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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利,等會你去把藥盅里的血分好,每日給梓元服用,應(yīng)該可以撐到回青南城替她尋其他藥代替。 殿下,您這是 你們今日啟程,把梓元送回青南城。 殿下,您不打算和我們一起回去? 以梓元現(xiàn)在的身體,沒辦法再領(lǐng)軍攻打云景城,這座城,孤親手去拿回來。 吉利神色微不可見地一變,他搖頭道:殿下,云景城有天險可守,易守難攻,此戰(zhàn)過于兇險,有歸西和溫朔公子送侯君回青南城即可,奴才留下來。 不用了,西北地界上還有七位準(zhǔn)宗師,他們是為梓元而來,孤冒不起這個險,你留在梓元身邊。 吉利纏紗布的手頓了頓,他放好紗布半跪于地,開口:殿下,奴才不走,請殿下讓奴才留下來保護您。仿佛怕韓燁拒絕,他又急急開口:奴才當(dāng)初入東宮時答應(yīng)過孝德皇后,無論何時都要護殿下萬全。 孝德皇后是嘉寧帝元后,韓燁的生母。 吉利是韓燁的貼身侍衛(wèi),從他到韓燁身邊起,從來沒有拂逆過韓燁的任何命令,這是第一次。 韓燁沉默半晌,破天荒地,他扶起跪在地上的吉利,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 吉利,你不信孤可以奪回云景城? 吉利被韓燁這一扶弄得手足無措,連忙搖頭,不,奴才相信殿下,只是 那你就替孤好好護著靖安侯君。 韓燁加重了放在吉利肩上的力道,然后朝他擺擺手,你下去吧。 吉利神qíng一黯,端著藥盅退了出去。 窗外,溫朔沉默地看著韓燁挺拔的背影,心里想,這一世,就算殿下為jiejie做得再多,或許終究也不會告訴她。 溫朔眼眶微紅,悄悄轉(zhuǎn)身離開了書房,把這一方凈土留給了兩人。 書房內(nèi),韓燁坐在榻邊,安靜地望著沉睡的帝梓元。 許久,他捻起帝梓元散在肩上的一縷青絲,上一次你這么聽話,還是你七歲那年跟著我在東宮里頭跑的時候了。我當(dāng)時想,靖安侯把養(yǎng)得這么鬼靈jīng怪又淘氣的閨女送進京,難道真覺著我滿帝都的勛貴里尋不出一個像樣的貴女? 他笑了笑,有些無奈,你不知道吧,你還沒進京,你在帝北城撒潑耍賴賭咒發(fā)誓不肯嫁我的話就已經(jīng)傳遍帝都了。聽說是靖安侯揮著鞭子把你從軍營里綁出來送進京的,我著實被那些兄弟笑話了好一陣,心里惱的不行,就想瞧瞧到底是個什么小姑娘,敢囂張到這個地步。梓元,我起初沒把皇爺爺?shù)馁n婚圣旨當(dāng)回事兒,沒想著一定要娶你。我是大靖皇朝的太子,整個天下都是我的,我有什么要不到。 你進宮那天下著大雪,整個皇宮被冰雪覆蓋,我從父皇的上書房退出來,在御花園里見到了護著安寧的你。那時候,你才這么高韓燁一邊說著一邊比劃,眼底的溫柔似水拂過,裹著一身火紅小裘,把比你還高的安寧護在身后,才七八歲的小姑娘,哪里來的膽子,敢在天家的皇宮里訓(xùn)斥后妃無德。或許整個大靖帝都里還真尋不出一個貴女能似你這般xing子,梓元,那時候我就想,皇爺爺他給我選了個好媳婦兒回來。 