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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她唉其實我并不是為了你,留你在身邊,我是為了贖罪,是我們的自私,剝奪了她的自由,最終凋零在這個華麗的牢籠。 那辛不想再聽下去,一個垂死的老人,在緬懷他的逝去愛qíng,中間有著太多的無奈和嘆息,此刻他的話語是那樣的流暢,甚至神色見有微微淡色的光彩,那辛明白那是生命即將走完的預兆,盡管帶著絲絲同qíng,但他有必須要知道的事qíng。 那加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你要 那辛,這個位置只有你適合燕王口蜜腹劍,是個jian佞小人,而那加他太弱了,不論是身體還是意志,那辛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孩子,綾羅她不能給你的,我希望我能給你 可是你給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辛明白,他要給他的東西,太過沉重,他背負不起,他要的不過是和那加之間的兄弟之qíng。夜?jié)u漸深了,從敞開的窗戶外飄進陣陣淡淡青糙的味道,這里并不是一個養(yǎng)病的好地方,而他執(zhí)意留在這度過最后的時光,是因為這破舊的殿宇還殘留著母親的氣息。 是,這是他母親綾羅生活的地方,廢棄了多年,連他都忘了,可他依舊記得 他扶住了他的肩,在他耳邊低語: 皇叔,地宮在哪兒 地宮?地宮在 貼近他的唇,那辛仔細辨認他微弱的嗓音。 王的意思,讓你嫁與黑將為夫人! 墨蛟突然出聲,連城驚訝的轉頭看他。 你不覺得這陣子,王的態(tài)度很奇怪嗎?墨蛟的臉上有層淡淡的愁容。 你他想說什么,又不敢出口,有些矛盾地看著連城,卻不見她的異樣。 我當然知道他在撮合我與黑將。 可是,你們不是兄妹嗎?墨蛟終于鼓起勇氣出聲,他看著連城,眉頭攢到一處,糾結在一起。連城淡淡一笑: 我們不是! 墨蛟的眼睛漸漸張大,似乎變得更為迷惑。 先后薨逝以后,黑將曾遭王室排擠,他不堪折磨只身前往東隱去尋找他的生父,孤苦無依的他被我和哥哥所救,見到了我的恩師!連城說著順著殿前的白玉臺階做了下來,墨蛟也陪她坐下,聽她說往日的故事。 其實他和我們兄妹的淵源并沒有那么簡單,這其中有些事誰也說不清楚,但黑將和我說的,跟我所知道的拼湊起來讓我明白了一些事,一些我和哥哥至今都不知道事 綾羅 那辛握住老人的手,聽他呼喚著女人的名字,壓抑了多年,唯有在午夜夢回之時才能細細感傷,老人發(fā)出的最溫柔的眼光,看著那黑黑的屋梁,卻仿佛看著女人白皙的笑臉。歲月流去了,生活改變了,如今他垂垂將死,卻執(zhí)念地擁抱著關于女人的一切回憶,那辛無法恨他,盡管說來對那加有著愧疚,但他真的無法去恨深愛著母親的這個人。 綾羅,來接我了嗎? 油燈里裊裊上升的青煙摻雜著淡淡青糙的氣息,晚風chuī來,黑將的手又攏了攏燈盞,那暗紅的火星在他指間一明一滅。 綾羅 寬厚的手掌緩緩拂向老人的眼瞼,那瞪大的眼睛在那一瞬后露出滿足的睡顏,黑將起身向著g榻中的人低頭默哀,而那明滅的火光終在那一瞬,熄滅了 我是一個棺材子。連城說著笑了起來,笑容苦澀而憂傷。 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何當年我的母親不愿意生下我,直到黑將跟我說,我的父親和哥哥連惑的父親并不是同一人,我才真正明白。 什么意思?墨蛟cha話,他越來越糊涂了,連城這樣說是不是意味著連惑和她的關系有什么變數(shù)嗎? 我的父親是一個雙生子,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個xing,哥哥愛笑,弟弟好靜,可他們卻愛上了同一個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他們的meimei。然而母親是愛哥哥的,可作為哥哥的那個人去了天都,此間只回來過一次,那一次他們嘗了禁果,暗結了珠胎,有了連惑,從那以后,母親她癡癡的等,卻只等來天都的噩耗。 你是說連惑和黑將是兄弟? 連城點頭,頓了頓繼續(xù)往下說:而弟弟卻一直陪伴在母親的身邊,將她的悲傷一點點溶進自己的寂寞里,終于有一天,母親醉酒后錯把他當成心愛的那個人,而有了我 連城面露悲傷,仿佛看到女人的寂寞與男人的悲傷。 可酒醒之后是深深的歉疚,母親帶著孩子遠走,從此不再見任何人,而男子卻依舊守在東隱街頭默默等候,可等來的卻永遠不會是那個人 墨蛟有些呆滯的點頭,慢慢回味著連城的故事,卻在下一刻驚訝地叫了起來:那你和黑將不是兄妹? 對,我和他不是,如果硬要扯上關系,他只是我的堂哥! 那你會嫁他嗎 墨蛟的心顫抖著,怕知道答案,卻又不死心地盯著連城的眼睛,也許黑將足夠好,但要他眼睜睜地看她再嫁,依舊心如刀割。 