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七章：已經(jīng)不想再要你（三）

    這個晚上,韓素也翻轉(zhuǎn)難眠。章瑾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可以說是她一手促成的,如果不是當(dāng)初自己多事，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忘了宋遲,然后開始一段新戀情，嫁給一個愛她寵她的男人。

    但那不是韓素想見到的，一來，誰也不知道婚后的男人是什么德行,出不出軌根本控制不了,只能靠他的責(zé)任和道德感自行約束。那時的自己,位高權(quán)重，是不容許人蔑視自己的。彼時，她表面上對章瑾很嚴肅苛刻，心里頭卻把她當(dāng)著寶，誰讓她就只有章瑾一個女兒。有一次無意看到她的日記，宋遲的名字躍然紙上。經(jīng)過打聽，得知宋遲的來歷，對他甚為滿意，宋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家庭。她一心為章瑾鋪路，不認為宋遲會反對，畢竟自家家世擺在那里，至于章瑜，對付她不是什么難事。

    往事浮煙，她步步打算，卻落的這個結(jié)局，能甘心嗎，對方還是章瑜。好在現(xiàn)在，宋遲已經(jīng)看清。但章瑾心口上的傷絕非一朝一夕能撫平，這個疙瘩，也不能無限延長，給有心之人鉆空子。

    那么，只有她出面，坦白自己的錯誤。

    第二天一早，章瑾沒去公司。章潔潔燒還沒退去，宋遲叫宋啟城過來，他說不用去醫(yī)院掛點滴，先觀察。

    韓素做好早餐，照顧好他們之后，看女兒沒有出門的意思打算叫她去談一談。也不知是不是沒掩飾好，她的意圖被宋遲截?。骸皨專矣惺抡夷?。”

    兩人去了書房，宋遲還把門給關(guān)嚴了。

    女婿的嚴肅，韓素也生出幾分不安，想起當(dāng)初自己的強勢，不由心口酸澀。

    宋遲看了韓素一眼，問：“媽，你是不是打算把那件事給說了？”

    韓素愣了一下，不想他會提，一時摸不清他的想法，也知道宋遲人精，哄騙這一招行不通。她老實透底：“是，當(dāng)初要不是我，也就不會有今日。”

    宋遲皺著眉：“依照媽的意思是想再揭一次傷疤？”

    “你和小瑾不能這樣下去?！?/br>
    雖說打心眼不喜這個岳母，一開始甚至懷著怨氣，現(xiàn)在反而要感謝她，若不是她這個性子，若她也同章瑾一樣，自己投路無門。這是不是還得感謝？

    “小瑾脾氣急，性子倔，大事上她分得清楚，旁人的事她也看得透徹，但凡牽涉自己，她就一個糊涂蛋，死擰巴的鉆牛角尖?！?/br>
    韓素一針見血道出章瑾性格缺陷，宋遲沉默，半晌之后道：“媽，她全身心投入的愛情從天堂跌地獄，現(xiàn)在你是想她的親情也來一次嗎?！?/br>
    韓素被問的啞口無言，心底下，她是虧欠女兒的，在位時，工作忙對她照顧不妥，她和自己的感情不如跟她父親，失勢之后，自己一屁股債務(wù)全靠她來還。

    “媽，那件事就這樣吧，我不希望她知道，這個社會夠黑了，就留一點溫暖吧?！?/br>
    韓素看著宋遲，眼角漸漸濕潤。但愿，以后的日子好起來。

    章瑾守了潔潔半日，林霄打來電話，說漳州工程的材料被盜。林霄已經(jīng)上報建設(shè)方，也報了警。

    章瑾心煩意亂，事情紛沓襲來，總打她措手不及。因漳州工程是集團欽點工程，工藝要求高，時間卡的緊。最近倉庫材料不齊，那批料還是東挪西湊，現(xiàn)在材料丟失，核實后雖不需要公司賠償，但耽擱施工進度，到時候被上頭扣大帽子落個壞名聲，以后想要大工程好工程就更難了。

    宋遲看出她的心煩，只不知為何事。他低聲問：“工作不順？”

    章瑾心煩著，也沒有顧慮其他，悶聲說：“漳州的材料被盜了?！?/br>
    宋遲吃驚：“現(xiàn)場人員呢?！?/br>
    “不知道，大概是偷懶了吧?！彼戳丝礉崫?，又試了試溫度。

    宋遲體貼地問：“要去公司處理嗎?！?/br>
    “去了也沒用，明天再說，已經(jīng)報案了，建設(shè)方也已備案，只待核實。但……”章瑾這才意識到她就這樣無所顧忌地把話說了出來，如果放在之前，她是不會對他說這些?，F(xiàn)在她竟不設(shè)防地對他說出來，章瑾意識到之后，緊閉了嘴。

