城抱緊在懷里,唇抵著她的耳際輕輕呢喃: 連城,你在乎我的是不是?也許不愛我,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說著一把抱起連城飛快的向dòng口奔去。 dòng外火光一片,一排排密匝匝的火把將黑夜映照地如同白晝。 范梁!懷沙嘴唇煞白,握著范梁的手微微顫抖。 沒事的!公主一定能把太子帶回來! 可不到一個時辰就天亮了 懷沙!別太過焦慮而動了胎氣!范梁的眉頭都糾結(jié)在一起,說實話,他也急,要是墨蛟再不出來,他怕懷沙就這么倒下去了。 突然,緊靠的一側(cè)如山崖巨壁挺立的峭壁響起了巨大而沉悶的響聲, 轟轟撲嚕嚕 遭了!懷沙驚叫一聲,山崩! 山上已經(jīng)騰起濃重沙霧,巨石滾滾而下 墨蛟!懷沙凄厲的呼喊埋沒在飛揚的沙塵中 墨蛟,什么聲音?啊dòng內(nèi)開始震動起來,那些附著在巖壁上的冰刀也紛紛下落,墨蛟護著連城的手臂上已經(jīng)有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是山崩!墨蛟靠著巖壁粗喘,雙目警惕地看著四周的上方,生怕有冰石落下。 連城抖著唇,死死抓著墨蛟的衣襟,虛弱地叫道:墨蛟!要快! 墨蛟苦笑一下,一提氣又飛速的向前跑去,身后轟隆隆落下一連串的冰石,連城雙目緊閉,不住地祈禱。 眼看就要到dòng口了,墨蛟突然停了下來,連城焦急地睜開眼睛,正想催促,卻看見墨蛟低著頭對自己溫柔的笑著。 墨蛟,怎么了?不要停! 誰知墨蛟竟然放她下地,隔著一臂的距離,扶著她的雙肩,低頭含qíng脈脈地看著她。 墨蛟? 連城突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她回頭,身后是一條雪白銀亮的冰路,轉(zhuǎn)過臉,側(cè)過身子看向墨蛟的身后,卻是黑dòngdòng一片。 沒有路!怎么會沒有路?! 連城,這路本就是凝結(jié)千年的冰石,像橋梁一樣架空在這個冰窟中?,F(xiàn)在因為山崩,它們都下落了,而你身后的路已不足以承受我的重量! 連城趕忙看向墨蛟的腳下,他所站立的地方已有了數(shù)條裂痕,那吱嘎嘎斷裂的脆響如同來自地獄一般地寒冷。 墨蛟!連城激動地就要撲到他身邊去,卻被墨蛟用力阻攔,定定的站在原處。 墨蛟看向連城,她的眼神充滿焦慮和絕望,雙目盈淚,輕輕搖著頭。 不要!唇型痛苦的訴說著。 墨蛟閉上眼,再睜開眼時,已是滿臉笑容。 足夠了,已經(jīng)足夠了!有她為我落淚,該滿足了 凝視著連城的臉,墨蛟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了她軟軟的嘴唇,輾轉(zhuǎn)卻輕柔地,不帶一點□。心是虔誠的,閉上眼,凈是連城獨有的女兒香。 我愛你!連城!為了我,不要為難自己!墨蛟的手撫摸著連城垂灑的頭發(fā),那微涼的唇瓣在耳邊呢喃。 突然,連城感到身子被猛地扭轉(zhuǎn)過來,眼前是銀色的冰層,身后墨蛟的聲音依舊溫柔地讓人心碎。 向前走,一定要快!不要回頭!答應(yīng)我!一定不回頭! 脊背被猛地一推,連城借著慣xing開始向前跑,身后滿是冰層碎裂的聲響,前方的道路已經(jīng)完全模糊,臉頰冰涼一片,任淚水吞噬了她的身體。 墨蛟,你知道嗎?我是真的愿意和你一生一世的 記憶中的片斷翻飛,像零落在bào雨中的花瓣: ――小心!忘不了初次相見的驚慌,你如墨般溫潤的眼神讓人心安,喜歡那鼻尖縈繞的淡淡海風(fēng)的味道 ――洗gān凈了再給你!又看到山水間俊朗羞澀的少年,那時微風(fēng)輕輕chuī來,花朵在綠野藍天間盛放,而少年的愛qíng也隨之緩緩綻放。 ――我水xing好,下海潛水時無意采的,你留著吧!墨蛟,我看到了,看到你站在雕花墻圍內(nèi)對著我的身影微笑,那天晚上,我夢到一片山,一片水,而你一個人坐在窗前,用溫qíng的眸子,看得很遠很遠 墨蛟,我還記得你答應(yīng)我要帶我去珍珠海,你說,那里碧水盈盈,海天一色;你說,從山上流下的溪流匯入海中時撞在礁石上碎散開來,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如同撒開了的珍珠;你說,蛟人的故鄉(xiāng)其實就在珍珠海,可是你現(xiàn)在卻讓我不要回頭 你站在碎裂的冰層上笑著看我離開,但我還記得你溫柔地將我溺斃的親吻。 撲倒在地,連城抬頭望去,遠處灰霧茫茫,聚攏飄散,縹緲無定?;异F中,隱約幡旗招搖,旗下,有熟悉的身影 墨蛟,我不回頭,我怕看見你蒼青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如沙般,紛紛涌向腳下的土地,直至滲入不見,細膩無聲 連城跪在地上,只覺神志漸漸遠離,天上的悶雷轟鳴,冰涼雨水倒灌下來,耳邊有凄厲的呼喊,可是聽不見了。眼前的都恍若浮沉身側(cè),忽的要飄了開去,于是那些痛苦的,快樂的感覺也漸漸抽離身體,只剩下一些斷續(xù)的不可連貫的碎片,如紙般漂浮著,旋轉(zhuǎn)著,在她眼前一一閃過,不可獲得 ----------- 聽到移動的風(fēng)的吶喊了,放心,俺家墨墨那么好,俺怎么舍得nüè他咧,頂多nüènüè你們而已!嘎嘎! 傾訴抱負秘dòng探幽 曹子風(fēng)再次來到山dòng的時候,還是獨自一人。 那詭異的雕像,讓他渾身發(fā)冷。還有那聲嘆息,熟悉的似乎天天在耳邊響起,卻又抓不到記憶,究竟是誰? 曹子風(fēng)自詡清流,當(dāng)老國主奢靡□的時候,是他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彼時,易懷沙和墨蛟則是堅決站在國主一邊。那時,他就已經(jīng)得出自己的結(jié)論,所謂的護國是一幫是非不分的年輕人。當(dāng)看到萬俟延的勢力愈演愈烈時,曹子風(fēng)已經(jīng)開始放棄努力。 所謂上yù奪之,必先與之,他只是等著,變天的那一刻來臨。所以,當(dāng)萬俟延和易懷沙勢不兩立的時候,他也只是當(dāng)作權(quán)臣之間的爭風(fēng)吃醋,根本不屑一顧。 曹子風(fēng)不是足不出戶的書生,他也曾經(jīng)是城中御史中丞,代國主巡視領(lǐng)土,對民間疾苦有所了解。后來因為直諫被貶,卻沒有忘記對民qíng的了解。隨著了解的深入,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漸漸形成。這個念頭時常嚇得他睡不著覺,卻又時時激動著他。 若是五陸統(tǒng)一,只有一個王,而沒有國主,是不是對民生更好一些?政令會更統(tǒng)一一些?腐敗會更少一些?戰(zhàn)爭就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