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鳥盡弓需藏
童頂嚇了一跳,他還真沒見過誰敢這么跟皇上說話,“會不會是王宰相寫的信有所出入,讓陛下誤會了?” “怎么可能,朕能不知道楊木蘭什么樣,這肯定是她的原話,還說什么朕有種,朕當然有種,還用她來說,簡直豈有此理!”誠宗抓起龍書案上的驚堂木猛的一拍,嚇的童頂一哆嗦。 外面有太監(jiān)稟告:“啟稟陛下,夏貴妃求見。” “讓她進來!”誠宗余怒為息,沒好氣吩咐。 夏妍邁著碎步款款走入,對誠宗施禮道:“臣妾參見陛下。” “免禮,賜座?!?/br> 童頂趕忙搬來張軟椅給夏貴妃坐下。 夏妍看誠宗一臉怒氣,問:“陛下緣何如此憤怒,可是朝中大臣惹陛下生氣?” “不是?!闭\宗沒好氣道:“朕剛收到王安邦的密奏,看到些消息,心情不好與愛妃無關?!?/br> 夏妍嫣然一笑說道:“陛下保重龍體,不如讓臣妾唱奏一曲幫陛下開開心?” 誠宗搖搖頭:”朕知道愛妃極擅舞蹈,就跳一支舞給朕瞧瞧。“ ”哦,陛下恕罪,臣妾這幾日腳踝扭傷,實在跳不得舞。“ ”愛妃,每次朕要你跳舞你都這么說,莫非你當朕不知你會舞蹈?“誠宗又碰壁悻悻道:”為何朕如此沒有女人緣?“ 夏妍忙起身施禮,恭謹?shù)溃骸北菹潞纬龃搜?,大康女子皆屬陛下所有,以侍候陛下為榮,哪有什么緣不緣一說?“ 誠宗嘆道:”除了一個人,大康女子卻如你所說。“ ”是哪個人如此大膽,敢掃了陛下的興?“ ”觀察使楊木蘭!“誠宗憤怒的哼了聲:”只有她跟頂撞忤逆朕,敢指摘朕的不是!“ 夏妍眉梢跳動下,若無其事問:”陛下所說的可是傳說大康的唯一女官,邊關押正之女?“ ”不錯,就是她?。?/br> 夏妍笑道:”陛下這脾氣發(fā)的好沒道理?!?/br> ”為何?“ ”臣妾聽人說起過楊木蘭,她出身低賤,軍戶之女,又粗鄙無文,不知從哪學來的妖狐鬼怪之術,先皇被她蒙蔽雙眼,才賞她一官半職,陛下應離這種人遠些才是,這王宰相也是年紀太大糊涂了,竟然奏報這些有的沒的,還是早些讓他告老還鄉(xiāng)吧!“ 童頂輕輕咳了下,后宮不得干政可是康朝開國皇帝留下的鐵律,夏妍的話僭越的厲害。 夏妍假裝沒聽到童頂?shù)奶嵝?,繼續(xù)道:”陛下,依臣妾之見,還是盡快處置掉楊木蘭,方能保住大康基業(yè)?!?/br> ”愛妃不得胡說!“誠宗也覺得夏妍說話過分了,斥道:”楊木蘭隨朕西征黨項,平定劉政,立下汗馬功勞,朕怎能做這等無恥之事?“ 夏妍完全無視誠宗的話,走到他身旁坐下,取過盤中的柑橘,輕輕的剝皮,掰成一瓣瓣喂給誠宗吃。 ”童公公,臣妾要幫陛下作冰鎮(zhèn)鴨梨,勞駕你去看看那冰塊備好沒,可好?“夏妍扭頭看看童頂,她知道童頂跟司馬靖不是一路,杵在這只能壞事。 皇宮的冰窖在七八里開外的汴州郊區(qū),夏妍等于讓童頂半天時間別再出現(xiàn)。 誠宗擺擺手:”去吧,早點把冰取回來?!?/br> ”遵旨?!巴敓o奈只好奉旨出宮,頂著大太陽前往冰窖。 夏妍打發(fā)走了童頂,立刻變得媚眼如絲,雙臂攬著誠宗的臂膀,用胸前一片綿軟瓦解誠宗的戒備,柔聲道:”陛下,臣妾覺得陛下是這世上少有的具有大智慧之人?!?/br> ”愛妃何出此言?“誠宗果然被夏妍迷惑,情緒漸漸放緩。 ”西疆黨項多年不得消停,若不是陛下御駕親征,哪能那么快將其鎮(zhèn)壓,種師道號稱大康第一猛將都做不到?!?/br> 誠宗哈哈一笑:”此事說來還是楊木蘭的功勞,若不是她連出奇招,哪能贏的那么容易,朕那時才是真正的觀察使,她是主將才對?!?