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一愣，也只是笑了笑，“父親，女兒還不想嫁人?！?/br>
    凌霄微微點(diǎn)頭，“那便由著你吧?！?/br>
    韶華暗暗地松了口氣，從凌霄的書房出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鄭嬤嬤見她顯得有些心事重重，輕聲道，“大小姐，陛下當(dāng)真要賜婚？”

    韶華淡淡道，“他自然不會真的賜婚，畢竟哪位皇子與凌家攀上關(guān)系，那都是極大的助力。”

    “大小姐，明兒個便回去了，這京城內(nèi)果然是是非之地?！编崑邒呦胫@些時日發(fā)生的事情，還是盡快離開京城的好。

    韶華也覺得如今久留京城的確不易留在京城。

    次日，韶華便隨著凌霄離京，前往淼城。

    一月之后，凌家。

    老夫人特意與柳氏在側(cè)門等著。

    韶華下了馬車，便見老夫人笑吟吟地上前。

    她連忙上前，朝著老夫人福身道，“祖母?！?/br>
    “回來便好?！崩戏蛉饲浦厝A神色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韶華看向老夫人，斂眸道，“祖母，孫女甚是想念您。”

    “祖母也想念云兒。”老夫人笑道。

    韶華便陪著老夫人閑聊了好一會，用過晚飯，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不過，韶華這一來一回，也足足有半年之久，如今回來，她深深地松了口氣，轉(zhuǎn)眸看向鄭嬤嬤。

    “大小姐，表小姐回來了?！?/br>
    “想來也是如此?！鄙厝A倒不覺得驚訝。

    “大小姐，表小姐是被抬著回來的，聽說差點(diǎn)尋了短見?！编崑邒啧久嫉馈?/br>
    “這表小姐也是個對自己狠的人?！鄙厝A淡淡道。

    鄭嬤嬤斂眸道，“大小姐，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br>
    “既然已經(jīng)回來了，她也不會輕易地再回去，柳家怕是也不想讓她這樣回去?！鄙厝A低聲道。

    鄭嬤嬤想著，這表小姐也不知曉鬧騰出什么來呢。

    韶華無所謂道，“她若是安分一些，便也罷了，倘若不安分，那便打哪里來，便回哪去。”

    “大小姐，老夫人這些時日，身子不太好?！鼻裳嘧呱锨皝砘氐?。

    “祖母年邁，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鄙厝A擔(dān)憂道，“如今能做的，便是讓她老人家寬心了。”

    “算來三皇子也要到了南邊?！编崑邒呃^續(xù)道。

    “京城內(nèi)，本就不安定，紛紛擾擾的，我如今避開是非之地，也不過是暫時?！鄙厝A明白，只要凌家還守著瞕目山一日，皇帝便不會放過凌家，只是早晚的問題。

    她沉思了半晌，接著道，“父親要待多久？”

    “也不過是半月。”鄭嬤嬤接著道，“聽說是要去南邊?！?/br>
    “我知道了。”韶華想著，父親此時要去南邊，又是為了什么？

    “大哥可是要一同去？”韶華繼續(xù)問道。

    “幾位公子不去?！编崑邒呖粗按笮〗?，老奴擔(dān)心……”

    “這表面的和諧還是要的。”韶華知曉鄭嬤嬤要說什么，微微擺手道。

    鄭嬤嬤便也不多言，斂眸不語。

    “齊嬤嬤這些時日可安分？”韶華卻在想著，齊嬤嬤究竟是何人安插過來的。

    “表小姐回來，也有齊嬤嬤的功勞?！编崑邒咻p聲道。

    “那便等著吧?！痹跊]有查出齊嬤嬤背后的主子是誰，她如今還不能動她。

    即便是要出手，也要確保凌家還會不會有其他的細(xì)作。

    “大小姐，沈家三公子……”鄭嬤嬤說著，便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她。

    韶華抬手接過，等看過之后，愣住了，“提親？”

    “正是?！编崑邒叩?。

    “他這是何意？”韶華不解。

    “難道是沈三公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鄭嬤嬤疑惑道。

    “應(yīng)當(dāng)不是?！鄙厝A在想著，沈煜不可能發(fā)現(xiàn)的，那么，他為何會突然前來凌家提親呢？

    算算日子，也是尾隨她而來。

    難道在回來的時候，她露出什么破綻？

    韶華思索了半晌，“凌家早已表明了態(tài)度。”

