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林微微從沒見過他兇悍的樣子,所以也沒多驚訝,只是覺得他這么淺淺一笑的模樣很帥很好看,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見狀,弗里茨嘴邊的酒窩陷得更深了,伸手扣在她腰間,用力一攬,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在她反應(yīng)過來前,他飛快地湊過嘴,在她臉上偷了個香吻。 稍不留神,就又被他輕薄了! “弗里茨!”林微微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氣呼呼地叫道,“再加一條,不準(zhǔn)動手動腳?!?/br> “那動嘴呢?” “動嘴也不行?!币娝壑樽淤\溜溜地轉(zhuǎn)動著,她急忙搶在他前面,又加了一句,“動哪里都不行!” 弗里茨摸摸鼻子,轉(zhuǎn)個身,立馬把她警告的話丟進茅坑了。 **** 兩人到達大禮堂的時候,舞會已經(jīng)開始了。李小賤在門口恭候多時,看見微微,松了口氣,大步迎上來。本想抱怨幾句,但一眼瞥見她身邊的弗里茨后,聚攏在眉間的烏云頓時散開了,臉上笑得簡直是春光燦爛了。 她用手肘撞了下林微微,低聲問,“呦,這帥鍋是誰?。俊?/br> “我撿來的流浪狗?!蔽⑽⒌馈?/br> “哈,哪里撿來的?我也去撿一條。”小賤。 “你要?”微微。 “美少年誰不要?”小賤。 “那一會兒給你帶回家?!?/br> 小賤猛點頭。 弗里茨雖然聽不懂中文,但見小賤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打轉(zhuǎn),猜也能猜出,這兩人的話題十之八、九不離他。于是,他揚起嘴角彎出個弧度,毫不吝嗇地拋去個極具鬼畜特色的招牌式笑容,神采飛揚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李小賤自詡閱人無數(shù),卻也被他瞧得臉上一紅,忙伸出手和他握了下,“嗨,我是健健李,你,你直接叫我李就行了?!?/br> 弗里茨揚了揚眉,暗忖,微微林,健健李……聽上去挺押韻,跟歌德寫的詩賦似的。 三人閑聊幾句后,李小賤道,“你們先進去吧,我還要等人?!?/br> “等誰?不會是倪娜他們吧?!?/br> 聽微微這么說,她忙搖頭,“不是,是雷奧,我的上司。這家伙前幾天偷看了我手機里的約會提醒,剛才打電話給我,說要過來,讓我在這里候著?!?/br> 聞言,微微立即拍了下小賤的肩膀,道,“看來你任務(wù)任重而道遠,那我就不耽誤你,先進去了。” 小賤點頭,“去吧,一會兒我來找你們?!?/br> 大禮堂被布置地非常古典,人們穿著三四十年代的服裝,擴音喇叭里放著那時代的音樂,時而歡快,時而幽雅。 弗里茨幾乎一進來,就喜歡上了這個氣氛,這才是他的年代,他的世界! 舞池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一對對情侶相擁而舞,林微微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轉(zhuǎn),最后在不遠處看見了楊森。他一個人靠在角落里,倪娜不在。感受到被人注視的目光,他很快轉(zhuǎn)過頭,她來不及移開視線,兩雙眸子就這樣撞上了。 他對她笑了下,舉高手中的酒杯,那瞬間,這神情竟有種說不出的頹廢??吹竭@樣的他,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每次兩人吵架的時候,他都是這樣無奈而又頹喪地看著自己。眼底有些澀,心里有些痛,她下意識地向他走去。誰知,才跨出一步,手臂就被背后的人抓住了。 弗里茨用力一拉,將她拽了回來。他一手放在她的腰上,一手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摟著她起舞。 被他這么一攪合,她乍然清醒了,兩人已經(jīng)分手?,F(xiàn)在他的女友是倪娜,就算不開心需要安慰,也輪不到她。 弗里茨一低頭,就瞧見她神情落寞,一臉不開心的樣子。他有心逗她開心,伸手做了個張牙舞爪的動作,道,“上一世紀(jì),我們黨衛(wèi)軍看到你這個中國女人,就這樣啊啊啊啊地嚇唬你?!?/br> 不等她回答,他又將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害怕的樣子,繼續(xù)逗她,道,“然后你看到我們黨衛(wèi)軍,就這樣啊啊啊啊地尖叫躲避。” 