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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王府嫡女在線閱讀 - 第184節(jié)

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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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么?”

    蕭綺蘭深吸一口氣,卻怎么也克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皇嬸…失蹤了,她失蹤了?!彼f到最后終于忍不住嘶聲大喊起來,眼眶充血般的紅。

    “皇伯伯怒極攻心,已經(jīng)躺在床上七天了,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醒來你知不知道?”她說著說著又抓著蕭霆軒的手臂嚶嚶哭泣起來,這一次蕭霆軒卻沒有再推開她。而是眼眸呆滯無神的看著她,蠕動著唇瓣,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凌汐晴別過了臉,捂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蕭綺蘭哭夠了,才哽咽著對蕭霆軒說道:“軒哥哥,你不能再倒下了。京城才出了一場動亂,如今全靠八叔和凌叔叔支撐著。你真的不可以倒下,你不能辜負(fù)皇嬸對你的期望,你不能…”她抽泣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仍是淚眼模糊。

    “軒哥哥,我知道你擔(dān)心涵jiejie,我又如何不擔(dān)心?琉璃宮的叛賊全都被我清空了,皇嬸…皇嬸終于可以放下這重負(fù)擔(dān)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這一天的…涵jiejie被歐陽宸抓走了,我知道你想救她??墒牵绻悴话褌B(yǎng)好,怎么是歐陽宸的對手?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歐陽宸利用涵jiejie?真的要讓親者痛仇者快嗎?”

    最后一句終于觸動了蕭霆軒,他渾身一顫,呆滯的鳳目漸漸匯聚光芒。他緩緩低下頭,看著滿臉淚痕的蕭綺蘭。出乎意料的,他竟伸出手去,輕柔的替她擦干淚水。

    “別哭了,哭丑了就嫁不出去了?!?/br>
    蕭綺蘭正傷心著,被他這親昵的一舉動震得僵在原地,又聽得他似無意又似戲謔的語氣,再次驚得瞪大了眼睛,眼底卻浮現(xiàn)了一絲絲亮光。

    “軒哥哥?”

    蕭霆軒卻轉(zhuǎn)頭淡淡看著凌汐晴,“還有藥嗎?”

    凌汐晴差點喜極而泣,連忙點頭。

    “有,有,公子,我…我這就去給你倒來。”她擦干眼淚,走了出去。

    “晴兒?!眲偝隽碎T,安岳均就走了上來,見她眼眶紅腫,眼神一深。

    “你哭過了?!彼仁切奶塾质切乃?,輕柔的去給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溫柔而憐惜的看著她。

    凌汐晴笑了笑,“公子醒過來了,我去給他端藥來。”

    “晴兒?!卑苍谰×怂赘‖F(xiàn)一縷哀傷。

    “你…”她還是忘不了他么?

    凌汐晴嘆了一口氣,“阿岳…”

    安岳均一震,眼眸陡然亮了起來,拉著她就朝著廚房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br>
    見他一副小孩兒得到糖果的樣子,凌汐晴不由得搖頭嘆息,眼眸卻浮現(xiàn)溫柔之色。稍刻,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皇上醒了嗎?”

    安岳均背著手看向遠(yuǎn)處,眼神悠遠(yuǎn)輕嘆。

    “半睡半醒之間?!?/br>
    凌汐晴沉默了。西南方的一處飄遠(yuǎn)而靜謐的山谷中,四面環(huán)山,朱林翠羽,薄霧清漫,葳蕤茂盛,更有清澈碧泉流淌。大片桃花林盡頭,悄然立著一座精致而曲折回廊的院子。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覺紅墻碧瓦,狼牙高啄,恰如仙霧縈繞下的瑤池仙境。近了,便赫然發(fā)現(xiàn),那院子竟然蜿蜒著連接那一條似永遠(yuǎn)沒有盡頭的河流白玉拱橋之徑。

    再走進(jìn)去,便于滿目爛漫桃花之中見到了那院子的全部面貌。只見亭臺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庭院里栽種著各色花卉,春天里,滿目姹紫嫣紅,好不熱鬧熏人眼球。