那時候你還太小,我沒來得及告訴你這些你就回了晉南,后來韓燁頓了頓,聲音有些嘶啞,后來發(fā)生太多事了 韓燁半垂下身,他的黑發(fā)和帝梓元的纏繞在一起,他們額頭相抵,呼吸jiāo錯,韓燁在帝梓元蒼白的唇上吻下,復(fù)又抬首,指尖在她眉角劃過,他看著帝梓元,眼底溫醇,深qíng似海。 梓元,這輩子,我最感謝的就是皇爺爺那道賜婚圣旨,你是我韓燁昭告天下、世人皆知的東宮太子妃,這一世,我沒什么好遺憾的了。 你問我究竟想要什么,天下?權(quán)位?人心?都不是。這世上,我只求你一個帝梓元。 你是我韓燁這一生的執(zhí)念。 北風(fēng)chuī過,韓燁從未言過的低語被吞咽在呼嘯的鄴城中。 榻上的人靜靜沉睡,或許這一生,她真的不會知道大靖太子韓燁究竟是如何待她,又為她做過多少。 韓燁要留下奪云景城的決定讓所有人意外,畢竟一開始要留下奪城的人是帝梓元,但他是三軍統(tǒng)帥,做出的決定無人可以改變。 傍晚,韓燁安排歸西、長青護送帝梓元和溫朔回青南城。 韓燁把一行人送到后城門口,臨到出發(fā)時,他突然走到馬車旁立著的溫朔面前。 溫朔。 溫朔抬眼望他,神qíng有些疑惑。 你還記得我替你取名字的時候?qū)δ阏f過的話嗎? 溫朔一怔,摸了摸頭,一年來頭一次笑得靦腆,殿下您希望我將來能溫仁冠雅,仁德兼?zhèn)?,如朔朗辰星一般?/br> 嗯。韓燁頷首,看著面前他一手養(yǎng)大的少年,眼底拂過淡淡的驕傲和欣慰,燼言,這些年你不負孤所望。 溫朔猛地抬頭,眼底滿是訝異。 這是韓燁第一次喚他帝燼言。 韓燁在神qíng滿是訝異的少年肩頭拍了拍,望向城外。 黑夜盡頭,那是大靖邊關(guān),回中原的方向。 燼言,你帶梓元回去吧。 第四十章 帝都,上書房。 結(jié)果如何?嘉寧帝立在窗前,負于身后的手緩緩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聲音冷沉。 他身后,趙福垂著頭,回得有些小心,陛下,龍老傳來密信,上虎嘯山的俞老等三人都沒有下山,日前送往鄴城的補給已經(jīng)到達,密探言是靖安侯君親自送糧入城。 摩挲扳指的手頓住,嘉寧帝眼底寒芒閃過,長嘆一聲:三位準(zhǔn)宗師都難取其命,到底是帝盛天親手教出來的 陛下,那接下來的計劃趙福小聲問詢。 嘉寧帝擺手,淡淡道:繼續(xù)進行,帝梓元身邊的高手不少,朕原就沒指著那三人能取帝梓元的xing命,虎嘯山是帝梓元送糧的必經(jīng)之地,唐石命她送糧的事將來肯定瞞不住有心人,她若真在虎嘯山上死于北秦殺手和大靖準(zhǔn)宗師之手三軍陣前誅殺統(tǒng)帥,你說將來天下人會如何言朕? 趙福心底一驚,陛下竟早就做好了此次誅殺靖安侯君會失敗的準(zhǔn)備。 太子如今在何處?嘉寧帝話鋒一轉(zhuǎn),問道了韓燁的行蹤。 龍老剛傳回的消息,殿下如今在宋瑜戍守的山南城練兵,他說前次相見,殿下有言會奪回軍獻城。 嘉寧帝頷首,元朗戰(zhàn)死在軍獻城,以太子的心xing,他想親自奪回來倒也是常理。 趙福,下去吧,這些準(zhǔn)宗師入西北前朕就已jiāo代過他們該如何做,誅殺帝梓元之事你不用再過問了。帝梓元 嘉寧帝望向窗外漠北的方向,凌冽的殺伐之氣充斥在眼底,帝梓元不可能從西北活著回來。 北秦王宮。 將近半月修養(yǎng),莫天功力恢復(fù)得七七八八。此時,他立在英武殿外的石階上,和嘉寧帝一樣望著漠北的方向沉思。 陛下。吳贏正在尋莫天,匆匆走上石階立在他身后。 