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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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言硯的笑容十分動人,裴既明怔忡片刻,突然停住了腳步,他抬手按住言硯的肩膀,將他往一邊的墻上按去,言硯始料未及,后背不輕不重地撞到了墻上。 “言硯,你記得我嗎?” 言硯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裴既明如是問道,他不由得怔了下,然后納悶道:“記得阿,你怎么了?” “你不記得?!迸峒让鳒惤?,眼里翻涌著言硯看不懂的情緒。 裴既明解下腰間掛著的山鬼面具,他猶豫片刻,毅然決然地將它戴在了臉上:“這樣呢?想起來了嗎?” 言硯打量著裴既明臉上的面具,被擦得很干凈,但不知為何,還是能聞見一股血腥味,言硯不適應(yīng)地往后靠了靠,皺眉道:“你想說什么?” “六年前,你去了縹緲峰,我們見過?!迸峒让鞯?。 言硯不以為意道:“是嗎?當時山上是有不少人,不過我當時著急辦事,沒仔細看,你見過我?” “不是在山上?!迸峒让魍高^面具的眼睛看著言硯:“是你毀了后山的藥草后,我奉命去殺你?!?/br> 言硯怔了怔,不可思議道:“什么?” “你還記得山下的那群流民吧?那群流民是朝中罪臣家眷,逃跑后被我們捉了回來,他們自生自滅沒有人管,除了你。”裴既明語氣淡淡:“我當時埋伏在里面。” 言硯想起來了,當年自己從縹緲峰下山后,偷帶了不少名貴藥材,大部分都給那群流民了,言硯思索道:“他們后來…” “我殺了。”裴既明雙手不由得握緊,指節(jié)發(fā)白:“你走后,我殺了他們?!?/br> 言硯神色復(fù)雜:“…你為何不殺我?” 為…何? 裴既明陷入了回憶… 裴既明是毀了鹿鳴的月華草被鹿鳴強制送下山的,他下山時,就看見了言硯。 當時言硯被鹿鳴打得鼻青臉腫,幾乎看不清原本的樣貌,正跪在地上幫一個老者清理已經(jīng)流膿的傷口,他神情專注,將藥草敷在老者的傷口處,又低聲囑咐了些什么。 鹿鳴囑咐過他,要是有剩余的藥草,就讓裴既明帶回來,裴既明不想如他的意,他看言硯將鹿鳴那些寶貝藥材都給用掉了,就打算等言硯用完了再動手,于是隨便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他是殺手,自然懂得如何偽裝不被人注意,他藏在角落,百無聊賴地注視著言硯,他看那人明明心情不好,卻還是耐心地詢問那些人的病因,他不由得想起,給他療傷的那群人,每次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思索間,言硯走到了裴既明身邊,裴既明透過面具看著他,言硯隨口問道:“傷哪里了?” 裴既明不語,言硯嘖了一聲:“啞巴???” 裴既明還是不言不語,言硯蹲了下來,看見了他的手腕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伸手輕輕握住了裴既明的手,裴既明猛地縮手,卻被言硯給握住了:“別動!” 裴既明莫名其妙地就不動了,言硯一手托著他的手,一手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著藥,還一邊囑咐:“傷口不能沾水,知道了嗎?” 裴既明冷冷地看著他,言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朝裴既明的腦門上就敲了一下:“聽沒聽見吱一聲,最煩你們這些小破孩兒了!” 裴既明愣住了,言硯皺眉看著他的傷口:“你這是刀傷吧?刀劈下來了你不躲,還用手來擋?腦子有坑??!” 裴既明沒有理會言硯,他注視著言硯的眼睛,那雙眼睛很漂亮,雖然言硯臉上有傷,可這絲毫不影響這雙眼睛的驚艷。 裴既明手一空,言硯就抽手了:“好了,不能沾水,聽懂了嗎?你不會又聾又啞吧?算了…”言硯不樂意地比劃道:“不能,沾水!水,懂嗎?” 裴既明點了下頭,言硯就去下一個傷患處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傷口涼絲絲的很舒服,裴既明又看了言硯一會兒,然后就離開了。 回去后,鹿鳴詢問他情況,他懶得理會鹿鳴,自顧自地去了后山,再后來,鹿鳴讓他帶著十二影衛(wèi),將那群流民盡數(shù)屠盡。 裴既明內(nèi)心波瀾起伏,為何當時不殺了言硯?他也不知道… “我說,”言硯半晌等不到他開口,只好自己開口道:“不論好壞,你殺了那么多人,得損多少陰德?” 你殺了那么多人…裴既明木然地回味著言硯的話,好像真的殺了很多人。 言硯抿了抿嘴唇,猶豫了半晌,像是釋然了般地笑著開口:“我救過很多人,積的陰德不少,可以分你些。” 裴既明茫然地看著言硯。 言硯勾唇一笑:“我覺得我們還挺適合的,你覺得呢?” 裴既明無聲地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看著言硯,言硯正好也看著他。 裴既明退后一步,倉皇地垂下了眼瞼,慌亂道:“你…你說…在說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毖猿幮奶涌炝藥追?,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淡定下來,佯做游刃有余道:“其實,早該告訴你的,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嗎?