見他表情動作做得那么生動形象,林微微不由噗嗤一笑,將手放在頸間,道,“哪有那么夸張?!?/br> 他也跟著笑了,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過來,道,“還有更夸張的?!?/br> 林微微剛想問是什么,就被他一下推了出去。弗里茨拉著她轉(zhuǎn)個圈,擺了個舞姿,又將她拉回身邊。 他貼著她耳際,道,“比如讓她在碎玻璃上跳舞,再比如,強.暴她之后,給她一槍……” 她靠在他胸前喘了口氣,他熾熱的呼吸直接烙在她的頸窩間,讓她的心砰砰直跳,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他說的話,還是因為兩人身體上觸碰。 “這也是電影里的鏡頭?”她問。 “不,這是我記憶里的鏡頭。”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一吻,糾正道。 他半側(cè)著身體,那舞姿蒼勁而有力,正如他的人。跟隨他踏著舞步,林微微一臉驚訝,道,“你竟然會跳這個年代的舞,還跳得那么好。” 弗里茨微笑,伸手點了下她的下巴,壞壞地笑,“我還有很多讓你吃驚的秘密呢。” 歡快的氣氛下,兩人跳著舞,不知疲倦。最后音樂一變,換成了慢節(jié)奏的圓舞曲,正好跳累了,她靠在他懷里,慢慢地擺動身體。 弗里茨吻了吻她的頭發(fā),對他而言,這一刻美好得簡直在做夢。以前在蘇聯(lián)的難民營里,他也曾和她跳過舞,卻是拿了酒精灌醉她,強迫她就范的,哪有現(xiàn)在那么和諧。 感受到他對自己深深的眷戀,林微微有些詫異,想問他到底喜歡自己什么??稍掝}才開了個頭,視線不經(jīng)意地一轉(zhuǎn),突然瞧見了小賤。 她站在不遠處和人說話,那個一身皮衣皮褲的人,大概就是她的頂頭上司,雷奧。矮油,扮成貓王啊,果然勁爆十足! 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傳說中的極品男,林微微好奇極了,掙脫了他的懷抱,就急著想過去八卦。 溫香軟玉擁在懷,弗里茨哪里肯松開,一伸手又將她拽了回來。 怎么都甩不掉他,她急了,道,“弗里茨,你答應(yīng)過我的,會聽我的話?!?/br> 答應(yīng)了也可以反悔,更何況,他的承諾向來沒半毛錢的價值。 硬的行不通,林微微只能軟下口氣,和他好好打個商量,“我去和好友說幾句話,你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br> 弗里茨本想拒絕,但心思一轉(zhuǎn),突然改變了主意。他點點頭,目送她離開后,擠到旁邊的吧臺。雖然是坐著休息,但一雙眼睛卻盯著楊森沒松開過,直到一個陌生的聲音橫插了進來。 “這個派對不錯,對吧?” 聽見有人搭訕,弗里茨稍稍側(cè)過半張臉,只見自己身邊站著一個金發(fā)藍眼的年輕人。對方梳著一個和他類似的發(fā)型,身上穿著一件皮夾克。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弗里茨絕對認(rèn)得,這是二戰(zhàn)空軍的制服,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胸口沒有了那個納粹帝國的萬字標(biāo)志。 見他在看自己的服飾,年輕人得意地笑了下,道,“這衣服是我從古董店掏來的寶貝,花了我1800歐元呢?!?/br> 弗里茨揚了揚眉,沒接嘴。 “我叫尼克勞斯,你叫我克勞斯就行?!彼晕医榻B道。 “弗里茨?!?/br> “嘿,這是你真名還是藝名?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除了老一輩的人,基本沒人叫這個名字了。 “真名?!彼緛砭褪?0年前的人,今年正好100歲。 “我喜歡這個派對,喜歡3、40年代,”克勞斯壓低聲音道,“我個人是希特勒的狂熱追崇者。” 弗里茨風(fēng)輕云淡地一笑,“我也是。”曾經(jīng)是,不過自從42年斯大林格勒戰(zhàn)役之后,對他而言,吾之榮譽即忠誠就成了狗屁。 “太好了,看來我們找到共同話題了?!笨藙谒鼓樕祥W過興奮,道,“你想喝什么?我請你?!?/br> “伏特加?!?/br> 以前在蘇聯(lián),他天天喝,幾乎寸步不離。在冰天雪地中,曾是他唯一的熱量來源??