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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她的父母無處可去的時候,只能搬進了那間房子。 現(xiàn)在,自家這間簡陋卻寬敞的院子還在! 院子角落里的石碾子還在原地,她小時候經(jīng)常在那上頭玩羊拐。 涼房屋檐下的燕窩也還在,每到春天的時候,就有兩只燕子來做窩,孵出一窩黃嘴岔的小燕子。 那掛著灰布門簾的屋子里面,就住著她前世的家人,當然,還有她自己。 林子矜忽然邁不動腳步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是個什么樣,她還是她嗎? 林衛(wèi)國自然不知道m(xù)eimei的糾結(jié),他只以為妹子被凍壞了,半攙半拉著她進了屋。 第四十章 熊孩子林子維 掀開毫不起眼的舊門簾,就像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似的,溫暖的燈光和飯菜的香味迎面撲來。 夾雜著rou香味的,暖呼呼的熱氣瞬間籠罩了林子佼。 煤油燈的燈光昏黃,卻顯得很是溫暖,炕上鋪著方格子油布,擺著小炕桌,炕桌上放著一大碗菜和兩副碗筷,看起來就是給他們兄妹倆準備的。 (油布:一種很厚的塑料布,厚度和樣子類似于地板革。) 林子矜在火車上只吃了一個煮雞蛋和半個饅頭,此時被飯菜的香味一激,本能地感覺到了餓,唾液分沁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可她心里還有更重要的事,焦灼的目光一一從炕邊上坐著的人身上掃過。 林老太坐在燈下,將鞋底子拿得離眼睛遠遠的,正一針一線地納鞋底;林子依扎著兩條辮子,低著頭穿針走線,縫著一件碎花布棉襖。 林老頭今年61歲,身子骨還算硬朗,坐在離燈最遠的炕邊上搓麻繩。 聽到開門聲,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計看過來,林老太急急地向炕里邊挪了挪,拍拍炕沿道:子路子矜來了,哎呀凍壞了吧,快上炕暖和暖和! 林老頭打量孫子孫女,笑得老臉皺成了一團:子矜可好些年沒回老家了,看看這都長成大姑娘了,趕快的脫鞋上炕,餓了吧,快吃飯! 林子依行動利索,早已下炕穿了鞋,走過來熱情地拉著林子矜的胳膊往炕上帶,同時回頭對林衛(wèi)國說:子路哥,先上炕吃飯,吃飽了就不冷了。 林子依的手很有力,林子矜被她拉著坐在炕頭上,暈暈乎乎中自己脫掉了鞋子,不知不覺地就盤腿坐在前世經(jīng)常坐的位置上。 她又回來了,真的又回來了! 眼前是親人熟悉的熱乎乎的笑臉,紫紅色的小炕桌上,是一大碗燉得很爛的野兔rou燒土豆,散發(fā)著熟悉的香氣,正是jiejie林子依的手藝。 林衛(wèi)國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坐在她的旁邊,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大吃起來。 白如意端了一缸子紅糖水過來,遞給林子矜:子矜,先喝點兒水暖一暖,趕快吃飯吧。 白如意說話的聲音不大,語氣溫和,林子矜接過糖水,手都不穩(wěn)了,這是她前世的娘,這時候的娘還沒有變成后來那種跟兒女蠻不講理,面子大過天的老太婆。 她想叫聲娘又忍住了,糖水的水汽似乎濡濕了她的眼睛,林子矜低下頭低聲說:謝謝,謝謝二嬸。 謝謝老天,讓我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謝謝老天,讓那場災(zāi)難還沒發(fā)生。 謝甚哩謝,都是自家人么有甚好謝的。白如意笑著說,食指和拇指自然而然地圈住林子矜的馬尾,幫她順了順頭發(fā)。 白如意也說不清為什么會這樣做,也許是看到侄女的頭發(fā)有點亂吧? 這個很少見面的侄女長得漂亮,樣子討人喜歡,白如意看著她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林子矜卻是心中劇震,前世母親每次幫她梳完頭發(fā),都會像剛才那樣理一理她的馬尾。 自從弟弟死后,母親就再也沒有從前的溫柔,今生她換了一個身份,母親竟又一次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林子矜怕自己哭出來,不敢去看母親的眼睛,低著頭,大口地撥拉著大米和小米摻在一起蒸的兩米飯。 借著吃飯平復了一下情緒,林子矜終于問出這大半天來她最關(guān)心的問題:二嬸,子佼和維維呢,怎么不見他倆? 白如意笑得溫和,把紅糖水往她手邊推了推:那倆個娃娃白天瘋了一天,這會兒累了睡下了,吃完飯你就能見著他們。 林家院子里一排三間房,中間那間做灶房燒火做飯,另外兩間是臥室。 林老爺子老兩口跟林子維住在西間,林家亮夫婦跟兩個女兒住在東間。 林衛(wèi)國被安排在西間住,林子矜則由林子依帶著去了東屋。 東屋炕上,她心心念念的,真正的林子佼已經(jīng)睡熟了,臉蛋兒紅撲撲的,發(fā)出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林子矜被安排著睡在林子佼身邊,盯著前世的自己看了半晌,心里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兒。 林子依吹熄了油燈,說了聲睡吧。 冬夜的鄉(xiāng)村靜謐,遠處傳來狗子的吠聲。 身下的土炕很是溫暖,林子矜放下心來,只覺得無比的踏實安全,很快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踏實無比,直到她隱約聽到兩個孩子低聲的爭執(zhí)。 別搗亂,你要是敢欺負jiejie,看咱爹不揍你!女孩子清脆的聲音低低說道。 嘿嘿,我也沒搗亂啊,我就想讓她起來,看看她長啥樣,你不是總說城里人長得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