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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矜趕快打岔,萬一林子佼這叛逆的小姑娘說出來三吱兒的事,怕是全家人都吃不好這頓飯。 林家兄妹走的時候,依舊是二爹林家亮套了隊里的車去送。 林子矜坐在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伸出一只胳膊沖著林家人揮手。 子維子佼,子依姐,明年暑假到我家去玩!爺爺奶奶你們回去吧,外邊冷! 林家二老穿著大棉襖大棉褲,并排站在院門口,笑著看著兩兄妹;林子依姐弟三人站在他們身邊,林子維跳著腳喊:姐,等我暑假去了,你帶我去礦上看挖煤! 林子依給了他一下:沒出息!看啥不好要看挖煤! 白如意把幾個熱乎乎的煮雞蛋塞到林子矜的懷里:拿著路上吃,現(xiàn)在先放棉襖里面,還能暖身子。 雞蛋是用布包起來的,放在懷里,燙得心口熱乎乎的,林子矜臉上笑著,忍不住就想掉眼淚。 爹娘你們回屋去,我送他們到車站,下午就回來了。林家亮又在腰里系了根麻繩,給林衛(wèi)國頭上扣了個毛茸茸的狗皮帽子,跳上了車。 駕! 騾車踢踢踏踏地走起來。 林子矜用力地?fù)]著手,感受著胸口傳來的熱度,聽著林子維的大呼小叫讓她暑假再來,眼睛濕濕的,臉上卻是笑意盈盈。 真好。 一切都沒發(fā)生。 車子駛出村口,搖搖晃晃,大黑騾子打了個響鼻,渠邊成排的白楊樹筆直地站著,干枯的枝條如利劍般直刺天空。 林子矜心里充滿了溫暖和斗志。 她重生而來,將努力改變已知的命運,迎接未知的人生。 似乎有一道目光從側(cè)面看過來,林子矜下意識地扭頭,正對上馮謙復(fù)雜難明的目光。 她還沒來得及想,馮謙怎么在村口,就聽見遠(yuǎn)處傳來管牲口院的老黃頭沙啞的歌聲,悠長而滄桑。 小河河踏石大河河橋, 一個羊有一個羊的一灘草; 城墻上跑馬扭不回個頭, 甚時候我能站在那人前頭。 第六十八章 礦難 林家兄妹回到金海市時,已是下午四點多,這個年代的公交車車次很少,等兩人好容易擠上公交車回到東方紅煤礦時,天已經(jīng)麻黑了。 n省的冬季極為寒冷,又接近年根底下,正常情況下天黑之后,路上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人。 可今天卻與往常不同,街上不停的有人走過,手電筒的光柱在空中和道路上亂晃,不時有慌張雜亂的腳步聲傳來,那是有人快步向礦上的方向跑過去。 整個礦區(qū)氣氛顯得緊張又慌亂。 路兩旁,有人在大聲的詢問著什么,也有人慌慌張張的一邊回答,一邊繼續(xù)向礦上跑。 礦上的方向燈火通明,有嘈雜聲隱隱傳來。 礦上又出事了!快! 怎么回事? 好像死人了! 林子矜聽著雜七雜八的對話,忽然感覺手上一緊,林衛(wèi)國拉起她的手,拉著她快步向前面跑過去。 她以為哥哥也要拉著她去礦上,沒想到林衛(wèi)國一路疾奔,向糧站大院的方向跑回去。 身邊斷斷續(xù)續(xù)的議論還在繼續(xù)。 好像是冒頂了? 不對是瓦斯爆炸! 我怎么聽說是冒頂了? 哪個隊的是幾號坑的? 好像是采煤三隊 有聲音順著風(fēng)飄過來,語氣急切而惶恐,帶著幾分哭腔。 我弟就在采煤三隊 林子矜只覺得拉著自己的手一緊,林衛(wèi)國加快了腳步,幾乎是拖著她向前奔跑。 哥,咱們應(yīng)該去礦上呼 林子矜急了,想要知道最新的消息應(yīng)該去礦上,可哥哥跑回家里做什么? 她跑得踉踉蹌蹌的,上氣不接下氣大聲喊道:回家有什么用?。?/br> 林衛(wèi)國喘著氣,也大聲跟她喊:先回家,礦上人多進不去! 林子矜跟著他跌跌撞撞的跑著,街道上坑坑洼洼的,她一邊小心著腳下,一邊心里其實很是不解,礦上出事當(dāng)然不是好事,可是,他們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家里也沒人在礦上上班啊。 一進糧站大院,林子矜就聽見黑子瘋狂的吠叫聲,她的心里一跳,家里這是來客人了? 林衛(wèi)國也不知道是跑不動了,還是什么原因,這會兒反而慢了下來,兩人小跑到自家的巷子口,就見院門大開著,黑子正瘋狂地沖著屋子的方向跳躍狂吠。 林子矜忽然覺得林衛(wèi)國的手有些發(fā)抖,就著鄰居家后窗透出來的微弱燈光,她看到哥哥的額頭和鼻子上,布滿了密密的汗水。 這時林衛(wèi)國忽然停了下來,像是不敢再往前走,又像是累了想要歇一歇。 黑子也發(fā)現(xiàn)了兄妹倆,它停止吠叫,轉(zhuǎn)向院門的方向,拼命的搖著尾巴,將身后的鐵鏈扯得嘩啦作響。 哥? 林子矜有些疑惑地問:咱們回家吧。 林衛(wèi)國猶豫了一下,說: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