    “老奴擔(dān)心，老爺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頭?！编崑邒呖粗馈?/br>
    韶華垂眸道，“等他來了再說吧。”

    “是?！编崑邒咭灿X得此事兒有些突兀。

    此時，淼城的一處客棧內(nèi)。

    沈煜一襲白衣，不染絲毫風(fēng)塵，依舊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狹長的雙眸。

    他端坐與軟塌上，一側(cè)的香爐內(nèi)飄散著裊裊青煙，不一會，便聽到有人推門而入。

    他氣定神閑地看著手中的書卷，等那人走近時，他才抬眸看去。

    “你這樣的舉動，未免過于大膽了?！庇崛艉闷鹨聰[，瀟灑坐下。

    他頭也不抬，雙眸盯著書卷，唇微動，“是與不是，我也要來試試?！?/br>
    “看來你還是不死心。”俞若寒嘆氣道。

    “倘若是真的，你不覺得她隱藏的極好？”沈煜這才緩緩地放下書卷，看向俞若寒道。

    “倘若不是呢？”俞若寒接著道，“你當(dāng)真要娶？”

    “凌霄不會同意?！鄙蜢现毖缘馈?/br>
    “你明白便好?！庇崛艉囊膊恢獮楹危弥蜢细杓胰饲皝?，便馬不停蹄地跟過來了。

    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只覺得此次沈煜倘若真的試了，那么一切便脫離了原有的掌控。

    只不過，看著沈煜那不露一絲的神色，他也只能暗嘆。

    在沈煜入淼城時，凌霄便知曉了。

    他佯裝不知，不過是在試探沈煜。

    接連幾日，沈煜都待在客棧里頭，足不出戶。

    而凌家，卻也熱鬧的很。

    韶華回來，老夫人自然開心的很。

    接連幾日，都讓韶華陪著她。

    這一日，柳冰月被攙扶著前來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見她面容憔悴，整個人也清瘦了許多，多有不忍。

    “你不好好養(yǎng)著，怎的過來了？”老夫人看向柳冰月。

    柳冰月低聲道，“聽說表妹回來了，原本是要過去的，只可惜身子不爭氣，今兒個好些了，便過來了。”

    韶華見柳冰月腕間包扎著白絹，羸弱不已，比之從前，少了些許的靈氣。

    看來在柳家，她過得并不如意。

    韶華低聲道，“表姐，我正想著過去看你呢?！?/br>
    柳冰月嘴角掛著淺淺地笑意，“倒是讓表妹費(fèi)心了?！?/br>
    這般客氣，與之前判若兩人。

    口氣中帶著的卑微，任誰聽了，都心生憐惜。

    老夫人也明白，柳冰月回了柳家，依著她那性子，必定不會好過。

    這不，才去了數(shù)月，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差點(diǎn)丟了命。

    柳氏于心不忍，便讓人將她帶回來了。

    回來時，柳冰月是被抬回來的。

    柳氏親自去瞧了，想著當(dāng)初，柳冰月為了救自己，差點(diǎn)丟了命，為了這，她也不能讓柳冰月再回柳家受委屈，故而便決定讓她留在凌家。

    待她身子好些了，便親自尋一門好人家，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過去。

    只不過，在柳冰月看來，重回凌家，不過是第一步。

    接下來，她會讓原本屬于她的東西，一點(diǎn)點(diǎn)地重新回來。

    柳冰月也不過說了幾句話，便有些體力不支了。

    老夫人便讓她先回去歇息去了。

    “這丫頭，在柳家當(dāng)真是受了不少的苦?！崩戏蛉四隁q大了，在凌云不在的這些年來，是柳冰月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多少是有感情的，故而瞧著柳冰月如此，便也心軟了。

    韶華明白，可是有多少人，因?yàn)橛谛牟蝗?，這四個字，害了自己。

    她當(dāng)初也犯過同樣的錯，如今斷然不會了。

    只不過在老夫人這處，她自然不會多說什么。

    陪著老夫人小憩之后，韶華才離開。

    “大小姐，沈三公子下了拜帖。”鄭嬤嬤低聲道。

    稍微微微道，“他倒是沉得住氣，來了這些時日，才下帖。”

