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沙啞聲音
“八叔!你怎么來了?!遍T口傳來一把沙啞的如同男人的女聲。 這并非什么讓人舒服的聲音,給人一種菜市場穿著花裙子并且穿著拖鞋頭上還掛著發(fā)卷兇神惡煞的大媽的印象。奈奈莉最怕這種人了,有些生澀的躲在老乞丐背后。 老乞丐看著奈奈莉畏懼的樣子,笑了笑對門口那個女人說:“哎呀,不怕你笑話,老頭子我今天那點撿來的食糧都被背后這個女娃子給吃完了,只好厚著臉皮過來找你?!?/br> “您真是的,那些撿來的東西臟,吃了對身體不好。您現(xiàn)在年紀大了,折騰不起,我這邊每天給您多做一個人的飯就好了…” 奈奈莉聽著聲音,那個女人像是走進了店里,迅速的又趕了回來,這一次聲音倒是近了很多,她只好更加害怕的壓低身體,藏在老乞丐背后了。 “嘿嘿,多謝玲妹你了?!崩掀蜇の恍Γ舆^了什么東西。奈奈莉有些忍不住探出頭,看到好像是一個鐵盒飯,還沒吃飽的她,聞到有蓋不住紅燒rou的香味從里面溢出。 不過因為探頭這個舉動,那個女人的目光也免不了落到她身上,感受到視線的奈奈莉想要閉上了眼睛,然而已經(jīng)晚了,那個女人的身形已經(jīng)映入了眼簾。 與她沙啞難聽的聲音不同,眼前這個女人,有一張極其年輕的臉蛋,大約二十出頭,眼睛烏溜溜的鑲嵌在眼眶里,配合著桃花眼的造型,煞是好看。圓潤秀氣的鼻子下,有一張正微笑著的櫻桃小嘴。柔順的黑發(fā)被梳理成m字的劉海,兩條長長的鬢角從小臉蛋的兩側(cè)垂直下來,沉穩(wěn)卻不失秀麗。 然而她的肌膚有些偏黑,看得出是最近曬出來的。這種小麥的膚色雖然沒有雪白看起來那么搶眼,卻給人一種健康活潑又耐看無比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她的聲音或許難聽,可從氣質(zhì)上就給人一種類似母親的溫柔,使奈奈莉本來惶惶不安的心很快就安靜下來。有些吃驚的看著這個漂亮無比的大姐。 “八叔,這孩子是?”漂亮女人微笑看著奈奈莉,向乞丐八叔問道。 八叔掀開蓋子,嬉笑歡顏的看著里面?zhèn)鞒鰜淼娜澫銡庀?,說道:“正好,還有另一件事要要玲妹,身后這姑娘你也看到,這個小仙女好像是離家出走的娃,不是很方便回家,可你也看到了,她長著這樣,在街頭流浪也怪不安全的,你這邊方不方便收留一段時間?。俊?/br> 被稱作玲妹的女人看著奈奈莉,上下掃視著她,自然留意到這個漂亮的不像話又有些外國人影子的女孩渾身有些狼狽,大致明白了些什么: “在外面游蕩的確不安全…小姑娘你叫什么?。俊?/br> 既不是答應(yīng),也不是拒絕,她首先問了奈奈莉的名字。 “額…我?。俊蹦文卫蛴行┎缓靡馑嫉恼f道:“奈奈莉.霍加。” 女人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的問道:“叫這種名字?你…是外國人嗎?” “我是哈薩克族混血…是中國人…” 在這個漢人為主的國度,就算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國人,奈奈莉也免不了因為自己少數(shù)民族血統(tǒng)的身份而有些畏懼。畢竟大家都對相貌不同的本國人是極為好奇的,那種異樣的眼神則會令她膽寒不已。 也許是留意到奈奈莉不自然的表情,女人為了讓她不那么拘謹,便自我介紹道:“我叫木玲,木頭的木,玲瓏的玲。我叫你小奈可以嗎?” 就算是紅葉也沒給奈奈莉取過這樣親昵的外號,大家最多只會叫她奈奈,小奈這種稱呼不免令她都有些害羞了,緋紅著臉不敢看木玲,雖說如此,不過聽上去倒是挺不錯的,奈奈莉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叫法。 “嗯…我決定了,不管她什么來頭,都會收留她的,八叔你放心吧?!