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凌汐涵嘴角抽搐,忽而眼眸一亮。 “你是想引蛇出洞?”她心神陡然開闊起來,下一刻又沉了沉臉色。恭親王想用那些大臣逼出蕭霆軒,監(jiān)斬那日,暗處定然會埋下重重埋伏,來擊殺蕭霆軒。而蕭霆軒,也正好將計就計,引出恭親王潛藏的力量。他心知,恭親王這個人疑心大,且為人小心翼翼,定然不會允許所有不定的因素存在。因此,他定然會派出他所有的人脈來殺蕭霆軒。 可正因為凌汐涵知道這一點,也更明白其中的危險。 “只有這一個辦法嗎?” 看出了她的擔(dān)心與憂慮,蕭霆軒將她抱在懷里,聞著她發(fā)絲間的清香,微微閉了閉眼。 “釜底抽薪,這是最為徹底的方法?!?/br> “非如此不可嗎?”凌汐涵抓緊了他的衣襟,眼中仍舊有著掙扎。 蕭霆軒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弧,“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微微松開她,眼里含了絲笑謔。 “即便是為了我的丫頭,我也得保住這條命不是嗎?” 若是平常蕭霆軒這般調(diào)笑,凌汐涵定然要氣怒的面紅耳赤拳腳相向方能罷休。但是此刻,她卻只剩下?lián)鷳n與沉重。 她看著蕭霆軒,貝齒緊緊咬著下唇。 蕭霆軒皺眉嘆息一聲,“別咬了,都快出血了?!彼P目里含了絲心疼,柔聲說道。 凌汐涵眼角微澀,接下來做了一個令蕭霆軒眼眸陡然睜大的動作,表情有片刻的凝結(jié)。只因懷中女子突然吻住了他,雙手也緊緊環(huán)上了他的脖子。 蕭霆軒身體僵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絕麗的容顏,看著她專注而深情的眉目,看著那雙瀲滟風(fēng)華的眸子緊緊閉著。唇上傳來的柔軟令他呼吸都差點為之一滯,感受著她那青澀而火熱的吻技,蕭霆軒眼睫微顫。他張開嘴,化被動為主動,含住了她殷紅的唇瓣。 唇齒啃咬間,蕭霆軒心神漸漸迷離,卻聽見她柔媚入骨的說道:“我要跟你一起去?!?/br> 那聲音嬌吟無力,卻自帶一股魅惑心神的力量。若一縷晨風(fēng),絲絲縷縷吹進蕭霆軒心間,令他身子再一次緊繃起來。他本是血氣方剛的年紀(jì),雖然未曾碰過女人,但是不代表他就沒有生理需求。從前是因為他有潔癖不喜生人靠近,加之又沒有碰到自己喜愛之人,自然能清心寡欲??扇缃裥膼鄣呐泳驮谒麘阎校诌@般風(fēng)情萬種嬌媚迷人,便縱然他是柳下惠,也有些克制不住心里那股燥熱之火了。連帶著,那白皙如玉的臉頰也微微有些發(fā)紅,真真是堪比那朝霞映月,再加上那本來就天人般的容顏,真真是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他抱著凌汐涵的雙手也不禁加深了力道,深深吐氣壓制體內(nèi)那股欲望。 偏偏懷中的小女人卻不放過他,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背上若有似無的輕滑著,聲音更是嬌柔入骨。 “帶我去好不好?”她說話吐氣間,熱氣吹在他的脖子間,暈出一片紅暈。 蕭霆軒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凌汐涵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比之剛才更加僵硬了。她眼底劃過一絲亮光,紅唇更加湊近他耳邊,魅惑的呢喃道:“軒,帶我去,好不好…” 蕭霆軒呼吸有些急促起來,正當(dāng)凌汐涵以為他定要妥協(xié)得意之間,卻見蕭霆軒苦笑著,口中說出的話卻差點讓她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丫頭,如果你想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提前的話,我是不介意的?!?/br> 凌汐涵瞪著他,“誰說要嫁給你了?” 蕭霆軒鳳眼一瞇,立刻將她撲倒在床,那衣擺甩蕩處陽光斜插進重重光影籠罩,竟似他的容顏也變得迷離而不真實起來。凌汐涵不禁一愣,便見他勾唇攝魄的鳳目蕩漾出瀲滟風(fēng)華,直直看進她內(nèi)心深處。嘴角勾起惑人的笑意。 “你不嫁我,你還想嫁給誰?”腦海中忽而回想起當(dāng)日在寶華寺,了空大師說過的話。 四個男子,三次婚姻! 蕭霆軒鳳目深諳下來,那眼底滾動的風(fēng)云讓凌汐涵連心跳幾乎都快要停止了。 “你…你想干什么?” 