裴既明清亮又壓抑地看著言硯,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他低聲道:“…我曾在北岳看過一種鷹,他們兇猛異常,能與猛獸搏斗卻不輸陣,但他們從出生起就在籠子里,也死在籠子里,終其一生,也離不開那籠子,因為它不知道離開了籠子,還能去哪里?!?/br> 言硯意識到了兩個人問題,他們兩個,一個是曠野的風,一個是被束縛了的鷹,這兩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裴既明受傷失憶,可能一輩子也遇不上。 裴既明從出生起就被當成一把兵器,就像言硯從小被師父灌輸要濟世救人的思想一樣,早已深入人心,很難改變,讓裴既明放棄已經(jīng)適應(yīng)的環(huán)境,他不是沒有那個勇氣,而是他沒有那個意識,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只會殺人。 “我給你片天空?!?/br> 裴既明聽見言硯這樣說,不由得一愣,言硯繼續(xù)問道:“你要不要?” 裴既明苦澀道:“我要不了…” 言硯心中不解:“為何要不了?” 裴既明深呼吸一口氣,答非所問:“言硯,六年前你去縹緲峰求藥,鹿鳴…沒有言而無信?!?/br> “什么意思?”言硯直覺接下來的話不是什么好話。 “月華草…是被我毀了,所以鹿鳴才…食言的?!迸峒让鬏p聲道。 “……”言硯沉默片刻,故作輕松道:“還好,我?guī)煾笡]事,他還活著!”言硯加重了最后兩個字的語氣。 裴既明追問道:“要是他已經(jīng)死了呢?” “你為何要糾結(jié)這種問題,事實就是他沒…” “言硯!”裴既明毫不留情地打斷言硯的話,帶著為了掐斷自己最后一絲念想的絕然,一字一句道:“要是他死了呢?你還會想與我在一起嗎?” 言硯深呼吸一口氣,平靜道:“不會?!?/br> “是啊,你不會。”裴既明后退了幾步,閉了閉眼睛。 言硯按下心中煩躁,試圖與裴既明講道理:“可我?guī)煾笡]事,你何必…何必鉆這種牛角尖?” “我沒法不鉆!”裴既明情緒激動道:“我不想與你有一絲一毫的誤解,我就是…就是…就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我們之間,又太多坎兒過不去!”他怕被言硯發(fā)現(xiàn)他的殘忍,冷血與弒殺…他見不得言硯厭惡的目光,如此,倒不如現(xiàn)在就斷個干凈。 裴既明加重了語氣,難過道:“是我不好,如果一開始,我不去招惹你…我們就不會這樣了,我早就清楚我們的差距,可我還是…忍不住靠近你…” 言硯是他十八年來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以后,我不會再糾纏你了。”裴既明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眶熱熱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從心里被挖走了,心里空落落的。 “你想斷個干凈,一了百了是嗎?”言硯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襟,語氣帶了幾分寒意:“你為何早些沒這覺悟?” 裴既明睫毛微顫,心中百感交集,自責,懊悔,難過,還有…委屈。 “你當初走得不明不白,現(xiàn)在又說斷就斷,凡事都由著你嗎?我問你,憑什么?” “你若當初離開時說清楚,我定不會糾纏你,可是現(xiàn)在…”言硯深呼吸一口氣,他看向裴既明眼底,加重語氣道:“我找了你一年,你說斷就斷,憑什么?” “你…”裴既明震驚地看向言硯,言硯找了他一年嗎?他不是去游山玩水了嗎? “我欠你的嗎?”言硯眼底冒火。 “沒有?!迸峒让鞯拖骂^:“是我欠你?!?/br> “你還??!”言硯低吼道:“你倒是還?。 ?/br> 裴既明緩緩搖了搖頭,無論是命還是感情,他都還不了言硯。 “言硯,我的一生,早就被規(guī)定好了。”裴既明麻木道:“我離不開這里,以前或許能,現(xiàn)在…走不出去了。” 以前他淡漠的不像個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毫無心理負擔,可現(xiàn)在呢,他明白了…一些事,他放不下六合司與縹緲峰,都道他是鷹,可笑呢!他明明是紙鳶,無論想飛多遠,總擺脫不掉身上的線。 言硯感到心力交瘁,他無力地靠在山壁上:“你是人嗎?” “我覺得自己不是?!迸峒让餍α寺暎救坏溃骸拔铱茨切┤?,脆弱的跟花花草草似的,我怎么會跟他們一樣?” “好!很好?!毖猿幣瓨O反笑,他在袖子里翻了幾下,最終掏出了一塊玉佩,直接丟進了裴既明的懷里。 裴既明愣愣地注視著懷里的玉佩,這是當年他送給言硯那塊玉佩,裴既明指尖劃過那瑩潤的光澤,心想,言硯一直貼身帶著嗎? “別再招惹我?!毖猿庉p聲道,語罷,轉(zhuǎn)身離開了。 裴既明緊握著那塊玉佩,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言硯遠去的背影,心里難過的同時還有一絲釋然,互不相干,互不相擾,這樣,就結(jié)束了吧。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轉(zhuǎn)身緩緩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