    宋遲心頭異樣微瀾，心下忽喜，眉梢泛起了笑意，也明白她沒說完的話，接話道：“這個工程上頭看的緊，材料先墊著，回頭把流程走完，補料也不遲?！?/br>
    話是這個理，也只能如此。

    章瑾心急，還是沒去公司，下午接了不下二十個電話，挨到下班時間，被電話吵得無法心靜，索性把手機關(guān)機。

    章潔潔也漸漸退燒，晚上宋遲給她洗澡，妞爺倆玩的可歡了。

    章瑾在書房查閱郵件，部署近期計劃，閑下來時，宋遲已哄的章潔潔熟睡。她也樂得清閑，去跑步機上跑了半小時，才去洗澡。

    回頭，坐在梳妝鏡前摸面霜，細看之下，覺得自己也還光鮮可人?？粗约?，莫名地想起了費總，他明里暗里提示她，希望她能考慮做他的情人。她只能憑著金錢和他周旋，任由曖昧延伸，外人誤會，只要不碰到底線，什么都可以忍的。

    步入社會前，盛今夏曾對她說過，成功的女人，如果不是背景，付出的要比男人多的多。

    可不是，初入行時，舉步維艱，后來結(jié)識費總，有了他的提拔情況才漸漸好轉(zhuǎn)。今天，一切步入正軌，宋遲再出現(xiàn)，打亂了她的計劃。

    一樁樁的心事，壓著她心口，悶悶的痛。對宋遲當(dāng)初的絕狠和不問是非，登時多了一種不吐不快的傾述欲。

    也不知他知道真相會作何反應(yīng)，想必很精彩。

    想著他皺眉郁悶的樣子，章瑾也只有一瞬的暢快。

    隔日，章潔潔燒退，宋遲沒有去公司，韓素也留在家里。她去公司處理緊急事務(wù)，林霄已經(jīng)去分公司走動。這事也該她出面，今天實在太累，公事處理得差不多就急急地往家里趕。

    不想，走前潔潔已經(jīng)退燒，回來又鬧騰。心里有事，潔潔又這樣，也沒人給帶去醫(yī)院檢查，她胡亂發(fā)了一通脾氣。

    宋遲也不惱她，耐心解釋：“最近流感，還是少去醫(yī)院。宋啟城已經(jīng)來看過了，沒什么問題，燒退下去就好了。”

    章瑾沒好氣：“還說沒問題，昨天折騰到現(xiàn)在，她這么小，受得了嗎。宋遲，不是你生的，你就不心疼，你故意的是不是？”

    面對她的無理取鬧，宋遲分感頭疼和無力。

    韓素看不過去，又見女兒疲憊焦慮，忍住了沒訓(xùn)喝她。

    “宋暖暖生病，你忙前跑后，天天醫(yī)院守著……”越想越生氣，恨不能打他出氣。

    “章謹，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們討論的是潔潔?！彼D了頓，想起那些日子常往醫(yī)院走動，有兩次被她撞見。那兩次也都還因為去看一位待他恩重如山的導(dǎo)師轉(zhuǎn)而順道，并沒有特地抽時間。說他無情也好，他確實厭煩章瑜動輒利用宋暖暖說事那一套。

    “你不敢承認嗎?！闭妈`以為他在逃避問題，火氣又上幾分。

    宋遲嘆氣，揉了揉眉，看了看已經(jīng)睡熟的女兒，又看看韓素，“媽，你先看看潔潔，我和章瑾去談一談?！?/br>
    章瑾一聽，立馬說：“誰要和你談?！?/br>
    宋遲不由她反抗，強行帶著她走出去。章瑾也沒過多掙扎，心底委屈難受，還伴著nongnong的恨意。

    兩人到了書房，宋遲把門也反鎖了。

    章瑾抱著臂，微仰著頭問：“你要談什么，昨天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br>
    看出她的排斥，也看出她故意挑釁。宋遲想，大概是今天在外心情不好，工作不順了吧，回家潔潔又鬧騰，自己沒載潔潔去醫(yī)院，大概以為他不在乎。這也怪不得她，這個結(jié)果是他一手造成。他也能對天發(fā)誓，他愛潔潔，只要一想起她，就滿心歡喜。

    “沒話說了吧?！?/br>
    被她冤枉，情緒有些激動，他壓了壓氣：“可能是我沒說清楚，宋……暖暖是我的沒錯，我不能否認，但你不能因她的存在就否認我不在乎潔潔。”

    “如果你在乎她，兩年來你也不會對她不聞不問?，F(xiàn)在你才來告訴我，你也在乎？宋遲，誰稀罕啊。”章瑾偏頭，不想看到他。心低恨地發(fā)痛，如果在乎，有那么一點在乎，在得知潔潔的存在后，哪怕恨她，也不該不聞不問。

