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連城轉(zhuǎn)過身,墨蛟緩緩松開了環(huán)繞她的手臂。 為什么這么說?連城的聲音并不如聽起來那樣冷,里面夾雜著微微的顫抖,即使真相就在面前,她也不愿揭開,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風佑親口來說。 還記得我體內(nèi)的忘川之水嗎?還記得風佑給我解毒嗎?你從沒有懷疑過一個奴隸為何會懂那么多?連城,你的感qíng蒙蔽了你的理智,即使你愛他,我也不能讓你和他一起。因為那毒就是他給我下的,他和桔柟族有jiāo易,甚至和懷沙也有間接的jiāo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包括接近你。 連城的臉色煞白,墨蛟說得這些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可當事實呈現(xiàn)在眼前時卻又是一番驚天的震動,體內(nèi)的力量仿佛被一下子掏空了,連城扶著柵欄露出一絲虛弱的笑。 那又怎樣?對于他我又何嘗不是算計?你知道我為何要和他隱居在此嗎?那是因為現(xiàn)在的他有著比哥哥更qiáng大的軍事力量! 墨蛟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敢相信連城的話,他得知真相后日夜兼程的趕來,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答復,他以為連城會哭會鬧,卻不曾想她和他們一樣,早已布好了自己的網(wǎng)。 可你困住他的人,卻困不住他的野心! 墨蛟身后冰冷的嗓音如同初晨的炸雷,連城和墨蛟皆是一驚,卻見不遠處的連惑一身黑衣,緩緩走來。 連城,你還不醒嗎?云桑死了,北里的鬼軍已經(jīng)聚集在不周山口,而你還要糊涂到什么時候? 騙人!連城踉蹌著后退了一大步,盯著連惑冷然如冰的臉,不置信的搖頭,嫂子怎么會死?他明明說 他說什么?連惑向前bī來,瞇起了細長的鳳眸,他有說來東隱的目的嗎?他有告訴你香霄殿的大火是他放的嗎?他有說他最想要的其實是那個你我身邊潛伏以久的女人嗎?他有坦白過,帶你出走不過是劫人成功后一時興起的玩樂嗎? 連城面色如土,唇色變?yōu)獒u紫,墨蛟的心抽痛著卻無法阻止連惑繼續(xù)說下去。 連城,你以為你得到了愛qíng,其實不過是自己爬入蛛網(wǎng)的螻蟻罷了! 當巨大的哀痛來臨時,往往是yù哭無淚的,連城現(xiàn)在只痛恨自己,不是為了哀悼自己的愛qíng,而是因為直到此刻,她心中真正在意的竟是那個哥哥閨榻上的女子,她是誰?和他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為他如此犧牲?連城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被顛覆過來,雙手向后死死攥住手腕上的月魄冰鐲,那個原以為只對自己烙于心的男子竟然還有另一段感qíng故事。 仿佛能見到煙火彌漫中,他費力背起她孱弱的身軀,風佑?葉姜?也許真如哥哥所說,一切都是假的,是大家演技太好,心機太深,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忘qíng投入?能收回來的便收回來,不能的,就讓它爛在心底,直到死,到灰飛煙滅,也決不說出來! 墨蛟! 連城抬起頭,眼前的連惑和墨蛟都呆住了,誰也想不到,在這個時候連城仍然露出微笑,盡管眼中并無半分笑意,卻鎮(zhèn)靜讓人心生畏懼。 手指扣上墨蛟冰冷的肌膚,連城當著連惑的面半倚在墨蛟身上,仰起頭,金瞳燦燦,美過夕陽最后一抹余光。 我喜歡你,但我必須利用你,墨蛟,我要你的墨騎!纖白而柔軟手指爬上墨蛟的臉頰,連城肌膚上淡淡桃花的馨香,慢慢侵入墨蛟的氣息,那柔弱無骨的手,那天籟美妙的嗓音讓墨蛟沉迷。 墨蛟,讓墨騎去不周山口,鐵騎到達的那天,我嫁你 茅屋贈琴焦尾qíng濃 是什么? 連城緩步走到簡陋的木桌前,用手輕撫風佑帶回來的古樸木盒,盒子上刻滿了各色的花紋,似畫又似字,更似曲譜。 打開看看! 風佑一cha腰,得意地昂起頭,連城抿嘴一笑,配合地打開木盒,里面竟是一把半月形,古色古香的琴。連城手指在七弦上輕輕一劃,崢 音色純正,宛如天籟。連城一喜,低聲說了句:好琴! 那當然!你可知這是什么琴? 連城淡笑,微微仰起脖頸看向風佑:古有四大名琴之說,為號鐘,繞梁,綠綺,焦尾。其中又以焦尾的故事頗為新奇。有記載曰:古人有燒桐以爨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焦尾琴焉。用此琴彈奏,可真正達到繞梁三日不絕的境界!從此焦尾勝名,但真正由上古流傳下來的焦尾僅僅三把,名為花紅、葉落、碧流,其中花紅已在南陽毀于哥哥手下,葉落猶在東隱深宮,而這把 連城低頭請輕輕摸著焦尾處鑲嵌的點翠花紋,那藍綠的色澤在燭火下變得流光溢彩。