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他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似乎在看她有沒有跟上來似的。 這樣的情形很是奇怪,少男少女之間隔著兩米多的距離,默不作聲地走著,誰都不說話。 林子矜大病初愈,又在小食店累了一上午,其實是有點跟不上郝南仁的步子。 走這么快干啥啊? 林子矜快走幾步,心里有些惱怒地想,這位姐夫就一點都沒考慮到女士的體力和速度嗎? 正想著,就見郝南仁回頭看了看,停下了。 林子矜拖著沉重的腿慢悠悠地走過去,就聽到郝南仁問道:今天下午學(xué)校有元旦茶話會,你去不去?嗯,那個,你的病好了吧? 元旦聯(lián)歡會? 林子矜恍然想起,今天是31號,明天就是元旦新年,學(xué)校里組織聯(lián)歡會倒是正常的。 做為一個心理年齡四十多歲的人,本來應(yīng)該對這些事情沒什么興趣的,可不知為什么,林子矜的心里浮現(xiàn)出強烈的,想要去湊熱鬧的愿望這個年代的茶話會是什么樣? 幾乎是鬼使神差的,她張口便說:去吧,我的病好多了。 郝南仁臉上立即露出毫不掩飾的喜色,也不說話就又繼續(xù)朝前走著,聲音里卻是由衷的喜悅:下午四點半到校,五點開始,自己帶吃的。我想你也會去的,你我這幾天還挺擔(dān)心你的,也不方便去看你,那天和幾個同學(xué)一起去看你,當(dāng)時你睡著了沒醒,也沒說上話。 說著他回頭極快地看了林子矜一眼又扭過頭去,步子邁得飛快:林子矜,你瘦了很多。 少年說話的語氣似乎有點不對勁,林子矜心中一動,難道jiejie上中學(xué)時就和郝南仁早戀了? 這真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憑心而論,因為前世的關(guān)系,她對郝南仁的印象很不錯。 至少jiejie的家庭和睦幸福,郝南仁也不像馮謙那樣精于算計,馮謙不僅跟妻子都要耍心眼兒,還與許多女人有染。 可是如果讓她現(xiàn)在就同郝南仁談戀愛,林子矜還真不愿意,一方面,她總覺得自己不是林子矜,而是林子佼;另一方面,她才十六歲,還打算考大學(xué)呢,現(xiàn)在談戀愛算個什么事?。?/br> 第十四章 她變了? 究竟jiejie和郝南仁之前是個什么關(guān)系呢?林子矜想試著探問一下,又怕哪句話說得不對露了餡。 其實前世的她對郝南仁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這位姐夫從做小買賣開始白手起家,一步步地做大。 堂姐林子矜開始時在糧站做大集體工人,后來糧食單位解體,姐夫的生意也做大了,她索性就從單位買斷了,回家和姐夫做生意。 他們兩口子的感情似乎很好,印象中林子矜總是一幅幸福的模樣。 林子矜記得,直到穿來的那天,病房里前世的林子矜還說,她沒啥大毛病,是郝南仁非得要她住院檢查身體的。 果然還是青梅竹馬自由戀愛的婚姻來得靠譜。林子矜想起前世的事,心里感嘆。 像她和馮謙這種經(jīng)人介紹的夫妻,互相了解不深就匆匆地結(jié)了婚,談戀愛時竭力掩蓋著的各種缺點和問題,等到日子過久了,就都慢慢地浮了出來。 馮謙的原生家庭對他的影響,馮謙性格中那種對任何人包括親人都有的狡黠和算計,都是她婚前沒有發(fā)現(xiàn)的。 不怪人家藏得深,只怪她瞎眼匆匆結(jié)了婚。 見林子矜不說話,郝南仁有點別扭,他不知道林子矜是什么意思,以往愛說話愛笑善解人意的女孩,怎么今天感覺變了個樣兒呢? 難道病了一場讓林子矜變化這么大? 想了又想,郝南仁也找不到原因。 他只能低著頭悶悶地走著,和林子矜保持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有一搭沒一搭地小聲說著話。 你這是去哪哩? 去我姐單位來。 你病徹底好了? 好了。 那咋不去上學(xué)哩? 我媽讓我緩緩再去。 林子矜心不在焉地答應(yīng)著,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了糧站上方用磚砌出來,又用水泥抹出來的牌子上的八個大字:以糧為綱,全面發(fā)展。 我到了,再見!她急急忙忙打聲招呼小跑著回去,馬尾辮迎風(fēng)飛揚。 再見。郝南仁聲音發(fā)悶,他有點無措也有點疑惑地看著少女從他身邊跑過去。 林子矜似乎變了? 以前林子矜很喜歡和他聊天。 多少次一早上學(xué),天還麻黑著的時候,她和他就一前一后遠(yuǎn)遠(yuǎn)地相跟著,聊著班里和學(xué)校里的事,有時也說說她家里的事。 每次走到校門口不遠(yuǎn),兩人便有些不舍地放慢腳步,期望能同對方多單獨相處一會兒。 甚至有那么幾次,林子矜還把她媽給她帶的白面饃掰下來一半,像做賊似的塞在他的書包里。 可是今天她似乎很沉悶,而且似乎對他有點警戒的感覺? 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團(tuán)鮮艷的紅色棉襖,紅黑白三色的圍巾拐進(jìn)糧站后邊消失不見,郝南仁才慢慢地往回走。 他和林子矜兩人之間從沒說過超出同學(xué)友誼的話,互相也沒許諾過什么,當(dāng)然更不像許多早戀的同學(xué)那樣拉拉小手,傳個小紙條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