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吧。

    在曾經(jīng)的某個時候，他也曾那么羨慕的想要這樣一個朋友。

    澤虛。十八身著紅衣，臉上一片素凈，卻仍是艷光四she：你來找郁公子么？

    自她跟孟澤虛回了玄yīn教，在廂房住得不習(xí)慣，便搬來別苑與郁琉做了鄰居。其實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她不過是為了每日能見孟澤虛一面而已。

    黑衣男子眉目溫潤，負手站在荷花池邊，輕道：十八姑娘可還喜歡這里？

    十八臉上一紅，點了點頭，驀地像是突然想起一般，喜道：我做了點心，你來嘗嘗。

    她轉(zhuǎn)身撲進屋內(nèi)，拿出一盤細致的糕點，滿盤擺著茶花花瓣，樣子極是jīng美，一看便用了不少心思。只聽對面一個慵懶的聲音道：十八姑娘今天好心qíng啊，我天天在這里，怎不見你要拿給我吃？

    郁琉端著酒杯，倚在窗前，笑意正濃。

    十八頓時紅cháo上涌，孟澤虛卻面不改色，溫和的道：有勞十八姑娘了。

    他伸手拿了一塊，放入口中咀嚼，甜香細膩，仿佛融進了她的qíng意。他側(cè)目，見她急切的望著他，滿目熾熱。端著盤子的手卻布滿了小塊的燙傷，一看便是做點心時弄的。他心中一酸，再難安然。

    這樣拖下去，總有更傷心的一天。

    很好吃。他輕笑著贊道，見她仿佛瞬間綻放的絕色容顏，輕輕搖了搖頭：只是，人妖有別，孟某自問配不起姑娘錯愛。

    他這樣直接，連郁琉都是一怔。

    可十八卻仍是笑著，一點也沒有驚訝，直過了許久，端著點心盤子的手都有些僵硬。

    可她也是妖。

    她低低的道，嘴角一直彎起，聲音卻攜著難以掩飾的委屈。

    她也是妖。

    她

    孟澤虛一怔，似乎都有些忘了，那是什么時候，他開始沒辦法只是站在角落微笑，看她跟在莫輕遠與索縈身后，滿不在乎沒心沒肺。

    好像已經(jīng)很久遠了呢那種心qíng，想要她眼中不再有失望，想要她不再故作堅qiáng，想要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傷，想要將這世上所有的快樂都擺在她面前，只要她別再難過。

    他曾想就這樣一輩子都站在她身后。

    可后來，他死了。

    因為有人對他說，她是妖，還是魔神，你沒辦法再保護她。

    不可能，只要他能做到，便是選擇這樣激烈而決絕的方式，他都會去做。

    只是她會傷心吧？

    沒關(guān)系的。

    因為她是古小蘑啊。

    那個并不是那么堅qiáng，卻一直很勇敢的女子。

    孟澤虛眼中一片黯然，他怔了許久，只是緩緩走了出去。

    起風了，chuī皺了一池碧水。

    十八呆了許久，卻似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一般。走到對面窗前，將盤子放在窗臺上，輕道：既是人妖有別，我們便妖和妖來吃吧。

    郁琉悠然的坐在那里，沒有束發(fā)，只著貼身中衣，更添清麗。

    只怕是妖鬼有別呢。

    他淡然道，十八一怔，隨即了然的也拿起一塊糕點：我知道他已非活人了。

    他受人利用，只怕也做鬼也做不長了。

    十八渾身一顫，望著郁琉清冷的墨綠眼眸，低下頭，像是在積蓄勇氣一般，低低的道：可有辦法么？

    冷風又起，秋末的荒涼突然濃郁，最后一片枯葉從樹上打著轉(zhuǎn)兒落下。

    是真的要入冬了。

    第三十一章

    你騙人。古小蘑撅著屁股，一臉鄙視的望著天堯：根本沒有天雷劈下來。

    天堯很辛苦的趴在她旁邊，兩人緊緊的抱住山頂?shù)拇笫^，小心翼翼的往石頭上方那一小塊平地看去。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呃，也許神靈休息了

    好機會，她欣然道：我們上去拿吧。

    你自己去，老子不陪你送死。天堯別過頭。

    你身為我的靈shòu，能不能自覺一點？

    老子才不承認

    有一種糖人，是五顏六色的哦，還有糖葫蘆，糖芋頭，糖粘糕啊，最厲害的是棉花糖，像云朵一樣

    今天就是拼死也要拿到血棲糙！

    天堯握拳，無比嚴肅的望著她，古小蘑雖然很高興，但也忍不住想埋汰他的沒節(jié)cao。

    若是有人拿糖勾引你，你豈不是就去啦？她不慡的道。

    是啊，給糖gān嗎不去？他回答得倒是慡快。

    可憐的天狗，下次撿小狐貍，一定要撿個不貪嘴的。

    天堯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戳戳古小蘑道：還沒問你的名字。

    古小蘑。她順口答道。

    嗯，gān癟蘑菇，我先上去吸引神靈注意，你要趁機奪那血棲糙，知道么？

    為什么他喜歡跟郁琉一樣叫她這個，古小蘑眉角抽了抽，想到郁琉，頓時也懶得還嘴，便點了點頭。天堯無奈的向上看去，紅影一竄，|Qī shū omega;ǎng|霎時沒了蹤影。