    置身于這片美麗的風(fēng)景中,任誰也會覺得心曠神怡吧。

    可惜坐在八角亭中的藍(lán)衣女子卻眼眸呆滯,怔怔的看著湖面游動的金魚,懶懶的靠在紅木柱子上,思緒早已飄遠(yuǎn)不知何夕。

    她身穿淡藍(lán)色的紗衣,簡單又不失大雅,嫵媚雍容,雅致的玉顏上未有任何脂粉修飾也盡顯傾城絕代之姿。清麗疏離的臉蛋盡顯美麗與誘惑。原本湛亮若星辰的眼眸因為呆滯而退去了瀲滟琉璃之色,卻另有一番勾魂攝魄的慵懶與迷茫,就像自世界盡頭茫然而無助的羔羊,讓人莫名憐惜跟心疼。

    再配上彎彎的柳葉眉,加之小巧而秀氣的鼻子,嫣紅的嘴唇,當(dāng)真是傾國無雙,絕代風(fēng)華。

    那天她醒來后就見到粉藍(lán)色的紗帳,鼻息間若有似無的花香縈繞著,混合著纏枝牡丹翠葉熏爐里散發(fā)出來的檀香,卻莫名的讓她厭惡跟排斥。她想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根本動彈不得。每天都會有丫鬟來給她送飯,卻始終沒見過那個擄劫她的罪魁禍?zhǔn)?,歐陽宸。

    垂下眼簾,凌汐涵掩下眸底的冷光。身后輕緩的腳步聲靠近,她冷笑一聲,就聽得女子溫婉的聲音響起。

    “郡主,午膳的時間到了?!?/br>
    凌汐涵向后靠了靠,神色慵懶自若,根本就不理會身后的女子。

    女子嘆息一聲,又走進(jìn)了兩步。

    “郡主,你這又是何苦,公子對你真心真意,你…”

    “是嗎?”凌汐涵低頭輕聲冷笑,忽而轉(zhuǎn)過頭來,眼眸亮如星辰,卻又冰冷似刀劍??粗怯抗庾哌M(jìn)的女子,

    她身著淡紫色衣衫,烏黑的頭發(fā),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上面垂著流蘇,說話時,流蘇就搖搖曳曳的。耳旁兩墜銀蝴蝶,略施粉黛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有白白凈凈的臉龐,柔柔細(xì)細(xì)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湖光碧水之中,一縷稀薄的晨光折射而來,在她嘴角劃過輕柔而哀愁的笑意。明若秋水的眸子也似劃過曉月拂暖的色澤,于滿目晨光之中卻顯得暗淡而憂傷。

    凌汐涵看著這張熟悉而久遠(yuǎn)的絕美容顏,嘴角莫名的揚(yáng)起一抹笑意。

    “我還從不知道,真心,是表現(xiàn)在強(qiáng)迫和擄劫。”她眼底冷光一閃,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兒。

    “趙姑娘博學(xué)多才,不如就為本郡主解釋一下吧?!辈坏扰诱f話,她又將目光移向河面,看起來似乎有些飄遠(yuǎn)。

    “依趙姑娘的本事,能逃得過趙家滿門抄斬而獨(dú)善其身,想必心智自然非同尋常?;蛟S,對事對物的理解也異于常人。”她眼眸含笑,悠悠然的回望趙欣月,與冷月寂靜中帶了幾分曉風(fēng)的寒意,又似朝陽迷夢中朦朧的霧澤,令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趙欣月眼眸一暗,便是這雙明光皎潔如月又湛亮如星的眸子入了那人的眼吧。如此明亮而深邃的幽瞳,讓人一望便如望進(jìn)一湖深潭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即便是女人也無法忘懷,何況男人?

    “趙家早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彼垌迫惠p嘆,望著遠(yuǎn)處湖光山色,帶著一種莫名的憐憫和愁思。

    凌汐涵冷淡的看著她,忽而道:“你喜歡歐陽宸。”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趙欣月一怔,垂眸輕笑,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

    “公子身上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半個月后就可以舉行婚禮了?!?/br>
    “婚禮?”凌汐涵眼眸一緊,心中劃過不安。

    趙欣月仍舊一臉溫婉,眼眸卻有著哀傷。

    “嗯,你和公子的婚禮。”她眼底仿若聚滿了濃稠似的霧,化不開的憂傷。

    凌汐涵眼眸乍然冷冽如冰,“我的婚禮,還由不得你們來干預(yù)?!彼f完就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步伐決絕而寒冷,帶著一股寒冬臘月的冷意,昭示著她心底的憤怒。

    趙欣月在背后幽幽輕嘆,“沒用的,公子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改變?!?/br>
    凌汐涵詫然回眸,“帶我去見他?!?/br>
    趙欣月沉默,凌汐涵冷笑。

    “怎么?難道名聞天下的懷寧王,竟是一個縮頭烏龜嗎?”