蹦玖嵋娔文卫蚝孟駴]那么緊張了,便對八叔說道。 “那就好,這樣一個漂亮女娃,我這把老骨頭可沒辦法保護周到啊,你和你家官人應(yīng)該是能做到的。那就拜托你了?!?/br> 說完,八叔頭也不回,伸著手離開了。就在此時,剛吃完饅頭的奈奈莉的肚子又咕嚕咕嚕響起來。就算她本身食量不大,又是女孩子,可也在長身體的階段,那點饅頭是不夠的。 “哈哈,小奈,你也餓了吧,快進來吧?!蹦玖岜饶文卫蛞甙雮€頭,友善的撫著她因為好不容易放松下來而微微顫抖的后背,走進了這家“胡鬧盲人按摩”。 這位jiejie看上去眼睛很好啊,為什么會是這家“盲人按摩”里的人呢?奈奈莉有些好奇的想道,不過這種思考持續(xù)不了多久,因為眼前出現(xiàn)了比這個問題更為誘人的東西。 一桌大餐。 這家店用餐的時間有些晚,木玲似乎是剛準備好晚餐的樣子,這才讓八叔也能夠吃尚熱騰騰的飯菜。桌上說是大餐,其實也就是兩葷一素,紅燒rou,青椒雞蛋,和一個炒空心菜??蓪τ陴囸I中的少女來說,尤其剛才吃的還是偏臟的白饅頭,這已經(jīng)是不折不扣的人間佳肴了。 “多吃點!飯不夠還可以加!”木玲像個慈祥的老母親,在旁邊勸道。 奈奈莉是受過紅葉和家里的嚴厲禮儀教育的,可饑餓打破了本能,使得她不顧形象的拿起筷子就唰唰唰的吃了起來。紅燒rou那種她之前嫌油膩不吃的東西,也是那樣美味,每一樣菜都無比下飯,吃得她滿足的不能更滿足。 吃著吃著,她眼睛都不免變得紅通通。 木玲一瞧,立馬慌了:“怎么了?沒事吧小奈?難道菜不和你胃口?” 奈奈莉搖了搖頭,扒飯的筷子也停了下來,半天說不出話。 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想起過去的美好。在家里有紅葉每天給她準備盛著法國大餐的外賣,后來又有枇杷這樣廚藝驚人的小白臉給她做飯吃,她以為在吃的上面自己已經(jīng)不可能有什么另外的感受了。 現(xiàn)在卻會因為一頓不起眼的家常小菜,而有些感動。人還是要出來走走,才知道人間的疾苦啊。 “那jiejie給你再去做個菜吧,你喜歡吃什么,現(xiàn)在菜市場還沒關(guān)門,我這就去買…啊,鬧哥,工作結(jié)束了?” 還沒等木玲把話說完,一個身材偏瘦大約一米七五的男人從旁邊的工作室走了出來。一手正拿著毛巾擦著汗,另一只手則攙扶著墻壁,看上去卻不像是虛弱。 人長得白白凈凈的,發(fā)型打理的一絲不茍,有股純正書生氣息,然而短袖外露的雙手卻節(jié)骨嶙峋,充滿著另類力量感。而這個男人清澈的雙眼卻毫無神氣,仿佛…是盲人。 他應(yīng)該就是這家盲人按摩店的“盲人”了。木玲叫他鬧哥,顯然就是店名中的“胡鬧”,極有可能是這家店的老板。 “嗯是的,”胡鬧對著聲音來的方向露齒一笑,然后臉色一變問道:“玲兒,你旁邊有人嗎?” 奈奈莉從剛才幾乎就沒發(fā)出過什么聲音,即使這樣,胡鬧還是感受到了木玲神旁邊她的氣息,不知說他聽力好還是別有他長。 既然是老板,就算再不情愿,奈奈莉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放下碗筷,站起身。即便對方看不到,也還是按照被教育的那樣,低頭彎腰打著招呼: “您好,胡鬧老板,我是奈奈莉.霍加,雖然我叫這個名,但我是…” “嗯,我知道,是中國人。”胡鬧笑著附和道,不知為何他居然猜出了奈奈莉的來頭。 木玲順勢插話道:“鬧哥,這孩子是八叔在街上找到的,說是在流浪,說是不放心,想暫時由我們照顧,可以嗎?” 胡鬧擦了擦手,順著記憶找到了位置坐了下來,摸索著找到了碗筷,不經(jīng)意間說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助人為快樂之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