    “若他再等下去，老爺也該動身了?！编崑邒咝Φ?。

    次日，沈煜便來了凌家。

    不巧的是，柳冰月正好去柳氏那處，路過正堂的時候，瞧見了沈煜。

    只見他風(fēng)姿卓卓，宛若謫仙，即便是一個背影，也讓人嘆為觀止。

    她何曾見過這般如詩如畫的人，駐足良久之后，才回過神來。

    “那位是？”柳冰月輕聲問道。

    “小姐，您說的可是那位公子？”一側(cè)的丫頭問道。

    “嗯?！绷曼c(diǎn)頭道。

    “聽說是沈家的三公子。”丫頭低聲道。

    沈家三公子？

    難道是京城的沈家？

    柳冰月一時間有些心猿意馬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去了柳氏那處。

    柳氏見她心不在焉，便問道，“這是怎么了？”

    柳冰月愣了愣，看向她，“沒什么?！?/br>
    “我瞧著你也累了，便回去歇息吧。”柳氏輕聲道。

    “那月兒告退了?！绷麓鬼?。

    柳氏微微點(diǎn)頭，柳冰月便離開了。

    等她離開，柳氏沉默了一會道，“今兒個府上可是來人了？”

    “聽說是沈家的三公子?！饼R嬤嬤如實(shí)回道。

    “沈家？”柳氏蹙眉，想著這沈家的人，為何不遠(yuǎn)千里過來？

    難道是京城出事了？

    柳氏不免有些擔(dān)心起來。

    “夫人，老奴瞧著那沈家的三公子乃是無雙之人，倒是與傳聞不同?！饼R嬤嬤看著柳氏說道。

    柳氏卻在失神。

    凌霄看向沈煜，“賢侄前來所為何事？”

    沈煜溫聲道，“晚輩只身前來，著實(shí)唐突了，晚輩乃是為了凌小姐。”

    “云兒？”凌霄看向沈煜道，“可是這丫頭在京中的時候，做了什么？”

    沈煜輕笑道，“倒不是，只是覺得凌小姐生性率直，晚輩斗膽前來提親?！?/br>
    “提親？”凌霄雙眸閃過一抹驚訝，沉吟了半晌道，“倘若是旁的事情，我許是會相幫，可是此事兒，怕是不能?！?/br>
    “晚輩乃是誠心。”沈煜看向凌霄道。

    凌霄嘆了口氣，“云兒性子倔強(qiáng)，我早先便答應(yīng)，這婚姻之事，隨她，倘若我做主了，那豈不是出爾反爾了？更何況……這沈家不適合她?！?/br>
    在凌霄心里，凌云就應(yīng)該遠(yuǎn)離京城，遠(yuǎn)離那些紛爭，平安地過一生就是了。

    故而他才不允許她前往瞕目山，更是將凌家最隱秘的事情隱藏了起來，只是不想讓她步她生母的后塵。

    沈煜見凌霄回絕的干脆，心知肚明，便也笑道，“倘若凌小姐應(yīng)允了呢？”

    “那我決不食言?！痹诹柘隹磥?，凌云是不會答應(yīng)的。

    故而才會如此地篤定。

    沈煜得了凌霄的應(yīng)允，便笑著離開了。

    不過此事兒，沒多久，便傳遍了整個凌家。

    柳冰月自然也聽到了。

    想到那樣風(fēng)姿綽約之人，竟然是為了凌云而來，這心里便越發(fā)的不是滋味。

    倘若他瞧見了自己，會不會改變心意呢？

    柳冰月如是想著。

    而韶華嘴角噙著笑意，“父親這是全然不管了?！?/br>
    “只要大小姐您不松口，老爺自然不會答應(yīng)。”鄭嬤嬤笑著道。

    “是啊?！鄙厝A想起沈煜的見死不救，她怎么可能跟他再扯上關(guān)系。

    之前二人也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

    如今，終究是再無瓜葛了。

    只不過，沈煜究竟在算計(jì)什么呢？

    這個人，她從來沒有看透過。

    故而，韶華也只能佯裝不知了。

    沈煜回了客棧，俞若寒在等他。

    “如何？”

    “回絕了?！鄙蜢掀届o地說道。

    “如你所愿?！庇崛艉?。

    “我倒是想看看這凌小姐會如何？”沈煜低聲道。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俞若寒只覺得他此次前來淼城的目的不單純。

    “閑來無事?！鄙蜢咸裘嫉馈?/br>
    “凌霄過幾日便要前去南邊?！庇崛艉又?，“我可不去?！?/br>
    “你私自離京，倘若被皇帝知曉了？”沈煜看向他。

    “怎么？”俞若寒盯著他，“過河拆橋？”