墒?,現(xiàn)代的伏特加里卻加了可樂,甜甜的味道,幾乎蓋住了酒精的辛辣。弗里茨第一次這樣喝,有些不習(xí)慣。 “你也是歷史系的學(xué)生?”他問。 “不是?!钡@段歷史,他比誰都清楚。 “你喜歡二戰(zhàn)?” “我喜歡殺人的感覺?!?/br> 聽見他的話,克勞斯先是一愣,隨后哈哈一笑,道,“你開玩笑的吧?!?/br> 弗里茨舉起酒杯,喝了口,繼續(xù)道,“我尤其喜歡殺猶太人的感覺?!?/br> 克勞斯又是一怔,這種話,在現(xiàn)代德國誰還敢公然說,他不由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狂妄不羈的男人。 半晌后,他拿著酒杯碰了下弗里茨的杯沿,道,“那么,你不該出生在這個年代?!?/br> “為什么?” “因為,現(xiàn)在的德國已經(jīng)沒有純正的日耳曼血統(tǒng)了,你看,這里都是外國人,土耳其人、阿拉伯人、猶太人……”這時,正好有人在身邊擠過,見弗里茨目光閃爍,克勞斯忍不住也投去一眼,接著道,“還有亞洲人!” “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备ダ锎膶⒈械娘嬃弦豢谘霰M,站了起來。 克勞斯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嘀咕了聲,“真是個怪人?!?/br> …… 楊森從廁所里出來,在走廊上遇到了弗里茨。 弗里茨靠在墻壁上斜眼瞄他,一雙眼珠中閃爍出瑩瑩碧光,就像是叢林中的野獸,不在覓食期間時,露出來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 兩人交集過幾次,在楊森眼里,這人就是個無賴。本想快步越過他,不料卻被弗里茨搶了個先機,一步堵住了他的去路。這條路本來就不寬,站了兩個身材魁梧的大男人后,就更顯得狹窄。 “對不起,借過?!?/br> 弗里茨揚起眉,側(cè)過半個身體,做了個請的動作。然而,就在楊森路過的時候,他冷不防伸出腿,一腳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在集中營里,沒心沒肺的事兒,他弗里茨可是一件沒少干,三觀不正五官正,節(jié)cao完全被狗吃了,所以這種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沒覺得有啥不光彩。 毫無防范地被他踹了個正著,楊森就算反應(yīng)再快,也難免摔得狼狽。在公司,他是上司,誰看見他不是恭恭敬敬的。第一次有人敢公然挑釁,還讓他當(dāng)眾出丑,脾氣再好的人也會隱忍不住。 看見他憤怒地轉(zhuǎn)頭,弗里茨抿著嘴,露出個桀驁不馴的笑容,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一臉挑釁。 楊森本想發(fā)作,但到底還是忍住了。目光在弗里茨身上掃了一圈,他突然覺得挺好笑,這人全身上下穿的都是自己的舊衣服,可偏偏還這么臭屁自大,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氣場和自信。 不動手,并不代表他不生氣,楊森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一縷冷光,話里帶刺地說道,“衣服這種東西還是新買的好,穿人家留下來的,合不合身一眼就知?!?/br> 弗里茨可沒他這么文縐縐的,說不過他,索性不說了。四周一看,沒人,直接走過去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然后乘他痛得彎下腰之際,在他耳邊,道,“這一拳是為微微。以后少纏著她,軟雞蛋?!?/br> ☆、第十八章 舞會(下) 哈,一口惡氣,出得真爽。 弗里茨一路吹著口哨,神清氣爽地回到大禮堂找林微微。 “你笑什么?”瞧見他笑得那么歡暢,她不由背脊一涼,這家伙該不是又做了啥壞事吧。 “解決了內(nèi)急?!?/br> 微微以為他說是內(nèi)急是上廁所,也沒多問。 說了幾句,弗里茨一眼瞥見從過道里走出來的楊森,正一臉鐵青地向這邊望來。他想也不想,隨手挑起她的下巴,管她愿不愿意,霸道十足地吻了下去。 一個法式熱吻,纏綿悱惻,連一邊的人都看得臉紅耳赤,心跳加速。微微反應(yīng)過來,重重地捶了他一下,怒喝,“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