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晚上,韓素也沒回來,打電話去她說在辦事。她每天晚上幾乎都有事要做,恰好忙完,宋遲的電話進來。看是他的號碼,章瑾就沒那么客氣了:“你有完沒完?!?/br> 宋遲也不生氣,很淡定:“潔潔鬧著找你,你說怎么辦吧?!?/br> 章瑾有些抓狂,拉下臉:“沒那金剛鉆就別攬這瓷器活?!?/br> 宋遲不理她,說:“大概吃壞了肚子,醫(yī)生剛剛來看過,其實也沒什么大礙。” 章瑾瞪眼,氣得嘴角抽了抽,連罵人都省了,直奔宋家而去。 趕到后才知道又上當,不過是宋母吃壞肚子,因下午都是宋母照料潔潔,為了保險起見,大人小孩都檢查。至于潔潔找mama,章瑾不信,這丫頭不怕生人,誰帶她都可以,有時她難得帶一天,還不樂意。章瑾覺得,章潔潔就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宋母拖著病起來,非要安排章瑾夜宵,非說幾天沒見又瘦了一圈。章瑾簡直哭笑不得,她這個體重從大學就保持至今,懷潔潔時有飚上去,生產(chǎn)后很快就恢復了。對宋母睜眼說瞎話,她也只能理解為老人家沒事找事。 章瑾連哄帶騙把宋母推進了臥室,很想抱著潔潔就走人。宋遲看穿了她心思,手抬到嘴邊輕咳了聲,顯然是故意制造噪音。 章瑾正要抱潔潔,咳嗽聲吵醒章潔潔,孩子睡性大,這一吵放聲大哭。章瑾咬牙朝宋遲瞪去一眼,臉上浮上了一絲紅意,約莫被氣得不輕。把潔潔抱起來,從牙縫里崩出一句:“敢情潔潔不是你的……” 章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遲截回了牙關,“不用激我,我是不會上你的當。大半夜的,潔潔你已經(jīng)看過,她睡的正好,你也別折騰了。要么就在這邊將就,要么我開車送你回去?!?/br> 許是他們的動靜鬧得大了些,宋母不放心,敲了聲門問:“這么晚了明天還工作,早點休息吧。潔潔鬧的話抱她來跟我睡?!?/br> 宋遲瞥了她一眼,扭身去打開門,低聲跟宋母說了什么,又走回來。依照章瑾的想法,她是打算抱著章潔潔打道回府的。 宋遲踱步回來,凝視她的側(cè)顏。章瑾望著熟睡的女兒蹙了蹙眉,心腸一半柔軟一半硬。她微不可聞地嘆了下氣:“我們把前塵過往一筆勾銷了吧?!?/br> 他望著她的目光里起了些情愫,神情也有些落寞,借著灑下的燈光,竟把他照得有幾分憂郁。章瑾也望向他,望進他的目光里。 他忽然一笑,聲音略有些波瀾:“有些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扯清的,有些情也不是三天五日就撇得一干二凈的。所以,這個一筆勾銷我們還得……”他又看了看她,見她臉上有些波瀾,他那千山漠雪的面容與眼底似有什么一閃而過:“從長計議?!?/br> 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章瑾覺得,他對她或許還是有些感情的,也許因她是孩子她媽。這一恍一惚,對上他的眼驟然清醒,他或許也意識到僅憑他想要回潔潔的撫養(yǎng)權是不可能的,加之宋母極力湊合兩人破鏡的情形來看,他此番態(tài)度和這些日來的態(tài)度,嘴上說也不愿離婚,大抵是為了麻痹她神經(jīng),然后給她個措手不及? 章瑾把他的態(tài)度從頭到尾細細地分析了又分析,認定了他采用曲線救國套路。 以為他還會說什么諷刺的話或和她杠著,卻被他的大手緊緊捂住了眼,又一改方才的態(tài)度,極可惡地說:“鬧騰半晚還不嫌累啊,我累得慌,你慢慢折騰吧。” 眼睛恢復光亮,他已經(jīng)半躺著到了床上,抬手揉了揉章潔潔的眉,忽然說:“這丫頭,要不是敢確定她是你生的我都要懷疑,你長得也不賴,她的基因是不是我們兩的?!?/br> 一口嫌棄,眉目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柔柔地綻放。 章瑾瞪了他一眼,半天才想得出駁他:“也許是孩子她爹不怎樣,這怨不得她娘?!?/br> 宋遲嘴角抽了抽,瞧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也許是把我們不好的基因全都給吸了去。”