想必就是碧流了! 哈哈,果然好琴還得配上懂琴之人,丫頭,三把焦尾皆已被你擁有,有何感想? 連城淺笑不語,默默搬出琴來,隨意撥動琴弦,輕攏慢捻,一撥,一挑,一回攏,一首曲子如潺潺流水般從根根弦上傳開來。霎那,天地似乎也跟著流動了起來。 就在風佑還載陶醉之時,琴聲卻嘎然而止,再看去,連城已轉(zhuǎn)身走到窗前,對著月光喃喃自語:我有紅蘇手,徒夸好顏色,當時弦上相思重按歌遍徹,我有焦尾琴,弦斷無人和,昔人已去高樓誰與歌 怎么了?風佑皺眉慢慢走過來環(huán)抱著連城的雙肩,不喜她的嘆息,月光照在連城的面頰上,青白一片。隔了半晌才聽連城幽幽地問: 佑,你的第一個女人是誰? 問這個做什么?風佑放開連城,尷尬的搔了搔頭,別過臉,見連城正在看他,便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側(cè)轉(zhuǎn)過身去。 呃行軍紅帳里的女人,誰還記得那么多?那時我大概十三四歲吧,因為戰(zhàn)勇殺了匪賊的頭目,被副將賞的,嗯那時我還只是個小兵 風佑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挑起眼,偷偷觀察連城的臉色,卻不料她早已轉(zhuǎn)過頭去。他心里一慌,忙轉(zhuǎn)過來抱住連城的腰,左右搖晃,在她耳邊撒嬌地說道: 你知道男人都是熬不住的嘛,更何況軍隊里都這樣,你要是不做會被人取笑的 連城沒有說話,也沒有轉(zhuǎn)過頭,風佑有些急了,努力扳過連城的身子將她整個人嵌在自己懷里,賭咒發(fā)誓般的說道: 別氣了,我答應(yīng)你以后決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好不好?實在不行,我就去找我的小紅和小花! 小紅?小花?連城終于有點反應(yīng)了,疑惑的揚起頭。 風佑見狀咧嘴一笑,高舉起自己的雙手,搖了搖左手喊了聲小紅又去搖右手。連城臉騰的一紅,狠捶了他胸口一記,低喊了句:要死了你! 風佑大笑著將她摟緊,低頭在紅唇上狠狠香了一口,怪聲怪氣地說:娘子,該就寢了,再不就寢,為夫就要去找小紅、小花了! 說話間連城已被他誆至g榻,身子一倒,兩人便滾進被褥之中,連城滿腦子還是白日里的事,捏著風佑衣衫的手心微微冒出汗來。 佑! 她低喊著,胸口傳來風佑心不在焉的應(yīng)和。 佑,熄燈! 身上的人沒動,只是覺得施加在肌膚上的力道大了些,他弄痛她了,在連城抗議中,風佑明顯有些粗bào起來,連城心里所窩的火也一下竄了起來,猛地直起身,狠狠推了風佑一把,高聲喊到:想做就熄燈! 風佑愣了一下,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將眼光放在連城若隱若現(xiàn)的蘇胸上,那里濕漉漉一片,顯然是自己的口水。嘴角上揚,風佑露出的笑有些怪異,在連城還沒有明白時,他又撲了過來,一時間房內(nèi)都是壓抑的氣喘和連城的嗚咽。 又隔了半晌,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劃破了靜謐,昏huáng的燈光下,連城láng狽地揚著手,憤憤地盯著風佑。 你夠了吧,□女人有意思嗎? 風佑的左頰一片紅腫,顯然連城的力道不輕,他半低著頭,看不清目光,但停滯的動作讓連城有些膽怯。 丫頭,不喜歡嗎? 風佑沒動,昏暗中連城聽到他低低的笑聲。 當然不喜歡! 話沒說完,就聽砰地一聲,風佑一拳砸在g板上,連城因他猛然欺進的身子而向后一倒,耳邊有g(shù)柱碎裂的聲響。 那你喜歡什么?接著燭光連城看清風佑再笑,依舊陽光的笑容,只是眼如寒冰。 你想要什么?嗯?告訴我,丫頭?風佑的手指溫柔的滑過連城的紅唇,在那里反復摩挲,連城壓抑的想尖叫,他知道了,一定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連城瞬間冷靜下來,風佑臉一歪大笑了起來:知道什么? 別裝了,風佑,我不是猴子,你也不是! 哈哈 風佑起身下了g,連城也趕緊爬了起來,離開的瞬間,g榻應(yīng)聲而倒,連城心有余悸地向后看,卻被風佑一把抱住在唇上狠咬了一口。 丫頭,你以熄燈為號是要至我于死地嗎? 風佑的眸色變?yōu)樯钏{,看不出此刻的qíng緒。 不是,是為了讓你退兵! 連惑會放過我嗎?是你太天真,還是我太愚蠢? 連城不語,白日里被嫉妒沖昏了頭腦,與哥哥設(shè)下這個全套,屋外是一千黑旗jīng兵,一旦圍進來,他cha翅也難逃。 既然早就知道,為什么還要回來? 這是連城想問的,風佑所問的后果她沒有想過,不敢去想,也許女人沖動起來比男人更狠。 因為我不信,我不信你會背叛我! 可我背叛你不是第一次了! 是的!是我高估自己了!連城,我以為你愛我! 風佑的話語中有一種讓人心碎的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