    趙欣月微微皺眉,剛欲開口說什么,卻在見到凌汐涵身后的人影時一怔,而后微微福身。

    “見過王爺?!?/br>
    凌汐涵瞇了眼轉(zhuǎn)過頭,見歐陽宸一襲墨衣的站在幽徑小路上。雙手負(fù)立,眼眸淡然,精致的眉眼,如畫的五官在風(fēng)中虛虛實實,仿若即將隨風(fēng)而散的濃墨,一點點洗凈那色彩絢爛的美麗,如上帝勾勒的修長身姿。

    聽到趙欣月的聲音,他充耳不聞,雙眸定定的,深深的看著凌汐涵,仿若要看盡她靈魂深處。

    凌汐涵聽見自己倒吸了一口氣,只因她從未見過歐陽宸如此復(fù)雜深邃的眼神。她印象中的歐陽宸是深沉的,是危險的,是不仰望也不可褻瀆的一個男人。她不討厭他,只是下意識的排斥他的靠近。他溫雅而微涼的目光永遠(yuǎn)有褪不盡的疏離與寒涼,他瞳眸流轉(zhuǎn)間美麗的琉璃色澤永遠(yuǎn)深藏著看不見的算計。

    可是此刻的他,眼眸仍舊如往昔般深邃微涼,卻在那秋日微風(fēng)中聞到了同樣屬于秋的悲涼和寂寥。那雙眼,仍舊如琉璃般美麗,更難能可貴的是那美麗之中盛放的溫柔。像一朵沙漠溫泉之中突現(xiàn)的一縷溫泉,清澈見底,又引人入勝。只是那溫泉卻是集熾熱的沙和冰冷的雪匯聚而成,讓人一望之下便猶如陷入冰火兩重天。在冰冷中重生,在灼熱中死去。

    此刻的歐陽宸,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這樣的感覺讓她莫名的恐慌,她想逃離,想逃離這個溫柔又危險的男人。

    然而一個想法還未成形,歐陽宸便陡然如鬼魅般閃了過來,迅速而堅決的拉起了她的手。

    “你——”凌汐涵怒目而視,卻觸及歐陽宸黑亮若寶石的眼,樹影重重,斑駁而迷離的晨光灑下,在他嘴角勾畫一道彎彎的弧度。

    “跟我走?!彼蝗莘瘩g的拉著凌汐涵就走,根本就視一旁還半福著身子的趙欣月與無物。

    “放開我,歐陽宸,你這個卑鄙的小人,你放開我?!绷柘凰庥×宋涔?,掙脫不出來,只得憤怒的低吼。

    歐陽宸卻沒有放開她,只是一直往前走著,神色莫測。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兒?”

    歐陽宸依然沒有說話,帶著凌汐涵轉(zhuǎn)過月洞門,穿過重重屋脊。凌汐涵覺得自己被他拉著似轉(zhuǎn)過了九曲十八彎,最后終于停了下來。還未等她看清自己處在什么地方,就聽得砰的一聲,眼前那朱紅色的雕欄大門被他一腳踢開。她一愣之下,卻被他帶了進(jìn)去。

    這是一間書房,布局?jǐn)[設(shè)都很簡單,空氣中還漂浮著屬于歐陽宸身上青竹的味道,可見這是他的書房。

    凌汐涵回過頭來,卻見歐陽宸長身玉立于窗前,背影沉重而孤獨(dú)。積壓在心頭多天的怒氣卻怎么也爆發(fā)不出來了。

    空氣中陷入了長久的沉寂,良久,歐陽宸才于風(fēng)中飄來淡淡的嗓音。

    “你不愿意嫁給我,可是因為蕭霆軒?”他的嗓音很平淡,甚至沒有絲毫動怒或者吃醋的味道,就仿若一湖秋水,淡得沒有顏色。

    凌汐涵平靜的看著歐陽宸,嘴角微微扯出笑意。

    “我只是很奇怪,你為什么要娶一個你不喜歡的女人?”

