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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毓和她站在同一個空間同一段時間里,突然感到莫名的緊張。連城緩緩轉(zhuǎn)身看他,月光下,她的眼光象cháo水般漲起,唇邊浮起了一個冷冷的笑容,冷冶而妖媚,像曼陀羅盛放的花朵,花瓣伸展下讓楚毓緊張透不過氣來,他鼓起勇氣走進她,近在咫尺地時候,低下頭深深看她金色的眼眸,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她的眼底,卻不在她的瞳孔里 長袍落地,楚毓看著紫色肚兜下若隱若現(xiàn)的嬌軀,深深咽下口中的焦灼。畢竟楚毓是個正常的男人,盡管偏好男色,但并不表示楚毓沒碰過女人。 低下頭看連城的臉,她的臉太美,美得讓人不安,楚毓無法完全形容,那種感覺多么讓人奇怪,也許真的只有在夢里才相信能看到這樣的一張臉,連城的容顏,如雪卻透出薔薇般殷紅,像冰更燃起連綿大火,水般軟弱卻山般屹立,似風(fēng)迷茫也如霜凝結(jié)寒意。這復(fù)雜感覺中,她玉般臉容光華浮動,仿似千萬點寒星結(jié)聚qiáng大力量讓人喘不過氣來,深遂的雙眼正是這光華的集中點,而此時這雙眼睛也正望向楚毓,如暗河流淌而下,沒有任何不安躁動,只微微頷首漠然地接受下面將要發(fā)生的一切。 楚毓低頭緩緩壓向那嬌嫩的雙唇,連城卻不著痕跡的側(cè)過臉,唇落在臉頰上,楚毓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遺憾。 不要吻我的唇,其他的隨你 黑暗中楚毓不敢再看連城的眼神,心底突然有一種失落,但這種失落在手掌觸到連城的雙峰時頓然消散,下腹的yù望叫囂著讓他不自覺地加重了手心的力道。 你抱過他嗎?也像現(xiàn)在這樣抱我一樣抱他嗎 連城在楚毓的懷里,將雙臂繞道他的后背,用指尖緩緩在背后寫了個段字。楚毓渾身一抖,那剛剛聳動的yù望如同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消失地?zé)o影無蹤。 下一刻,連城被楚毓抱起滾落進g鋪,楚毓沉重的身軀壓了上來,連城閉起雙眼,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楚毓并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雙臂突然一痛,一雙手,緊緊的握住了連城的手臂。楚毓將臉埋在連城頸邊的發(fā)絲里,悶聲說道: 你能做到嗎?把段恩離給我,能做到嗎? 除了痛和熱,身體沒有別的感覺,楚毓抓得太過用力,以至連城可以聽到自己的骨骼在他的掌下下輕輕作響。連城痛得喘息,但還是略為大聲地應(yīng)道: 我能做到! 然后雙臂上的痛覺消失了,楚毓抬起頭,沖她一笑。這個笑,很淡薄,卻沒有冷意,連城在他半敞的衣衫中看到一枚似曾相識的瑩綠玉玨,只是上面深深鐫刻著兩個字――恩離。 楚毓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g榻上并無連城的氣息,直起身,連城就坐在離他不遠處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里,淡淡的光暈投在她無暇的側(cè)臉上,托顯出她驚人的美貌,仿若站在冰火jiāo織中,同時擁有著黑暗和光明。 聽到動靜,連城回身淡掃了他一眼,起身將昨日無意中沾上風(fēng)佑血跡的絲帕隨手往g榻上一丟,轉(zhuǎn)身走向大門,門緩緩打開,風(fēng)佑垂首坐靠在門前,連城驚訝地看他,他緩緩抬頭,陽光下,他湛藍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連城,臉上帶著少許蒼白茫然表qíng。 