說著還不忘提醒:“明天周三吧,那什么漳州工程開標了吧,有把握嗎?!?/br> 章瑾愣了愣,未料到他話題轉(zhuǎn)得如此之快。 宋遲又道:“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我可以告訴你東信的報價……” 章瑾有些意外,對宋遲此番行為甚是費解,要知道如果東信輸了這標段,章瑜還不給氣死。想起能氣到她,章瑾抬眼去瞅了一下他,恍然道:“你是想我和她拼個你死我活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在這之前,林霄已經(jīng)探到了,章瑜才是東信真的掌權人。所以林霄萬分誠懇地為他之前散布的‘謠言’鄭重其事道過歉,尤其是說東信老板配得上她一事。林霄不提,她也把這事兒刻意放腦后的。 他微笑說:“也可以這么說?!?/br> 宋遲的話章瑾不全信,潔潔也在熟睡中,想著下半年的債務還得靠這個工程,也就不多做無謂的掙扎。走前很想把潔潔一并帶走,思考半刻只囑咐宋遲盡職盡責,她自己則開著車回家,一頭扎進工作里,天微亮了她去床上躺了一小下,起來時頭有些脹痛,隨意掰了一顆止痛藥,水也沒兌就吞了,駕車直接去了建設方。 她不想章瑜今天會來,從頭到尾散發(fā)出強勢干練的氣質(zhì),與之前幾次相見截然不同。章瑾對她連表面功夫都省去了,直接和林霄闊進了偌大的會議室。 開標的過程很枯味,尤其是陪標的同僚們已在底下竊竊私聊開來。章瑾不知自己會不會也淪為陪標人,她和林霄正襟危坐,斜眼看去,章瑜嘴角微微翹起,勢在必得的笑著瞟了她一眼。 章瑾錯開視線,林霄看不慣,鼻中哼哼:“德行。” 章瑜的德行持續(xù)到開標,章瑾緊張的心情也到那一刻才得放松。余光瞄到章瑜驟變的臉色,心底涌出了許多竊喜,從新在心底評估了宋遲一番。 做了一番陳述,這個標終塵埃落定。領導們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各代表才陸陸續(xù)續(xù)離場。 章瑾和林霄往外走去,章瑜追上來,很不客氣喊道:“章瑾,我有話要說?!?/br> 林霄警惕地飛去一眼,章瑾示意他先走,待人都散去了才開口說:“我們沒什么好說的?!?/br> 章瑜冷笑:“我們確實沒什么好說的,我也不想跟你說什么,不過章瑾,有件事你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br> 章瑾‘哦’了一聲,含笑道:“有些事,我確實不知道。” 章瑜嘴角一抽,繼而得意:“你當然不會知道,除了我也不會有人對你說這些。知道你的婚姻怎么來的嗎。” 章瑾看向她,記起宋遲那句‘韓素沒告訴你嗎’,她不是沒疑問,只不想去深究,害怕最后的親情也跟愛情一樣支離破碎。她忽視胸口那顆突突跳動的心,反笑:“章瑜,你處心積慮不就是想我成全你偉大的愛情嗎。如果你們是真愛,何須我來成全?” 章瑜定定地看著她,蹙了蹙眉,臉色一點點的沉白,“章瑾,你最擅長掩耳盜鈴。既然你不敢不愿意聽,我還偏要說。因為我要進章家宗祠,韓素也不知從哪兒得知你看上宋遲,所以想方設法幫你把他搞到手。她提出的唯一條件便是只要宋遲和你結(jié)婚,我即可分得章家一半家業(yè)??伤闳f算,算漏了她女兒也不是人見人愛。” 章瑾的神情瞬間肅穆起來,并沒有接章瑜的話,似乎在斟酌章瑜的話可信度。 章瑜沒耐心,“章瑾,到了現(xiàn)在你還幻想著他愛你是嗎?!?/br> 章瑾訝然:“你處心積慮跟我講,到底要表達什么。” 章瑜臉上浮上惱色,她大概沒想到章瑾這個人并非她所想的好對付。她警告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失了氣場。她說:“宋遲娶你只是一場交易,章潔潔的出生是交易中的意外,這么說夠清楚了吧。” 章瑾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說:“他不愛我,你說了不止一遍,自然說得很清楚。章瑜,有些事,不是你情我愛就能解決。你花費大把功夫在我身上還不如把這時間專注于他,說不定事半功倍。