/br> 夏妍輕輕咬了咬嘴唇,眸子閃過一絲寒芒,繼續(xù)笑道:”原來如此,那為什么她跟種師道去打逆賊劉政,就損失慘重,開平城都差點失守,為何兩次戰(zhàn)斗會差這么多?“ 誠宗愣住,半晌才不確定道:”或許是種師道小看了劉政?“ ”陛下,種將軍乃是大康第一猛將,劉政不過是外戚,他怎么可能是種將軍對手?“ 一頓迷魂湯灌下來誠宗也糊涂了,”愛妃,你覺得兩次征戰(zhàn)結果為何如此不同?” ”臣妾以為最大的區(qū)別就是陛下沒有在旁監(jiān)視!“ ”監(jiān)視?“ ”不錯,監(jiān)視,因為打黨項時陛下在旁看著,楊木蘭不敢偷懶?;?,而打劉政時,她為了顯示自己力挽狂瀾的本事,故意陷害種將軍,才會導致大敗?!?/br> 。。。。。。 誠宗不說話了,憑本心說,他不這么想,但另外一個聲音卻在勸說他接受,只要把罪責丟在楊木蘭身上,就再也沒人會怪他倉促遷都的懦夫行為。 夏妍看誠宗不言語,猜到他心思已經(jīng)活動,繼續(xù)添油加醋:”陛下,正所謂國家得有定海神針,楊木蘭跟種師道兩人就是缺了陛下坐鎮(zhèn),才會搞到如此下場,不如陛下下旨將楊木蘭和種師道治罪,以儆效尤?!?/br> ”愛妃不要亂說?!罢\宗擺擺手:”種將軍此前教過朕兵書戰(zhàn)法,怎好做這等欺師滅祖之事。“ ”那,就讓楊木蘭承擔罪責!“ 誠宗站起身,背著手走到窗口向外望,眼前浮現(xiàn)起木蘭俊俏的面容,自信而堅定的微笑,搖搖頭:“劉政最終未能攻陷開平,就是因為她帶人堅守,何罪之有?” 夏妍見勸不動誠宗,眼珠一轉換了個說法,“陛下說的對,楊木蘭確實為大康做了許多大事,連西疆都是她幫陛下平定的,但陛下想過沒,當年先祖是如何防止功高蓋主的大將?” 誠宗心里一動,“愛妃的意思是?” “楊木蘭有打戰(zhàn)的本事,就放手讓她去打,如今大康境內只剩反賊劉政的商丘城未能攻克,陛下只管放手讓楊木蘭跟劉政火拼,不管他二人誰被消滅,另一方的力量都會大大受損,到時陛下帶兵親自過去打掃戰(zhàn)場,豈不是一舉兩得?” 誠宗尋思良久,不可察覺的微微點頭。 “陛下,吃橘子!”夏妍見終于攛掇動了誠宗,十分高興,又擦擦汗抱怨:“童頂怎么去了許久還不回來,陛下該換個手腳麻利的奴才侍候才是?!?/br> 木蘭率軍沿著南京路一路打向商丘,路上的劉政亂軍看到楊字大旗望風披靡,先前劉政帶的二十萬人被楊木蘭打的灰飛煙滅之事早已傳回,誰都不想正面迎戰(zhàn)這女煞星。 武小富興致勃勃的坐在氣球上,手持新制的雙筒望遠鏡,四下觀察,他可以看到數(shù)十里外樹叢中躲藏的亂軍,他記下大概人數(shù)和方向,用手指撥動連著地面的細繩,歐長輝則根據(jù)武小富的信號記錄他的發(fā)現(xiàn)。 “木蘭,東北方向,發(fā)現(xiàn)敵軍,人數(shù)百余人,距離二十里!”歐長輝說道。 “好,目標東北,前進十五里,然后駐炮發(fā)射。”木蘭越來越有昔日伏擊目標的感覺,獵隼觀察好目標,匯報給她參數(shù),而她只需要瞄準發(fā)射然后撤離。 蕭廣山感嘆道:“若以后跟敵人打戰(zhàn),皆用此法,還有什么敵人值得一戰(zhàn)?” 楚天自豪道:“木蘭說這叫代差壓制,不是打戰(zhàn)而是單方面屠殺,不過誰讓他們自不量力?!?/br> 半個時辰后,炮隊已經(jīng)接近亂軍隱藏的位置,陸續(xù)將炮鋤扎進土中準備發(fā)射,武小富再次升起熱氣球坐上去觀察,這次他甚至可以看清密林中伏兵的面容。 長短長,短長長短,這是開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