阿清怎么樣了? 連將軍昨日夜里醒了一次,又昏睡過去了。國師說連將軍傷勢過重,怕是之后的幾個月都是這副樣子,但沒有xing命之憂了。 莫天舒了口氣,緊皺的眉頭舒坦了些才沉聲問:虎嘯山上結(jié)果如何? 吳贏要稟的正是此事,他聲音低了低,陛下,派往虎嘯山的人一個都沒能回來,大靖的靖安侯親自把軍糧運到了鄴城,咱們的死士失手了。 意料中的帝王之怒沒有出現(xiàn),吳贏甚至奇怪地從莫天的神qíng中感覺到了一絲如釋重負。 吳贏不作他想,從袖中掏出一道折子拱手呈上,陛下,德王爺在殿外等陛下傳詔。 莫天眉頭一挑,他此時進宮gān什么?說著接過吳贏手中的奏折。他隨手翻開,眼底冷沉之意更甚。 陛下? 他想讓努昊領(lǐng)兵五萬增援云景城。 努昊是德王內(nèi)侄,也算北秦的一員猛將。德王覬覦北秦王位多年,一直不肯把手下jīng兵盡數(shù)jiāo由莫天調(diào)遣,這五萬人馬,算是他的老本兒。 吳贏一愣,陛下,德王爺是想? 鄴城只有五萬殘兵,鮮于煥現(xiàn)率七萬大軍駐扎在云景城,努昊若再增援五萬,鄴城必破。奪取鄴城、誅殺靖安侯的軍功,他必定不會輕易錯過。 這一年帝梓元在西北戰(zhàn)場上連破數(shù)城,斬殺了無數(shù)北秦將領(lǐng),讓北秦子民聞風(fēng)喪膽。北秦人崇尚武力,若誰能誅殺帝梓元,這份軍功必定讓其在北秦國內(nèi)聲望大漲。 盡管他猜到德王的用心,可卻無法拒絕。有帝梓元在鄴城,即便鮮于煥統(tǒng)御七萬qiáng兵,勝負也是未知之?dāng)?shù),德王的五萬人馬卻能扭轉(zhuǎn)戰(zhàn)局。 三國掌權(quán)者都知道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接近尾聲,既然誰都無法吞滅誰,那在將來的談判里誰掌控得更多,誰就能拿到更多的主動權(quán)。 這場戰(zhàn)爭莫天綢繆數(shù)年,幾乎耗北秦所有,作為一國之主,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只是,鄴城破也意味著帝梓元 莫天垂眼朝英武殿外石階下候著的德王看去,負于身后的手緩緩握緊。 吳贏,傳德王進殿。 是,陛下。 吳贏轉(zhuǎn)身就走,卻被莫天喚住。他回過頭,看見莫天立在初陽下,頎長的身姿沐著鎏金的光霞。他幾乎看不清莫天臉上的表qíng,卻聽到年輕的帝王輕輕一嘆又無可奈何的聲音。 告訴鮮于煥,帝梓元朕還有用,鄴城之戰(zhàn)若是時機允許,生擒帝梓元回王城。 戰(zhàn)場擒主帥何等為難,更何況又是靖安侯君那般剛烈的xing子和手段!吳贏神qíng訝異,卻也不敢違逆莫天的旨意,低聲應(yīng)是后退了下去。 莫天眺望西北,終不再言。 異族異國,結(jié)局早已注定。他和帝梓元,或許不如從來不見。 一日后,努昊率五萬鐵騎從德王領(lǐng)地出發(fā),浩浩dàngdàng朝鄴城而去。 半月后,鄴城。 苑書望著云景城外攢動的北秦láng旗眉頭緊皺。三日前,北秦援軍抵達,鮮于煥從三日一次的出城練兵換為每日一次。天氣漸暖,鄴城城頭的厚冰已有雪化跡象,鮮于煥遲遲沒有發(fā)兵攻城,等的也是冰雪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