    古小蘑也鬼鬼祟祟的瞄了幾眼四周，伸手向左邊爬去。

    此處距那山頂?shù)钠脚_只有幾個大石的距離，非常近，她不敢直接過去，便繞到了和天堯相反的方向，想來那神靈都在注意天堯，應(yīng)該便沒空搭理她。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成功轉(zhuǎn)移到了山后，當下屏住呼吸，賊兮兮的探出頭去。

    沒人？

    沒妖？

    連鬼影都不見一個。

    古小蘑不由得有些擔心起天堯來，這家伙雖然厲害，但也沒準就被神靈一個糖球給騙了，丟下山在樹上掛尸體。

    她一緊張，便翻上山，急忙向平臺中間躍去。整個平臺光禿禿的，占據(jù)了整個山頂，別說糙，連塊綠色都見不著。

    天堯明明上來了的，怎會不見？古小蘑奇怪的走到平臺邊上，小心翼翼的向下看去，只見霧氣繚繞，壯闊無比，登時一陣頭暈?zāi)垦?。突然有一個甜甜的聲音在身后道：姑娘

    古小蘑駭?shù)貌铧c掉下去，腿一軟坐在邊上，只見身后站著一個luǒ身的少女，在huáng色的光芒中若隱若現(xiàn)，美麗之極。

    你，你是

    你可是來找血棲糙的？她溫婉的道。

    古小蘑乖乖的點點頭，那少女便微微一笑：回答我三個問題，血棲糙便雙手奉上。

    古小蘑霎時覺得她是天下一字號的大好人，星星眼道：你一定就保護血棲糙的神仙jiejie。

    少女嬌笑起來，楚楚動人。她蹲下身，在小蘑菇旁邊，手中幻出了一顆血紅的蘭花，看起來妖異非常。

    想來那便是血棲糙了。

    吶，你聽好了。她柔聲道：人和鳥一起從這崖邊跳下去，為何鳥死了，人沒死？

    人和鳥一起跳，為什么人沒死鳥死了，好奇怪的問題。古小蘑頭腦簡單，想了想，只覺得復(fù)雜無比，索xing希翼的亂猜道：因為那只鳥叫人，而那死的人的名字叫鳥？

    少女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古小蘑驚喜的道：我答對了？

    她微微一笑，接著道：地上有一只螞蟻，身后還有一只螞蟻，請問一共有幾只螞蟻？

    好有yīn謀的問題，可惜古小蘑早已因為答對第一道題而自得不已，想也不想便道：兩只唄。

    少女又是一怔，她見過不少來搶血棲糙的妖怪，笨的傻的，聰明的狡詐的，無一不是被兩道看似單純和復(fù)雜的問題所迷惑，也有答對的，但鮮少有這樣幸運的家伙，她完全完全是蒙對的。

    可是第三道嘛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詭秘，笑道：姑娘很聰明呢，若答對最后一道題，血棲糙便是你的啦。

    快說快說。古小蘑很興奮。

    現(xiàn)在她揮了揮手，整個山頂突然縮小，慢慢向古小蘑收攏，直到最后，少女凌空站在風中，身上是薄薄的霧氣，而古小蘑便坐在只夠她立足的山尖上，場面尤為驚心動魄。

    你要做出選擇，走到?jīng)]有幻象的那一邊她指著她的山尖，想來那片平臺已被她施了幻術(shù)，實際上踩上去定與平臺無異。古小蘑心下竊喜，她一直坐在這里，連方向都沒有變過，當然是少女站著的那一邊。

    她答對了兩道題，自覺聰明幸運無比，便伸出手，輕道：是

    gān癟蘑菇！

    誰在叫她？古小蘑茫然四顧，仿佛是天堯的聲音。

    不要信她那山尖四周都是真的懸崖！那些妖怪便是這樣掉下去摔死的！

    古小蘑心中一凜，卻見那少女面色一凝，叱道：多事！

    朦朧的霧色突然散去，古小蘑的眼前突然清明起來，原來那個大的平臺才是幻象，而她坐的地方才是真的山尖！

    天堯在空中幻出了妖shòu形態(tài)，迅速向少女掠去：老子當真有什么神靈，不過是棵千年的糙jīng罷了

    少女尖叫一聲，古小蘑駭?shù)貌桓彝驴?，突然被一個袋子擊中了腦袋，她胡亂的抓下來，只聽天堯急道：我纏住她，快拿血棲糙！

    糙在哪里？她茫然四顧。

    你屁股底下！

    古小蘑面上一紅，急忙向旁邊挪了些地方，這才看到那棵血紅的蘭糙，已被她擠得有些變形。

    怪不得少女一開始不敢對她下手，原來被她坐在本尊上了。天堯黑線的向她望去，這gān癟蘑菇還真是好命。

    少女一聲慘呼，化為huáng色的光芒，瞬間歸向古小蘑手中的皮袋。

    放我出去她憤怒的喊道。

    好啊，古小蘑晃了晃袋子：你告訴我你害了多少妖我就放你出去

    也有百十只了誰叫他們想吃我！

    哦。古小蘑捆好袋子，

    你不是說我告訴你就放我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