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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矜還沒說什么了,鄭老太先就快氣爆了:添甚哩添,你弟還在農(nóng)村受苦哩,你們倒還打上新家具了! 鄭有才一愣,才看見自家親娘的神情不對。 他娘偏心老三,鄭有才是知道的,要是平時,他肯定要懟他娘幾句,但今天好容易侄女兒回來,飯桌兒上他也不想跟他娘鬧起來,就索性裝了個沒聽見,伸筷子吃菜,夸了句好吃。 林子矜也裝著沒聽見鄭老太的話,接過她舅的話茬兒說:景堅他們的部隊還在前方呢,訂婚的事得等他回來再說,二舅你給我的嫁妝就先攢著,到時候我再跟你要。 這就是故意氣鄭老太了。 鄭老太氣得肚子都脹了,可惜桌上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接她的話茬兒,各自說笑的說笑,哄孩子的哄孩子。 若是前幾年,鄭老太說不定早就掀了桌子,就算心疼飯菜,也得拍著桌子,把女兒女婿外孫女兒統(tǒng)統(tǒng)罵個狗血淋頭。 可現(xiàn)在,老太婆還真不敢。 大兒子鄭有德遠在臨水市,只除了過年回來一趟,平時最多來封信,對jiejie和弟弟說教一番就完事,小兒子鄭有志在七原縣,雖說混得不錯,成了萬元戶,可他這萬元戶,是沾了林子矜這丫頭片子的光,養(yǎng)殖育肥羊才發(fā)了家。 唯一在跟前的一個兒子鄭有才,他就是個沒腦子的,被媳婦吃得死死的,一心只曉得向著林家明和幾個外甥女兒,發(fā)生沖突的時候,從來都是站在林家明一邊的。 鄭老太敢保證,如果今天在飯桌上翻了臉,鄭有才肯定會向著林家明和林子矜,別說幫鄭老太說話了,怕是連好臉色都不會給他娘一個。 至于女兒鄭桂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從去年開始,她就慫得不行,雖說鄭桂花每個月給她的錢多了,由每月十塊變成了二十塊錢,可她有時候背地里罵林家明幾句,鄭桂花卻不像從前那樣跟著罵,而是話里話外地,學會維護女婿了。 忍字頭上一把刀,鄭老太忍著刀割頭皮的痛苦,忍下了林子矜故意的挑釁。 反正林子矜一時也訂不上婚,鄭老太心里惡毒地詛咒著,最好那個姓景的小子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得了,到時候就說,他是被林子矜這死丫頭片子克死的,看她還能不能嫁得出去! 自覺已經(jīng)夠大肚能容了,鄭老太卻看見兒子鄭有才小心翼翼地陪著笑問林子矜:子矜,你回來打算住幾天,能不能抽時間去市里做個報告? 林子矜愣了一下:二舅你說什么,我做什么報告? 第三百一十九章 這是我們老林家的事 咳,上次跟副礦長吃飯,說起來你也去了前線,他就問能不能請你給做幾場報告,鄭有才說:子矜你放心,不是你單獨一個人做這個報告,還有咱市里好幾個從部隊回來的戰(zhàn)士,他們有的是炊事班的,有的是文藝干事,還有一線戰(zhàn)斗部隊的,就是沒有醫(yī)療衛(wèi)生方面的人。 二舅,我假期有點短林子矜推托說,她的時間寶貴,做報告什么的,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礦上領導的意思,咱礦參軍的幾個都沒上前線,其它礦上都有人做報告,就咱礦沒有。難得你也是咱東方紅礦的人,要是能出面,給咱礦上爭個光就好了。 鄭有才看看林子矜的臉色,笑著解釋說:我都跟礦領導打了包票,說你肯定能去,哪怕你就去做個一場兩場呢,讓三虎山礦和紅旗煤礦那些的的領導們,知道咱礦也有上過前線的英雄,還是女英雄,礦上領導出去開會什么的,也能直起腰桿子,不受人笑話。 林子矜無語,然而二舅已經(jīng)答應了礦領導,她也不想拆他的臺,就爽快答應了:我只能抽一天時間,能做幾場做幾場,本來假期就短,還得去趟羅布村,看看養(yǎng)殖場的情況。 鄭有才立即大喜,隔著桌子跟林子矜握手,笑道:謝謝小林同志支持我的工作。 看兒子這副低三下四的模樣,鄭老太就更憋氣了,連滿桌子琳瑯滿目的菜都不想吃,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所有人都集體無視了她的這個動作。 畢竟一桌子香噴噴的菜擺在這兒,還沒吃幾口呢,要是跟老太太吵起來,一家人,誰輸誰贏都沒意思,可這頓飯就算糟蹋了。 因此,大家伙都心有默契地選擇了岔開話題。 哎呀,這紅燒rou好吃,顏色這么好,炒糖色了吧? 還是魚香rou絲好吃,沒想到子矜還有這個手藝。 二妗,你就會夸子矜,魚香rou絲是我炒的!林子舒佯作委屈地喊。 宇宇是個嘴甜的,立即就向著表姐說話了:我大姐做的菜好好吃! 林子舒笑著摸摸他的小腦袋:來,嘗嘗這糖醋排骨,這也是大姐做的! 一桌子人說的說笑的笑,完全把拉著臉的鄭老太當做了透明人。 其實被人無視的感覺更難受,尤其是憋著勁兒想挑點刺兒,或者跟人吵一架的鄭老太,她的心里就更憋得慌了。 她摔筷子打碗的,也就是指望有人問她一句,然后她正好借題發(fā)揮,跟林子矜鬧一鬧,可沒想到今天這場面,就連最聽話的女兒鄭桂花,都選擇了裝聾作啞,無視了她這個當娘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