不好意思,我工作忙,可沒時間陪你在這討論風花雪月。” 章瑾不屑在看,優(yōu)雅地往正廳走去。 章瑜恨意漸濃,“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他不提離婚了嗎,因為暖暖一個人太孤單,生暖暖時沒養(yǎng)好,我們不能給暖暖一個弟弟或者meimei,所以為了暖暖不再孤單,章潔潔他志在必得?!?/br>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未完,回頭補齊。 本文預計明天v。bb的意思是,v后日更,我的反應是:。。。。。。。。。 20第四章:站在橋上看風景(一) 漳州工程落定,肩頭上的擔子又輕一分。 下午,難得章父主動打她電話,拐著彎兒問她。章瑾不是粗神經(jīng),依章父對章瑜有求必應的態(tài)度,章父這個電話她已經(jīng)知道什么內(nèi)容。對方不說,她也不問你,揣著明白裝糊涂跟章父耗。她也想知道,在章父心中兩個女兒,他偏袒誰多一些。 當章父忍無可忍時,章瑾問:“爸,你什么意思直說了吧,這次是想我出讓宋太太的頭銜?” 章父一時啞然,訕訕道:“你怎么會這樣想。” “我不能不這樣想,爸,當年為了家庭和睦,我也就忍了?,F(xiàn)在反正你和我媽是不會再有可能,所以有些話,我們都別藏著掖著了。章瑜找了你是吧,她是不是哭著求過你?” 章父‘嗯’了聲:“有這回事,我今天打這個電話的主要目的不在于此?!?/br> 章瑾把章父的話濾了慮,章父目的不在于此,她也有同感。她故作恍惚道:“爸,有個事兒我想請教你。當初,你和我媽是怎么把我嫁出去的?” 章父不想她會有此問,也是愣了一愣,想敷去此事。章父嚴肅莊重地說:“你和他談戀*……” “那他也是被迫的吧,你們的條件是他娶我,章瑜進章家宗祠。但依我的見解,宋遲這么一個人,他不會甘愿束手就擒的,所以我想你們不止于此條件。但我一直想不通,你說過你和宋家站在不同的陣營上。宋遲肯委身和我談戀*然后結(jié)婚,我狗血一點假設,他們家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你手上,他也沒什么選擇才跟我做了那場戲?你們的條件是只要他娶了我,章家宋家接親,那些利益瓜分自然迎刃而解。” “爸再混也不會拿你的幸福開玩笑,當初……宋家確實不同意你和宋遲的婚事,也不知宋遲使了什么手段,宋家反正是答應了。那時,我以為宋遲對你……” 章瑾用指節(jié)揉了一下頭,把事情過濾一遍,總有什么地方說不通?;蛟S,韓素在cao作這一切時不讓章父知情。至于宋遲,她甩了甩頭,話題才回到主題。 章父憂心:“章瑜恨的是我,她遷怒于你,爸爸感到很抱歉。放心,我會制止她瘋狂的行為?!?/br> 章瑾不樂觀,誠實說道:“爸,章瑜不是木偶,沒有人可以支配一個思想完全獨立的人,哪怕你是她父親也不能夠。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以前你覺得你虧欠章瑜,現(xiàn)在反過來??墒前职郑銊e插手我的事,我已經(jīng)是成年人,我會為自己的選擇承擔相應的代價。如果我猜的沒錯,今天章瑜去找你了吧,她的手段說真的,也就那么些招數(shù)。她真以為我很稀罕宋遲嗎,沒他就沒法繼續(xù)生活嗎。我可以明明白白的說我不稀罕他,沒有他我照樣活得很好。沒有離婚,只不過是不想他們痛快而已,憑什么他們要痛快?” 章父擔心:“小瑾,你一直都很理性,別沖動?!?/br> 章父認為她犯傻犯沖么?章瑾心下感慨萬分,不由搖了搖頭,忽然對章父失望之極。 周五,c市迎來了今年第一次臺風。她一早安頓好了韓素和章潔潔,開車去公司。林霄見她冒著風雨來,皺眉道:“章姐,姐夫放心你一個人來?” 章姐去把資料全發(fā)郵箱,關好門窗,催促員工回去。林霄今天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追著她轉(zhuǎn),“章姐,那姐夫怎么回事啊,你和他是不是感情不和?!?