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和他們的關(guān)系好不好？下次碰上，我要不要提高警惕，小心防范？”這個話題很敏感，她為了讓氣氛輕松一點，故意打趣地這么問。

    只是他選擇沉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也沒有再問。誰都有不想提起的一些事，她也有。她最不喜歡提起的就是二十二歲前的過往。因此她可以理解他的沉默。

    吃過晚飯，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她和小茶電話長聊，個忙個的，互不影響。

    洗過澡，她縮進被子里醞釀睡意。沒兩分鐘，他進來了，他沒有換睡衣直接上床，連著被子一起把她從身后抱住，緊緊的。這一晚，他的情緒很低落，像講故事一樣給她講了很多事。包括已逝的mama，包括健在的爸爸，包括阿姨和東方庸。

    多年前，東方家當(dāng)家人候選人之一的東方云濤娶了書香世家的千金章婉。章婉生長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里，她溫柔婉約，稟性純良，又善解人意，生在大家族里卻沒有大小姐的脾氣，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從不把人往壞處想。她性格好，再加上長相甜美，無論是長輩還是同輩，大家都非常喜歡她。

    當(dāng)時追她的人很多，最后是東方云濤博得美人心，把她娶回了家。結(jié)婚一年半，東方云濤和章婉有了東方卓。他們的夫妻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東方卓四歲半的時候。

    陳舒，章婉的好姐妹，比章婉小一歲。章婉嫁給東方云濤，作為好姐妹的陳舒經(jīng)常跑來東方家作客。過完東方卓的四歲生日后，陳舒突然就不怎么來看章婉了，章婉好奇地追問，她回答說換的新工作忙，還有就是談戀愛了。章婉很替她高興。

    然后，在東方卓四歲半的時候，許久不來的陳舒突然來找章婉，見到章婉一個勁兒地哭，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章婉慌了，不停地追問她這是怎么了。陳婉就說，她愛東方云濤，東方云濤也愛她，他們在一起已經(jīng)半年了。陳婉懷孕了，東方云濤要她打掉，她不肯，兩個人吵了起來。雖然他們很快和好，但東方云濤堅持不要這個孩子。陳婉急了，跑來找章婉，要章婉勸東方云濤留下這個孩子。

    最信任的丈夫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挖了自己的墻角，章婉聽后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四歲半的東方卓看到母親倒下，又哭又喊地叫來了傭人。章婉醒來時沒有人認(rèn)罪，沒有人道歉，反倒讓她親眼目睹了丈夫與好朋友之間的吵架過程。東方云濤指責(zé)陳舒違背承諾公開了他們的關(guān)系；陳舒指責(zé)東方云濤是冷血動物，連自己的親生骨rou都不肯留下。

    章婉在那一刻寧愿死去，也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的骯臟。她淚流滿面地要他們滾，他們不但不滾，反倒上來握她的手，她歇斯底里地喊著太臟了，不要他們碰。躲在窗外偷看mama的東方卓知道有人在欺負(fù)mama，他從窗戶爬進來，管他是爸爸還是阿姨，嘴里喊著“放開mama”，手里的石子、泥球往他們身上一頓亂扔。

    傭人不敢進來，東方卓的爺爺奶奶剛好趕到闖進來，東方奶奶從兒子手里救下正在挨打的孫子，東方爺爺賞了兒子一個大巴掌，罵了一句畜生。

    章婉每天以淚洗面，小小的東方卓每天守在mama的床邊不讓爸爸靠近。半個月過去，章婉終于安靜下來，很冷靜地提出離婚，她表示除了兒子別的什么東西都不要。

    東方爺爺表示，東方云濤敢離婚立馬把他從族譜中除名。

    陳舒表示，她不需要東方云濤離婚，但必須給她一人名分，當(dāng)小也無所謂，她要她的孩子姓東方。

    這件婚外情事件引發(fā)的紛爭一直沒有得到解決。章婉人溫柔善良，但不是傻瓜，她猜到東方云濤為守住當(dāng)家人候選人的身份肯定不會和自己離婚。娘家人古板，也不希望她離婚。她心灰意冷，帶著兒子搬出東方家大宅，住進自己名下的別墅里，對外面的一切不聞不問，放之任之。

    即使章婉避居結(jié)婚時娘家人所贈的私人別墅里，即使章婉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要求丈夫離開陳舒并讓陳舒打掉孩子，但丈夫與陳舒還是不知足。章婉如此的退讓，陳舒還是不讓她安生。

    陳舒三天兩頭出現(xiàn)在別墅外頭，說一些類似于請求她的原諒，一樣是當(dāng)媽的人，要相互體諒等等厚顏無恥的話。東方云濤毫無誠意的道歉，并承諾說她仍然是他的妻子，未來的當(dāng)家夫人。至于陳舒，只是他逢場作戲的對像，得力的秘書，不重要的女人等等。

    章婉連個像樣的罵人話都不會說，更別提什么打呀、殺呀的狠話。娘家人不支持離婚，丈夫又是這樣一個混蛋，她有苦難言，有淚只能流給自己看。她整天足不出戶，把丈夫拒在別墅外，任陳舒頂著微凸的肚子在別墅外鬧。

    東方卓雖然小，但大概明白mama的不開心和生病都是因為爸爸和陳阿姨，所以他開始恨他們，每天衣服兜里都要放石子，不管傭人沒收多少次，他仍然有辦法弄到石子。只要他看見爸爸或阿姨出現(xiàn)在別墅外，他就會連躲帶藏地躲過傭人拿石子丟他們，見一次就丟他們一次，絕不手軟。挨揍也照丟不誤。

    章婉注意到了兒子對父親的恨意，所以強打精神又哄又勸地教育兒子不可以恨長輩，不可以對長輩沒禮貌等等。她告訴兒子，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決，小孩子就該快快樂樂地長大，長大了學(xué)本事了要照顧爸爸mama、爺爺奶奶和喜歡的人。東方卓自幼比較粘章婉，因為東方云濤經(jīng)常以工作之名不著家，回來也不怎么重視和兒子的相處，所以章婉說什么東方卓都會聽。他丟石子的行為很快就停止了。

    當(dāng)年的陳舒可以說是個瘋狂的女人，醫(yī)生都通知近幾天會臨盆了，她卻還有心思跑去別墅大門外鬧章婉。對于她的鬧，別墅里從章婉這個主人，到管家、到保安、到花匠都習(xí)以為常，大家各干各的，沒人理她，連瞅都不帶瞅的。鬧著鬧著，陳舒開始陣痛，因為是自己開車來的，再加上別墅里的人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她疼得沒能上車，在地上直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