    歐陽宸側(cè)目望著她,俊雅至極的面容上染上了和煦溫柔的笑意。

    “哦?”他揚(yáng)眉,手中折扇打開,頗有意味兒的說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歡你呢?難道你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嗎?”

    凌汐涵緩緩搖頭,眼神卻有些悲憫。

    “你喜歡的人…是皇后吧?!彼频L(fēng)輕的吐出這幾個字,毫不意外的看到歐陽宸剛才閑淡清雅的表情瞬間怔住,烏黑幽暗的琉璃瞳眸剎那間變色,絲絲冷光蔓延。也不過片刻,他又恢復(fù)了從容笑意。手中玉骨折扇輕輕搖動著,眉宇間一如既往的溫潤。

    “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更敏銳?!?/br>
    厄?凌汐涵愕然看著這個面色清淡的男子,以為他就算不生氣也應(yīng)該會反駁或者沉默吧。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歐陽宸居然承認(rèn)了,他居然就這樣承認(rèn)了,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比她發(fā)現(xiàn)歐陽宸對皇后產(chǎn)生不倫之戀的時候還要讓她驚訝。

    所以她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歐陽宸,一時之間還真的有些腦袋短路。

    誰知?dú)W陽宸卻是輕輕一笑,他走到黃花梨書柜旁,轉(zhuǎn)動那只琺瑯雕翠大花瓶,而后只聽得轟轟一聲,書柜向右移動,后面連接墻壁安置了一道暗格。他打開暗格,從里面取出一張畫卷,攤開在紅木書桌上。

    凌汐涵走過去,當(dāng)她的目光觸及畫中那一身火紅嫁衣的女子時,不由得眼前一亮,滿臉的驚艷。

    好美的女子,雖然早就見過她本人,但是卻從不曾想過,原來穿上嫁衣的她,竟然美得這樣耀眼,這樣圣潔。

    畫中女子無疑有傾國絕世之容顏,雙目瀲滟如水波蕩漾,嬌俏的瓊鼻如染上了晶瑩的月色光輝,肌膚雪白吹彈可破,桃紅色的唇瓣柔潤亮澤,引人采擷。尤為令人移不開目光的,就是她眉間的那一株妖嬈綻放的桃花,栩栩如生,美得攝人心魄。她一身大紅嫁衣,頭上戴著看似厚重實則輕盈的五彩鳳冠。身上的嫁衣飄渺如云霧,滿身的珠寶玉石閃閃發(fā)亮,衣袂翩躚,輕紗舞動,就像一個忽然降落凡間的精靈仙子。

    然而,最重要的不是她的絕世容顏,而是她眉宇間的氣韻尊華,淡定從容,瀟灑自信。以及,唇畔那若有似無的笑容,幸福而優(yōu)雅。

    明明只是一副靜止的畫像,明明畫中的人兒美得那樣不真實,可是這樣的人兒卻真實的存在著。

    她沒動,但是由此畫便可以臆想到,這畫中人兒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該是何等的動人心弦?

    僅僅只是一幅畫,便可以傾倒眾生,讓人沉淪不可自拔。

    歐陽宸望著畫中的女子,凝視著她唇邊那淡雅溫潤的笑容。烏黑的眸子瞬間軟化,琉璃光澤徐徐流淌其中,整個人說不出來的光華瀲滟,璀璨耀眼。

    凌汐涵望著他,卻明顯的察覺到他心中的悲涼和哀傷。

    悲涼?哀傷?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她歐陽宸會有這兩種情緒,打死她都不會相信。

    可是現(xiàn)在她卻親眼見到了,親眼見到他溫潤笑容下的悲涼和落寞,竟然…那么讓人心疼。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父親不愛母親?!彼麧嵃兹缬竦氖种阜鬟^畫中女子傾國容顏,笑容越發(fā)的柔和,也越發(fā)的哀傷?!案赣H心里有另外一個女人,一個…他永遠(yuǎn)也得不到的女人。那個女人是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聽說當(dāng)今圣上非常愛那個女人,甚至愿意為了她散去六宮,獨(dú)寵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