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的時(shí)候，母親還說過，等春年你回來，她親自下廚，做你最愛吃的醬牛rou?！毕醋谝粋?cè)的藤椅上，低聲說道。

    席耀便也坐在了一旁，“大哥，母親cao勞了一輩子，到底是我不孝。”

    兄弟二人便這樣像兒時(shí)一般閑聊起來，自是感慨不已。

    席華半蹲在席沅的身側(cè)，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雕刻木像。

    過了許久之后，席甄也走了進(jìn)來，而后便一撩衣擺，坐在地上，靠在她的身上，“大姐，這幾日我能去你那處嗎？”

    “好?！毕A欣然應(yīng)道。

    “母親那處……”席甄抿了抿唇，“讓我瞧著有些害怕？”

    “恩？”席華不解。

    “哎?！毕缫膊恢绾握f起，只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席華輕聲道，“今夜去靈堂?！?/br>
    “恩。”席甄穿著素衣，“我瞧見父親跟二叔在祖母的院子里頭，倒是頭一次看他們坐在一處如此親近?！?/br>
    “終歸是血親。”席華嘆了口氣，人啊，總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他們內(nèi)心對(duì)老太太都存著遺憾。

    席沅趕在老太太下葬之前雕刻好了木像，親自放在了棺木內(nèi)作為了陪葬。

    送葬的那一日，席沅身為長孫，抱著牌位，三步一叩首的送老太太下葬。

    他腰背挺得筆直，抱著牌位，神色黯然，卻沒有絲毫的慌張之色。

    席敬未料到席沅竟然沒有哭鬧，也沒有不懂事，反而有條不紊地，按照規(guī)矩進(jìn)行著。

    回來之后，席敬將席沅叫了過去。

    “父親。”席沅與席敬并不親近，故而見他明顯緊張不已。

    “早先聽說你功課不錯(cuò)。”席敬不知為何，如今看著自己的兒女，突然想好好地親近。

    席沅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垂眸不語。

    席甄連忙搭話，“父親，大哥甚是聰明，兒子許多不明白的也都是大哥為兒子解惑的。”

    “哦?！毕措m說不學(xué)無術(shù)，卻也是從小被老太太盯著讀過書的，自然也不會(huì)差到哪里去，只不過他并無席耀那等雄心壯志罷了。

    算來，在席家，并未有其他后宅那般烏煙瘴氣，嫡庶分明，庶子庶女也都被寬厚對(duì)待的，否則，席敏也不會(huì)仗著冷姨娘得寵，敢算計(jì)席華了。

    席敬也知曉這是因?yàn)槔咸木壒剩徊贿^人的心總是偏長的，多偏疼了一些席華罷了，但是總歸老太太對(duì)待其他眾人從來都是寬厚和善的。

    故而，老太太去了，不論是陳氏還是李氏、陶氏，甚至于下人都傷心不已。

    席敏雖然算計(jì)，可是對(duì)老太太卻也是尊敬的。

    陳氏見席耀回來，準(zhǔn)備說分家之事。

    “老爺，大伯早先可提過分家之事？”陳氏雙手遞上茶盞問道。

    “此事日后不必提。”倘若先前，席耀是有這個(gè)心思的，但是想起老太太臨終之言，席耀總歸是不愿意主動(dòng)提起的，漸漸地也便打消了這個(gè)念頭。

    “老爺，大老爺請(qǐng)您前去一趟?！蓖忸^小廝低聲道。

    “恩。”許是年歲大了，在外頭經(jīng)歷了許多，便也看透了不少事兒。

    此次老太太之事，也讓一向瞧不起大哥的他，對(duì)這位大哥自內(nèi)心多了不少的尊敬。

    他只是冷冷地起身，便去了席敬那處。

    席敬準(zhǔn)備了酒菜，也不過是在花園的涼亭里頭，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席耀前來，連忙笑著起身，“二弟。”

    “大哥?！毕锨埃值芏艘姸Y，便相繼坐下。

    “二弟，今日前來，我是想與你說分家之事?！毕纯粗f道。

    “大哥，日后休要再提此事?！毕菆?jiān)決不同意分家的。

    席敬微微一怔，思謀再三，“母親臨終前提起此事，到底是同意的。”

    “大哥，往日是弟弟太過執(zhí)拗了?！毕e起酒杯，“今日給大哥賠罪了?！?/br>
    席敬連忙抬手，“早先母親便與我說過，我這輩子沒有什么大出息，只要守著這家業(yè)便是，你可記得小時(shí)候，我?guī)е闳ヅ罉?，后頭你掉入了湖里頭，我嚇壞了，連忙跳湖便要救你，結(jié)果到最后，差點(diǎn)也喪命，當(dāng)時(shí)母親便說過，總歸我是心存著這份心的，日后就算她去了，我也不會(huì)與你爭(zhēng)什么?！?/br>
    席耀倒是不知此事，許是年紀(jì)太小，忘記了。

    席敬也是最近才想起，“這席家的門楣便靠二弟撐起來了，分家對(duì)你我都好?！?/br>
    “大哥，萬不能分家?！毕蝗黄鹕?，當(dāng)即便跪在了他的面前，“倘若分家了，母親想家了，如何回來？”

    “二弟啊?！毕催B忙將席耀扶了起來，“那往日便還如此？”

    “理應(yīng)如此。”席耀低聲道。

    “不過這……”席敬接著說道，“后宅，弟妹那處可是愿意？”

    “可惜大嫂不愛理事?！毕珖@了口氣。

    “弟妹是老太太器重的，如今不分家，那這中饋之事便還由弟妹cao勞吧，一切還按照從前那般，母親將家產(chǎn)分了兩半，我這處便多添一些進(jìn)去，你在外頭也需要打點(diǎn)，萬不能缺了銀兩?！毕此紒硐肴ィ阆肓艘粋€(gè)折中的法子。

    “大哥?！毕戳系较淳谷蝗绱说卮蠖?，反倒讓他無地自容了。

    席敬擺手道，“這是母親叮囑過的，家中還是有些家底的，我手里的鋪?zhàn)拥挂灿行┯?。?/br>
    “大哥，弟弟敬您一杯?！毕阋膊徽f什么了，兄弟二人反倒越發(fā)地親近了。

    席華自然知曉了此事，只覺得有些驚訝。

    “大老爺素日瞧著……”巧喜正要說渾人，幸好住嘴了，抬眸看著席華，“未料到竟然是如此寬厚。”

    “父親素日那般，許是因著祖母的關(guān)系。”席華知曉，老太太那處定然是與席敬說過什么，而席敬怕是不像表面上瞧著那般一無是處。

    所謂家和萬事興，既然如今不用分家，那么往后的日子也能安穩(wěn)一些。

    “大太太去找大老爺了?！鼻渗P上前低聲道。

    “中饋呢？”席華抬眸問道。

    “還是二太太，聽說，大老爺會(huì)額外添補(bǔ)一些。”巧鳳垂眸回道。

    “母親沉不住氣了?！毕A慢悠悠地啟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