蕭霆軒鳳尾斜挑,目光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美人在懷,你說我想干什么?” 凌汐涵立時臉紅至耳根,連著脖子都羞得紅了,嗔怒道:“都道你是翩翩君子,竟不想?yún)s這般輕浮,世人真真是瞎了眼睛?!?/br> 蕭霆軒低低而笑,單手挑起她光潔如玉的下巴,鳳目睨視著她,半認(rèn)真半是玩笑道:“我只對你輕浮。” 凌汐涵瞪著他,心里卻有著甜蜜??墒茄巯碌膱鼍皩嵲谑翘^曖昧,她眼角不自覺的閃了閃,說了一句讓她自己都差點絕倒的話。 “喂,你太重了?!?/br> 話音一落,凌汐涵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蕭霆軒一愣,見她目光閃躲,臉頰微紅,倒是愉悅的笑了。 “呵呵呵…丫頭,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很可愛?!?/br> 凌汐涵再次怒瞪著他,“不要叫我丫頭?!闭撋砝砟挲g,她這具身體也不過比蕭霆軒小兩歲多一點而已。若論心里年齡,他們倆也差不多。她穿越前可是已經(jīng)滿了十八歲了,今年就該跟蕭霆軒一樣大??墒沁@廝卻從初次見面就一直叫她丫頭,著讓她心里極度的不平衡。 蕭霆軒自然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也不再繼續(xù)逗弄她,坐了起來。 凌汐涵斜睨了他一眼,可是沒忘記自己初始的目的。她理了理剛才那番糾扯間微微凌亂的發(fā)絲衣襟,坐起來,還未得及開口就被蕭霆軒打斷。 “到時候記得跟在我身邊,不準(zhǔn)單獨行動?!?/br> 凌汐涵倒是一怔,繼而眸光一亮。用力的點頭。 “好,我答應(yīng)你。” 蕭霆軒見她因為愉悅而光彩熠熠的眸子,本就絕美的五官更加精致絕倫,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他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寵溺來。 此事定下以后,凌汐涵自然告知了凌泓,凌泓本不愿凌汐涵陷入危險之地,可想到有蕭霆軒在此,便也微微放心下來。 寶華寺雖是寺廟,可內(nèi)里風(fēng)景卻別有一番韻味。此事本已是盛夏,炎炎夏日,難免讓人心情煩悶郁燥。寶華寺后山有八角廊柱亭建于清湖之上,春來湖水溫涼清澈,連河底的碎石都看得一清二楚。夏日更為風(fēng)光,湖面種植了大片的白荷,在這季節(jié)里,正熱鬧朝天的盛開著,展現(xiàn)她們獨一無二的芬芳和美麗。 蕭霆軒站在八角廊柱亭中,憑欄垂望開得正盛的荷花。河邊楊柳依依,垂釣在清湖之上,搖曳于白荷碧葉之間,自縫隙中閃過白色如雪的衣衫,似綿軟而溫柔的手指拂過,帶著微微的暖意散開。 身后,一個青衣男子慢慢靠近,凝眸看著佇立在不遠處的男子,若有所思。 半晌,才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明知危險之地,為何要讓她靠近?難道這就是你對她所謂的愛?”他的話不乏嘲弄和指責(zé),以及絲絲無法言喻的幽暗。 蕭霆軒沉默著,慢慢的轉(zhuǎn)過頭來,那雙深邃若海洋的鳳目似含盡世間風(fēng)華,卻有帶著開在三途河邊的地獄之花的黑暗和誘惑。 “我曾問過父皇一個問題,他那般深愛母后,為何要縱容母后闖蕩江湖,面對那些血腥爭斗?” 落天祥一怔,卻見蕭霆軒單手負立遙望遠方,聲音仿若從天外傳來,帶著莫名的感嘆和欽佩。 “你知道父皇是怎樣回答的嗎?”他看著天際那一縷還未散盡的朝霞,那淡淡的紅,仿若那一日逐即將漸沉落西斜的落日,將他帶回了記憶深處之中。在那淡淡的橘紅消失之際,他眼前仿佛浮現(xiàn)父皇嘴角那一縷仿若春雨霽月的笑容。 “因為,那是她心中的自由,我,尊重她?!?/br> “因為,那是她心中的自由,我,尊重她?!笔掱庉p聲呢喃著重復(fù)了一遍,落天祥渾身一震,目光似有什么碎裂開來。他握緊了雙拳,眼眸凝聚著掙扎之色。良久,他松開了手,神色已然如常。 “我不會放棄的?!?/br> 蕭霆軒勾唇一笑,轉(zhuǎn)過身來。 “我知道?!?/br> 那笑容云淡風(fēng)輕,那笑容自信而自傲,令落天祥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沉到了不為人知的地方。 “你們兩個在這兒干什么?” 忽而自亭外傳來一個清脆帶著疑問的女聲,蕭霆軒和落天祥聞聲望去,卻見凌汐涵一身水藍色素裙的站在亭子外,長發(fā)及腰,芙蓉面,柳月眉。