    “我不過是提個醒?！鄙蜢蠑宽溃凹热浑x京了，索性便去南邊?！?/br>
    “你還真是……”俞若寒起身，無奈地轉(zhuǎn)身離去。

    沈煜也只是靜靜地盯著手中的茶杯，過了許久之后，才放下，那杯內(nèi)的茶湯已變暗。

    柳冰月接連幾日，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抹背影，一時間，廢寢忘食，魂不守舍的。

    柳氏看出了柳冰月的心思，未免她因此做出什么荒唐事兒來，便讓齊嬤嬤將她叫了過來。

    “姨母?！绷赂Ｉ淼?。

    “月兒，這是我相中的幾家的公子，你來瞧瞧?！绷蠟榱肆碌幕槭聝海M(fèi)了不少的心思，特意讓人舀來的畫像。

    柳冰月眸底一暗，輕聲道，“姨母，月兒還不想嫁人?！?/br>
    “我也只是讓你瞧瞧?！绷辖又?，“前幾日，沈家的公子過來，那沈家做京中是何等的身份，凌家如何能夠高攀呢？”

    “你姨父便拒絕了?！绷峡粗碌溃罢?，你姨父也提起了你，你如今也到了適婚的年紀(jì)，也該給你尋一門好的親事了?！?/br>
    柳冰月明白，柳氏這是在警告她，讓她莫要癡心妄想。

    可是萬一，沈三公子看中自己了呢？

    而她自幼便長在凌家，到時候成了凌家的小姐，那不就門當(dāng)戶對了？

    柳冰月如此想著，不過面上不顯，也只是拿過那些畫像瞧著。

    珠玉在前，難免瞧著這畫像中的人，如何都無法入眼。

    她敷衍了一番，只說身子不適，便回去了。

    柳氏見她不死心，也只能幽幽地嘆氣了。

    只擔(dān)心，柳冰月當(dāng)真闖出什么大禍來。

    這些時日柳冰月異常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鄭嬤嬤的注意。

    鄭嬤嬤留心了一番，便回來與韶華稟報(bào)了。

    “大小姐，表小姐怕是瞧上了沈三公子?！编崑邒呖粗f道。

    韶華挑眉，淡淡道，“哦?！?/br>
    鄭嬤嬤見她如此態(tài)度，便說道，“老奴擔(dān)心，表小姐會惹出什么事兒來、”

    “哦?！鄙厝A應(yīng)了一聲。

    “大小姐，您不擔(dān)心？”鄭嬤嬤無奈道。

    “她是她，我管不了?！鄙厝A抬眸看到她，“倘若她有這個本事兒，我與我無關(guān)?！?/br>
    鄭嬤嬤斂眸，竟無言以對。

    韶華將手中的賬本收起，接著道，“這些都交給貴叔。”

    “是。”鄭嬤嬤便命人抬出去了。

    她接著起身道，“去母親那處。”

    “是。”鄭嬤嬤便去準(zhǔn)備了。

    柳氏見凌云過來，便笑道，“你怎的過來了？”

    “女兒想母親了?！鄙厝A笑道。

    柳氏淺笑道，“原本想讓你多歇息幾日的。”

    “母親，這是什么？”韶華正巧看見還未收起來的畫像。

    “哦，你表姐到了適婚的年紀(jì)，你祖母也提起了，該給她尋一門好親事了，我便張羅了起來，這些乃是我瞧中的幾家公子的畫像，只不過你表姐不怎么上心。”柳氏低聲道。

    “表姐可是心有所屬？”韶華接著道，“聽說，您原本是要讓表姐嫁給大哥的。”

    “你大哥的性子……”柳氏重重的嘆了口氣，“這些年來了，總逼著他，他也無動于衷，如今即便提起了，他也不甚在意。”

    韶華笑道，“許是還未遇見吧?！?/br>
    “聽說沈家三公子來提親了?！绷峡粗?。

    “女兒也聽說了?！鄙厝A淡淡道。

    “你這丫頭……”柳氏見她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寵溺地?fù)u頭。

    稍微靠在柳氏的肩頭，“母親，表姐倘若真的心有所屬，可要問清楚，莫要耽誤了她?！?/br>
    “她還能瞧上誰？”柳氏反問道，“不過是癡人做夢。”

    “畢竟表姐這些年來一直陪著您。”韶華看向柳氏道。

    柳氏明白，不過就是因?yàn)槿绱?，才讓柳冰月眼高于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