一地雪白花瓣被風(fēng)卷起,直至連城的足下變成絲般路徑好象指引著向前的方向,連城的雙腳,不受自己意志控制,緩緩走近風(fēng)佑,蹲下與他平視,輕聲問道: 你在這里守了一夜?她的聲音落下,風(fēng)佑卻突然揚起笑容: 你沒變,看來臭小子真的不中用! 說完他一躍而起,擦過連城身邊沖向房內(nèi),內(nèi)殿傳來楚毓的慘叫聲。不知為何,連城突然眷戀起他那悄然的一笑,似曾相識的心痛讓眼淚滾轉(zhuǎn)出眼眶,沉重如鉛,明艷似血,燒灼著她的靈魂和身體。記憶中的輕笑,好象從流水凝成有質(zhì)感的寒冰,剛想伸手去抓,只聽得伴隨著碎裂聲,千萬點分開濺遠不可再聞 風(fēng)佑,你到底是誰 我又是誰 屋內(nèi)兩個沒長大的打得正歡,風(fēng)佑將楚毓面朝下按在地面上,翻身坐上他的脊背,扯住他的兩只腳用力往后拽,楚毓被他搞的像只蝦子,兩個拳頭不停的捶地,忿忿地叫罵著。 連城立在門口看著他倆,突然覺得周遭的一切變得生動而真實,而這種久違的感覺自己已經(jīng)遺失了很多很多年 楚毓顫抖地將手臂伸向連城,大聲呼救: 這個死奴才的睡毒什么時候才發(fā)啊?孤受不住了! 風(fēng)佑轉(zhuǎn)過頭嘿嘿一笑,手下又用力扯了一下,楚毓接著又是一聲慘叫,卻聽風(fēng)佑得意的說道: 你大爺我剛醒,要睡,再等半個時辰吧! 連城的嘴角大大揚了起來,走回內(nèi)殿找了個好位置坐下來靜靜看他們鬧,楚毓慘叫過后突然一拍地大聲叫了句:壞了! 連城和風(fēng)佑都向他看去,楚毓臉色有些發(fā)白,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緊張地看向連城: 今日是舅舅的生日,我把去壽筵的事忘得一gān二凈,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連城秀眉一挑,突然想起初到西澤時珍寶坊間的奇遇,當(dāng)時那個店家所說的不正是靜安王的壽筵嗎?那么自己不就有機會能看到那個怪物的真面目了?起身緩步走向楚毓,連城的雙頰有微微的興奮,示意風(fēng)佑拿起g榻上的秀帕,接過在楚毓面前一抖,軟聲說道:不妨!你只需將此物帶與你舅舅,說是一晌貪歡,他自不會怪你!不過作為jiāo換,你要帶我一起去! 靜安王府金碧輝煌、雕梁畫棟,其規(guī)模與王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連城一路行來心中不住冷笑,以靜安王之張揚跋扈想必朝中不滿之人自不在少數(shù),若得空隙,稍稍挑撥,自然也會有翻天覆地的一番光景。 今日的連城一水白衣,一襲長發(fā),雌雄莫辨。一來楚毓和靜安王并沒有舉國昭示過她的身份,雖賓客之中大部分人知道她的來歷也是心照不宣;二來連城的妝扮也是應(yīng)了楚毓的喜好,若是以女子身份相伴倒顯得奇怪了些。 見了靜安王,楚毓上前施晚輩之禮,連城心想楚毓這個國君也著實做的窩囊,眾目之下國主給臣子行禮,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前方傳來靜安王的大笑,一雙眼睛別有深意地打量著連城,連城清高地將目光上揚,不言不語地走上前坐到楚毓身邊,也不理會靜安王異樣的眼色,心里知道那老匹夫定是見了絲帕。一開折扇慢條斯理地扇著,環(huán)顧了四周發(fā)現(xiàn)身邊的守衛(wèi)似乎少了些,不由的竊喜,也許這也是一個機會,楚毓一搬進太乙殿,靜安王對她的戒心明顯小了一些,現(xiàn)在自己能坐在這,就說明這一點,既然可以在靜安王眼皮底下肆意走動,那么她可以趁此機會出去找找為風(fēng)佑解毒的糙藥,畢竟他總是昏睡,若遇上關(guān)鍵時刻豈不一點用也沒有? 