/br> 章瑾本就頭疼,現(xiàn)在被林霄繞的更疼了幾分,她按著額頭,“我和他感情不和你還想插一杠?” “是啊,我是有這個想法,就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章瑾也只當他開玩笑,把要用的資料都放包里,才笑道:“很好奇,你不會是真看上我了吧,那果果律師怎么解釋?要我沒記錯的話,你現(xiàn)在應該跟我同學顧清雨……” 林霄急忙打斷,發(fā)誓道:“天地良心,我只跟你同學吃過一吃飯,那也是迫于你yin威,至于果果,章姐,別人不知情起哄就算了,你也來笑話我是吧?!?/br> 章瑾訝然:“有一次不是你說非她不娶嗎。” 林霄大叫冤枉,章瑾冷哼一聲:“冤枉誰也不至于冤枉到你頭上去,別人不曉得我自然是曉得的,你和果果大律師青梅竹馬,你是想始亂終棄?” “章姐,我跟她真清清白白……要不清白,你也不會介紹你同學給我了吧,是吧是吧?!?/br> “林霄啊,我這個人呢雖不保守,但也不贊成辦公室戀情?!?/br> 林霄嘀咕一聲,章瑾不甚在意,拎著包走了出去。 車停在路邊,離大樓有一段距離。她站在屋檐下,水簾漫天,狂風大作。這種天氣,要在兩年前,她是不敢出門的。 她想等著林霄下樓順道一起過去,還沒等來林霄卻等來了一個她最不愿見到的人,陸成章。 陸成章見到她一點也不意外,像是有備而來。這讓章瑾警覺,她禮貌冷淡地點了下頭。陸成章卻把他撐著的傘往她頭上送一送,堪堪遮了她頭上一半的雨勢,還很有風度道:“我送你。” 章瑾看了他一眼,他表情無波瀾。章瑾面無表情地望了望天,因心里淀著許多事,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到淡然處之。 見她不動,陸成章踱近了幾步。因著近了,章瑾心里起了幾絲恍惚,有瞧見他坦然磊落,也恢復了幾絲清朗。 “先上車再說。”陸成章看了看她。 章瑾沒扭捏,心里到底不自在。他送她上車,不想他也不客氣地坐上來。章瑾驚訝,陸成章似乎看透了她,笑了下解釋:“韓阿姨在紫竹園請客,恰在我家?guī)w,瞧見這天正下著雨,宋遲忙得分不開身,這不我代他來接你?!?/br> 陸成章一番話說得情理俱在,坦蕩無邊,竟讓章瑾生出了幾縷妄作小人之感。章瑾頭犯暈,以為自己不附和韓素她就打消這個念頭。章瑾是真不想折騰,如今擺宴的意思誰不清楚,不就是想要那幫親戚睜眼看看他們今天翻身顯達了嗎。章瑾不在乎那幫人的看法,所以不附和,不想短短時間,韓素竟然cao辦了此事。這讓章瑾反感。 陸成章這廝側(cè)頭打量她,一語定論:“你不問他因著何事不來接你?” 章瑾發(fā)動了車,望著密集的雨簾,雨聲凄厲,章瑾說了什么他聽得不甚清楚,但看她那看淡一切的表情,陸成章為宋遲捏了一把汗。要就事論事的話,他是看不得宋遲這樣欺負一個女人,但他和宋遲什么情分,他自拎得清。所以這兩年,他暗里幫襯著她,實際上從未跟她打過照面,這也對得起他和宋遲稱的那一聲兄弟。 久等不到她回答,陸成章又瞧去幾眼,“人活一世,沒必要事事較真,有時糊涂也未必不好?!?/br> 章瑾誤會他的意思,以為他暗示那晚的事。他不提,她也不會提,就算他提了,她也想裝糊涂。 “你是聰明人,明白自己需要什么,沒必要的就看淡一些,別跟自己過不去?!?/br> 章瑾訝然,依他們的交情,他沒必要對她說這些。他不但說了,還很真誠,沒有虛耗她的意思。這會兒,章瑾搞不清陸成章的出發(fā)點。 “宋遲他自己也是個死擰巴。他和章瑜那點破事,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談了一場。如果說宋遲沒真心待過那也是不可能的……”陸成章頓了頓,唯恐不亂地看了看她,還想繼續(xù)。 章瑾打斷:“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他們?nèi)绾?,我不關心。還有,那晚謝謝?!?/br> 陸成章面部肌rou微微一抽,奇怪地盯著她看。 章瑾心中浮上些微的虛,真怕他嗆來一句噎她。這幫公子哥們的秉性她又不是不知,許久也不聞聲,章瑾有些感激:“你也不需要同情我,當初確實是我看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