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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戳又罵正起勁的鄭桂花也對自家小女兒的表現有點疑惑。 她直到這時才想起關心兒子的吃喝,停止嘮叨對兒子表示關心:吃了沒,沒吃就讓子舒給你熱飯去。 鄭桂花本能地對小女兒做家務的能力表示懷疑,猶豫一下還是決定大女兒靠譜。 林衛(wèi)國很高興母親終于停止魔音貫耳,魔指戳頭,急忙笑道:媽我吃過了,真的不餓,我給你們帶了吃的。 他又轉向林子矜:子矜,哥哥給你帶了硝好的兔子皮,你讓媽給你和子舒縫成帽子和手套,還有兔子尾巴,毛茸茸的很好玩的。 林子矜笑笑:謝謝哥。 鄭桂花抬手打了女兒一下,轉向林衛(wèi)國說:女娃娃家的有圍脖就行了,要毛帽子做什么,兔子皮拿來,我給你大舅縫個帽子。 給大舅就給大舅吧,反正也習慣了。 林衛(wèi)國并不反駁,把兔皮交給母親,翻著布兜子把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放在炕上,又隨口問:我爸不在家? 這下子又捅了馬蜂窩,鄭桂花立即又是一頓嘮叨,只不過這次叨嘮的對象改成了林家明。 第二十九章 不能讓它吃上 老東西掙錢不多還天天喝酒,弄回一屋子人坐下喝,還出去別人家喝,兒子眼看大了,不說趕緊攢錢想辦法給兒子娶媳婦,成天就知道喝! 喝就喝吧,他還不喝散酒,非要喝圓瓶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看看自己的德性 林衛(wèi)國一見母親又開啟嘮叨模式,立即加快了動作,拿出一口袋羊毛:媽,這是我攢的羊毛,咱們捻成羊毛線,能給meimei織襪子。 裝著羊毛的口袋鼓鼓的,林衛(wèi)國的大手拍上去深深地陷下去又鼓起來,看著就很是綿軟有彈力。 想起后世小品中著名的薅社會主義羊毛的典故,林子矜立即忍不住笑了。 鄭桂花接過那一小袋羊毛摸了摸,又打開袋口用手捻捻:羊毛不錯,還織什么襪子,捻線怪麻煩的,這些剛好能給你姥姥絮個棉襖,過年也能穿個新。 她見林衛(wèi)國還從兜子里掏東西,伸手把兜子搶了過來。 算了你也別掏了,我自己看看還有啥,有甚適合你小舅用的,當知青的真是可憐,他在七原縣那邊缺吃少穿的,受了大罪了 林衛(wèi)國老實又無奈地住了手。 家里的東西不論吃的用的,一向都是先緊著姥姥和幾個舅舅,他和兩個meimei都是排在后面的。 別說他們幾個小的,就是父親也得排在幾個舅舅后面。 林衛(wèi)國記得,前些年父親在看守所上班的時候,穿的警服永遠是最破最爛的,母親想方設法地縫縫補補,讓父親能勉強穿得出去。 夏季警服是白色的,父親的警服洗了又洗,補了又補,都變成灰白色的了。 而父親單位發(fā)下來的新警服,都被她改小了寄給當時正在上中專的大舅穿。 那時候父親每月的工資也不過二十八塊錢,就要拿出八塊錢寄給大舅。 自家的一家五口人就靠著剩下的二十塊錢過日子,還要日常補貼姥姥一家,逢年過節(jié)還得給兩方的老人寄些細糧和棉布之類的。 一家人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就這樣大舅還經常寫信向母親要錢,抱怨錢不夠花。 姥姥則是埋怨母親沒本事還不省事,把她好好的兒子送去上中專,耽擱了好幾年掙錢的工夫。 幸好他留了個心眼兒,把吃的東西裝在身上。 林子舒見母親這個樣子,隱晦地使個眼色,兄妹三人急急忙忙溜去了西屋。 鄭桂花自己嘮叨幾句,沒有聽眾也就算了。 她把兜子翻了一遍,把弟弟和母親可能用得著的東西另外收拾出來放好,這才坐回炕上繼續(xù)做衣服,時不時地抬頭隔著門上的玻璃看看西屋的門,大聲嘮叨幾句。 這幾個死孩子,也不說在一個屋子里呆著,開這么多燈也也不怕費電,花的不是你們的錢,你們就不心疼 西屋里,兄妹三個都聽到了鄭桂花的嘮叨聲,忍不住相視而笑。 沒事,就今天費點電,平時都是湊一屋的。 林子舒捂著嘴笑:讓媽嘮叨一會兒就沒事了,哥你真沒凍壞? 林衛(wèi)國搖頭,用力跺了跺腳:這不你們也看見了,十個指頭都在,就是凍得過了癢得不行,我每天都用茄子秧熬水泡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家里最近怎么樣?小妹得了什么病,看這樣子是好利索了? 林子舒笑:家里就這樣吧,媽這不還是嘮叨,有好東西就往姥姥家搬。 爸呢?林衛(wèi)國問。 爸也是老樣子,成天喝酒。小妹前幾天著涼發(fā)燒,現在也好了。 兄妹三人盤著腿坐在炕上,說了幾句閑話,就聽見院門響。 林子舒跳下炕穿鞋就往外跑:爸回來了。 她跑到門口拉著了院燈,林衛(wèi)國和林子矜才跟上來,三人出了家門,就見院燈的照耀下,一只手從門洞里伸進來,略顯笨拙地撥門拴,撥了幾下卻沒撥開。 林衛(wèi)國快步過去打開門,林家明搖搖晃晃地進了院,在林衛(wèi)國的攙扶下向里走,沒走幾步忽然停下,扶墻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