正想著,園內(nèi)的歌舞隨著絲竹起了起來,連城無心觀看,側(cè)過臉看向楚毓,這小子一見到他舅舅就滿臉寫著:我害怕見你!讓她這個外人也看得泄氣。 所謂君者重于氣魄,以楚毓這副樣子想對抗靜安王肯定是不行的,這樣的君主也無法讓臣子信服,臣子既不信你,何以安天下?看來自己在他身上還是要下上一番功夫,但又不能太深,只因為對于自己和哥哥來說,相比于靜安王,這樣的楚毓更適合統(tǒng)治西澤吧! 思襯間,歌舞聲嘎然而止,人群突然出現(xiàn)了sao動,一位看似品級頗高的大臣站了起來,朝靜安王方向深深一躬,高聲說道: 今日時逢王爺大壽,屬下僅獻一物供王爺玩賞! 人群中開始有人鼓掌,有人高叫,大家都好奇送給王爺?shù)臅窃鯓诱淦娴墓治铩_@時一輛木車被緩緩?fù)葡驁@子中央,車上放置著一個一人多高的鐵籠,鐵籠被華麗的織錦覆蓋,靜安王接過那位大臣手中的鏤金花挑慢慢踱向鐵籠,人群里開始有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靜安王滿面笑容輕輕挑起錦蓋一角。 唰一聲,錦蓋落地,園子里卻突然變得鴉雀無聲,連城不置信地瞪大雙眼,只見鐵籠中有一人披頭散發(fā)、半身□地蜷成一團,從身影可以看得出是個高大的男人,但被亂發(fā)遮蓋的面部無法辨認(rèn)容顏,人群中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這不是人嗎? 對啊!李中堂怎么送人給王爺啊? 是啊!真奇怪! 靜安王也是一愣,那被喚作李中堂的高官突然一笑,大聲吩咐手下: 拿熱水來! 連城的心口猛地一縮,痛得彎下身子,秀囊里那顆深藏的珠子陡然熱了起來,楚毓感到連城的異樣,側(cè)過臉想問她怎么了,卻見她渾身不住的輕顫,嘴唇煞白地呢喃: 墨蛟 園中nüèshòu巧計解救 連城只覺得剎那間自己的世界都被顛覆了,墨蛟的眼睛、墨蛟的笑容、墨蛟離別時的吻都在腦中盤旋,可墨蛟死了,死在她曾經(jīng)最心愛、最信任的人手上,這些年,連城的心始終在泥濘里掙扎,可如今再見墨蛟,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得到救贖?那顆與年齡不相稱的越加蒼老的心能不能開出妖妍迷離的花? 大家看好了! 李中堂接過仆人遞來的熱水壺,拎起舉過頭頂,對著籠中的人徐徐澆了下去,那人猛地抖了一下身子,站起來開始左右躲避,可不管他如何躲,那guntang的熱水都能從稀散的鐵桿中燙到他光luǒ的身上,直到最后,他只能無奈地死死抓住欄桿,顫抖著發(fā)出一聲長長凄厲地呻吟。 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了,瞥過臉不忍目睹,一只手突然牢牢抓住楚毓的小臂,他側(cè)頭看見連城的臉色不由得心口一顫,此刻她像是從地獄而來的使者,渾身浸yín著肅殺,那妖異的金瞳泛著紅光,緊盯著正在大笑的李大人。 而此時籠中人的身體也漸漸發(fā)生變化,那原本光滑的皮膚慢慢覆上一層藍黑的鱗甲。 看??!李中堂大聲高喝著,我西澤遍地可見珍禽異shòu,可這可變身的人形怪shòu你們有誰見過? 人群又是一陣sao動,靜安王撫著胡須露出笑意,圍著籠子走了一圈,慢條斯理地問道:此物確實不多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李中堂得意地說道:王爺有所不知,這就是南陽的蛟人! 他話音剛落,園中一片哄笑聲,有人大聲笑道: 李中堂欺我們孤陋寡聞也不必如此吧,十年前蛟人和我西澤shòu軍一戰(zhàn),死尸遍野難道我們會沒有見過蛟人?這蛟人渾身利刺,面部猙獰,且并不會變身,這怪物身上雖有鱗甲但其他與人無異,何以說是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