兵壓赤水臣亂天都 纖纖素手拔下云鬢的銀簪,連城湊到油燈前,用小指輕挑,那燈花黯了又明,發(fā)出啵啦的聲響。 抬手。她小聲吩咐,那辛乖巧地舉起雙臂,連城手中白色的紗布一圈圈纏上他健碩的胸前,手肘向后繞時,連城的臉頰與那辛胸前的肌膚碰觸,那熱燙的胸膛在接觸到冰冷的面頰后一陣輕顫。 冷嗎?連城抬頭,眼角在房內滑了一圈,卻未發(fā)現(xiàn)半掩的門窗,那辛急忙搖頭,臉頰不自然地紅了起來。 連城察覺到他的異常,將頭垂的更低,兩人的姿勢確實曖昧,連空氣都滯留著尷尬的氣息。 你覺得怎么樣? 那辛吞吞吐吐地出口,連城沉默了片刻,故意裝作糊涂地問道:什么? 我是說王的意思我 砰砰砰門外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兩人都嚇了一跳,那辛首先回過神來,高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稟將軍,大事不妙,鬼軍已兵臨赤水! 什么! 那辛一驚,倏地從g上做了起來,牽動了胸前的傷口,痛得彎下了身子。 大王呢? 大王已在朝陽殿議事! 知道了,我立刻趕到! 那辛支撐著走到衣架前穿衣,連城一臉愁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看身后沒有動靜,那辛詫異地轉身,正好看見神游的連城。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向她發(fā)出邀請,連城一怔,趕緊搖了搖頭,議事殿不準女人踏入,這是宮中的規(guī)矩,她不能讓他為難。 你可以躲在帷幔后面! 那辛淡淡一笑,連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繼而輕輕點了點頭,看著他衣衫láng狽的樣子猛然驚醒,上前為他整理衣衫。 我覺得必須立馬出兵!等他們過了赤水一切都晚了! 現(xiàn)在出兵未免魯莽,不探聽好虛實,怕會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我倒是覺得不如兵分兩路,一路堵截,一路偷襲,直接攻進東隱,斷了他們的后路 我看還是 朝堂七嘴八舌,那加支著腦袋看他們唾沫橫飛的說著,這些平日里事不關己的大人,真到了危機關頭,還算是有些想法的,可這一切未免太晚了些。對于連惑的蠶食,風佑的鯨吞,如果他們能早一天看到今日的危險,那五陸也許不會落入這個局面,天都也不會如此的被動。 那加很不文雅的打了個呵欠,眼角流出了淚水,待擦gān后發(fā)現(xiàn)大臣們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們在想什么?也許在想他們的王怎么昏庸成這樣?到了這個時刻還不清醒嗎? 那加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然后懶懶地開口:說完了? 呃請大王定奪! 那好,天都有jīng兵十萬,五萬留守,五萬出征,燕王! 臣在! 素聞你兵法厲害,黑將病重,這個任務jiāo與你了!不要有負朕望! 那加心里冷哼,平日里人前人后chuī噓的燕王,總有栽倒自己口里的時候,殿下的他面如土色,一直咬牙不肯接旨,那加有些惱,催促道:怎么?你不愿意? 稟大王,臣是熟讀兵書沒錯,但從未參與實戰(zhàn),那些東西不過是紙上談兵,面對驍勇的鬼軍,臣妄不敢言勝,還請大王令派人選! 是嘛?好一個紙上談兵!你這樣推托可以算作怕死嗎? 那加絲毫不留qíng面,燕王臉色鐵青,額上的青筋冒起,竭力壓抑住怒氣。 大王這樣說臣未免武斷了,國難之前哪還有個人生死?臣不是怕死,臣是怕連累了那五萬將士,如果大王一定要微臣出征來證明忠心,那懇請大王應允臣一個條件! 那加的拳頭攥得死緊,燕王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說下來,rǔ了自己不說,還跟他討價還價,即使這樣他還必須得給他面子。 你說! 微臣邀請黑將一同出征,不上戰(zhàn)場只作參謀! 不行! 那加一拍龍椅站了起來,好一個燕王,硬是要拉上黑將,怕自己走了,天都易了天下,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而黑將又重傷在身,他分明是居心叵測,卻擺出一付深明大義。 大王,臣覺得燕王說的有理! 是啊,大王,燕王經(jīng)驗不足,確實需要一個高超的參謀! 眾臣開始附和起來,那加氣的渾身志顫,燕王露出得意的笑容,故意壓低帽檐看他。 臣愿意隨同燕王出征!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轉身,在人群不起眼處,墨蛟靜靜地站立,當然地開口: 大王,既然黑將大恙在身,那么就讓臣去吧,禁衛(wèi)軍的事讓黑將代為接管,燕王,你覺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