漆黑透亮的眸子含著疑惑看著兩人,眼底碎光在晨光浮沉之下璀璨生姿。即便是這般素顏裝扮,也難掩其傾城風(fēng)華。 落天祥不覺呼吸一滯,蕭霆軒卻已經(jīng)含笑走過去。 “無事,閑來無聊,四處走走罷了?!闭f話間他已然走到凌汐涵面前,非常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柔荑,鳳目帶著柔情的看著她。 凌汐涵微微一愣,回眸去看落天祥,恰好捕捉到他眼底即將閃過的幽光,那是一縷極深沉的痛楚和悲傷。 她眼睛閃了閃,復(fù)又若無其事的看向蕭霆軒。 “我們什么時候下山?” 蕭霆軒嘴角含著笑意,“不著急?!彼ыg見一道藍色人影急匆匆而至,嘴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凌汐涵抬眸望過去,卻不自覺的凝了凝眼。來人一襲寶藍色云龍紋繭綢直綴,面如冠玉,五官俊美而精致,特別是那一雙細長而迷人的桃花眼,輕輕一笑,仿若勾人般攝魂心魄。 這人凌汐涵認(rèn)得,恭親王府嫡次子蕭少賢。 蕭少弦已然來至近前,神容凝然而嚴(yán)肅。 “微臣參見太子。”他撩起衣擺正欲下跪,卻被蕭霆軒抬手虛扶一把制止了他。 “此刻非拘于禮節(jié)之時,少賢不必如此?!?/br> 蕭少弦也不扭捏作態(tài),站起身來,見到蕭霆軒身邊的凌汐涵,似有些驚訝復(fù)又了然的勾了勾唇。 “昔日聞長樂郡主遠赴云州,卻不想牽扯到蘇同知之死,此事在朝中可是引起軒然大波。卻不想郡主聰慧過人,竟這般輕易將之化解,轉(zhuǎn)危為安,實令在下佩服?!彼谥姓f著夸贊的話,眼里卻含著戲謔的笑意。 凌汐涵真恨不得打爛他一張笑得桃花的臉。果真不愧是皇室的基因,非但長得妖孽禍水,還這般油嘴滑舌,怪不得能討那么多女子歡心了。這蕭少賢她可是京都有名的花花公子,百花過處片葉不沾身,又有高貴的身份家世,再配制這一張艷若桃花的容顏,怎能不令女子沉淪癡慕? 即便心靜平和如喬盼歸,不也是不能免俗嗎? 想到這里,凌汐涵忽而眼眸沉了下來。 蕭霆軒將她的表情看在眼底,也沒有解釋,對著蕭少賢道:“好了,說正事吧?!?/br> 蕭少賢立刻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臉色又恢復(fù)了冷靜而肅然,絲毫不見紈绔子弟的浮夸之態(tài)。 “已經(jīng)找到了?!彼麖膽阎刑统鲆晃?,凌汐涵斜視過去,便見他手中托著的乃是一塊長約三寸,寬約兩寸的黑色令牌,上面雕刻著一只虎頭,青面獠牙的,在晨光的攝入下,倒顯得有些駭人。 凌汐涵心神震動,不為別的。只為那一枚令牌正是如今恭親王府失竊的那枚可以統(tǒng)領(lǐng)左翼將軍一萬兵馬的兵符。 她看著眉目凝沉的蕭少賢,目光深幽而了然。 耳邊響起蕭霆軒低低的嗓音,“此事我稍后再告訴你?!?/br> 凌汐涵眼波一動,心底那一絲不悅驟然消散于無形。落天祥早已在蕭少賢來臨之際便走了過來,聞之對話已然知曉其中內(nèi)幕,卻見凌汐涵和蕭霆軒只見的互動,心中又是一痛,遂別開了眼去,任清晨的風(fēng)吹在他身上,卻吹不散他眼底蔓延而沉重的悲哀。 蕭霆軒將兵符置于掌心再從懷中拿出另一枚黑色令牌,喚來赤練。 “召集左右兩翼兵馬,守候在京都城外十里的玉陽山腳之下,聽候命令。” 赤練領(lǐng)了兩枚令牌,“是!”隨之消失在叢林間。 蕭少賢拱手道:“微臣已出來多時,未免被人發(fā)覺,先告辭了?!?/br> “少賢”蕭霆軒喚了一聲,蕭少賢轉(zhuǎn)身的步子一頓,轉(zhuǎn)過身來。 “殿下還有何吩咐?” 蕭霆軒看著他,沉練的鳳目若一輪明鏡,直直照進蕭少賢心中。 “可曾怨過母后?” 蕭少賢一怔,抿著唇,而后深吸一口氣道:“微臣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曾?”蕭霆軒鳳目陡然清冽,有些咄咄逼人的看向蕭少賢。 蕭少賢目光一滯,雙拳緊握,待平復(fù)了心境,才道:“曾經(jīng)…恨過。”他坦蕩的抬眸,與蕭霆軒對視,不避不退。 蕭霆軒卻突然輕柔一笑,“去吧?!?/br> 蕭少賢點頭離去,背后,凌汐涵看著他下山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路走來,凌汐涵沉默著沒有說話。蕭霆軒看了看她沐浴在陽光下的容顏,那眼若碧波清泉般透徹,又若千年古井般幽深,讓人看不清她眼底深藏的情緒。 他斂了斂眉,語氣柔和道:“少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