    他做了什么，想起就心寒。

    宋遲微閉眼了眼，也沒時間去追悔。

    碰了敏感話題，稍后誰也沒開口。章瑾怠倦，虛抬了下手，“還是別談了，來來回回就這問題，沒勁?！?/br>
    宋遲驀地睜眼，目光掃向她。

    章瑾繼續(xù)說：“你看，我是不會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我沒那么大度?！?/br>
    “我和她……早就分開了?！?/br>
    章瑾吃驚，她若沒聽錯，宋遲說他們早分開？隨后她覺可笑，如果早分開，章瑜何又三番五次來挑釁她，如果不是宋遲的默許，她敢嗎。章瑾微微抿了抿唇，往后靠，“我說過我不信，無論你說什么，很抱歉，我沒辦法相信你。再說，為什么要分開呢，當(dāng)初走得那么決絕不就是因為愛她嗎，不就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嗎，都走到那一步，為什么不繼續(xù)堅持？管我有沒有潔潔，你根本就無需考慮。生下她，我沒和你商量，那時我也存著私心，我想看你將來后悔的樣子，但絕不是現(xiàn)在回頭對我深情款款。宋遲，你對我沒有那么深的感情，或者說白了沒有感情，何必欺騙自己來贖罪呢?！?/br>
    “那你認為我該怎樣？”

    “你應(yīng)該說，章瑾這輩子別指望我愛上你，你應(yīng)該這樣子，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讓我很不習(xí)慣?！?/br>
    宋遲微一攤手，很無奈：“你要習(xí)慣，現(xiàn)在我這樣對你，以后也會這樣對你?！?/br>
    “別，你還是像以往那樣，不然我會誤以為你喜歡我，這太讓人難以接受。又或者，你所做一切，只因潔潔，這樣我更能接受一些。”

    宋遲搖頭，語氣輕緩卻堅定：“我和章瑜，在一起那些年，我對她是認真的?！?/br>
    “我不要聽你們的過去，那跟我沒關(guān)系。”

    “這話我只說一次，以后再不會。章瑾，我沒辦法抹殺過去，也不可能抹殺過去。你問我，為什么恨你?！彼芜t思緒有些恍惚，眸光微許黯淡。

    章瑾抿唇頓住呼吸，甚至很緊張。她也想，陸成章既能對她說那番話，宋遲不會不知道，他還是理所當(dāng)然恨著她。

    “那個時候我以為是你撞了我，知道嗎，那時我恨死你了，尤其每到天氣轉(zhuǎn)變，我的腿就發(fā)痛。”

    “你不問是非就恨我，認定我的罪，不覺得很可笑很不公平嗎。”

    “所以，對不起。我真……那你要怎樣才能釋懷呢，要不也撞我一下吧，不然枉背負了這些年的罪名?！?/br>
    章瑾：“……”

    “啟城已經(jīng)來看過潔潔了，沒事的，今天在外跑了半天累了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然后去睡一覺。”

    章瑾有些反應(yīng)不來，這跳轉(zhuǎn)也太快了些。

    “早上潔潔她奶奶過來，剛出門去，她回來把飯做好叫你，先去睡一覺?！?/br>
    章瑾稀里糊涂就被宋遲推進臥室，直到看到那張大床，她幡然醒悟。他說的沒錯，天塌了也得過日子，所以她養(yǎng)精蓄銳是必須的，只有足夠的精力才能應(yīng)對明天的變化。她沒矯情，“你去看著潔潔，有事叫我。”

    “嗯?！彼芜t看了看她，目光不由往她胸脯放去，身上有些燥熱，也許太久沒做了。

    章瑾自然不知道他這些心思，確實也累了，倒頭就睡了過去。

    宋遲退出，韓素問：“對了，我朋友看到小瑾和關(guān)律師吃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

    “媽，他們是朋友，吃飯很正常。如我類似的情況，媽也不希望再發(fā)生不是嗎。那件事，我們就爛在肚里，她不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和背叛?！?/br>
    韓素點頭沉思，遂問：“那個她……”

    宋遲心情也不是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章瑾影響，他打斷：“三年前她就像我提出分手?！?/br>
    韓素驚訝，三年前？那……

    宋遲已經(jīng)走開，他的手機也響起，貼到耳邊喂了聲。

    “宋遲，暖暖……暖暖她發(fā)燒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br>
    一念間，宋遲冒出這么個可笑想法，如果不是他天天都能見到潔潔，陪著守著，潔潔發(fā)燒，章瑾是不會通知他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兩處細節(jié)，呃，有一處與別處相互矛盾，囧，老了，記憶不好！

    38、第七章：已經(jīng)不想再要你（四）

    宋遲問清情況,又給宋啟城打去電話讓他跑一趟。

    宋啟城忍不住調(diào)侃：“我說到底誰是我嫂子？”

    “建議你去族譜上翻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