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杜鳴宇看著她笑,“我記得你不吃辣,那我做主,再給你點幾個清淡的?” 喬蕎點了點頭,其實要擱平時,杜鳴宇這樣的行為也可以理解為紳士,朋友間的關(guān)照罷了。但知道肖晴對他有那方面的想法,眼下的情形便隱隱有些尷尬。 果然肖晴咬了咬唇,似是在思忖什么,過了許久才和杜鳴宇繼續(xù)聊天。但不知道為什么,話題最后總會很奇怪地繞回喬蕎身上。 喬蕎也漸漸覺得不太對,杜鳴宇似乎…… 她只是嘴笨不善言辭,但不代表她心思不夠活絡(luò),一時間眼下的飯局變得如坐針氈,就連肖晴看她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復(fù)雜。 天地良心,喬蕎對杜鳴宇絕對沒什么旁的念頭,但肖晴并不知道,喬蕎覺得當(dāng)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找借口離開。 她正在思索該用個什么合理理由時,手機忽然響了。 電話號碼有點眼熟又有點陌生,她接通,那邊的聲音也是陌生又熟悉的。 隔著電波,他平靜而沉穩(wěn)地問她,“和同事們在聚餐,張姐想邀請你一起,當(dāng)答謝你的幫忙。要來嗎?” 喬蕎的心,在那一刻忽然變得尤為安穩(wěn)。 她低頭輕輕吸了口氣,“要?!?/br> 許是沒想到她會答應(yīng),那邊有短暫的空白。 喬蕎握緊了手機,“林遠舟,你來接我好嗎?” 第5章 林遠舟來的很快,他聚餐的地兒到喬蕎說的地址也就十五分鐘。遠遠看到那姑娘站在路燈底下,路燈還沒開,但這會兒時近黃昏,夕陽的光從背后私房菜的瓦片頂上流瀉下來,將她的身形照得很單薄。 不知道為什么,林遠舟忽然看出了點孤單的意思。 喬蕎本來正低頭看面前的地磚,猛然感應(yīng)到什么一樣,抬頭,入目的正是他將車緩緩?fù)?吭诼愤吷稀?/br> 她快步朝他走過去,走得有點急,到了跟前甚至流了點汗,“你來了?” 林遠舟見她身后是家私房菜,眼中有短暫的疑惑,但并沒有追問。他一直很善于把握人與人間交際的分寸感,只傾身替她開了車門。 喬蕎直到坐上副駕駛,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剛才聽她說要走,肖晴明顯松了口氣,只有杜鳴宇露出驚訝神情,“有事?” “嗯?!眴淌w說,“臨時有約?!?/br> 一句話,大家心領(lǐng)神會,加上她剛才溫柔輕緩的一句“來接我”,杜鳴宇就是再笨也猜出了一二。 他多少有些失落,但還是克制說道,“路上小心?!?/br> …… 直到這一刻,喬蕎也不知道自己這事辦的對不對,她打小就不是個處事圓滑周到之人。喬媽離婚早,一個孤身女人要養(yǎng)活年幼的女兒很不容易,喬蕎的童年記憶全是在各個親戚鄰里家輾轉(zhuǎn)、寄放,就是后來大一點,也是自己一人在家獨自待著。 她的世界,大多時候只有她自己。 她不善于與人相處,更不善于解決矛盾。 但她其實,非??释亚?。 她不是不知道肖晴找她來的目的,因為她沒什么存在感,正好可以襯托自己。在她的生活中,這樣的人已經(jīng)不是第一個了,她有時候不想計較,因為計較不過來。 但她覺得難過的是,很多時候她的妥協(xié)遷就,換來的卻是她人的漠視。曾經(jīng)她以為,真心是可以換來真心的。 林遠舟沒立刻發(fā)動車子,而是從后座拿了瓶水遞給她。 喬蕎回神,道了聲“謝謝”。 這一聲,也不知道謝的什么。 “大伙兒在月滿樓吃火鍋,想去嗎?” 喬蕎沒想到他還會再征詢自己意見,看著他清亮銳利的眸子,她猜想自己的狀態(tài)已經(jīng)被他猜到了幾分。的確,向來都不好往陌生人堆里扎的人,忽然就答應(yīng)聚餐,怎么想都很奇怪。 這時候如果她說不,林遠舟也不會有什么意見,但喬蕎還是系好安全帶,“唔,當(dāng)然?!?/br> 林遠舟手握方向盤,淡淡一句好似寬慰的話,“他們很好相處,不用擔(dān)心?!?/br> *** 說著很好相處的各位,著實是有些熱情過頭了。 喬蕎剛進包間,就被一群年輕男女齊刷刷盯著行注目禮,她下意識就想往林遠舟身后藏。 林遠舟挑眉瞪那一群皮猴們,“好好吃你們的。” 一群年輕人笑得更加意味深長,“林隊也不介紹下。” “喬蕎?!绷诌h舟從善如流,言簡意賅,“我朋友?!?/br> “噢——”一群人不知道為什么特別意味深長地應(yīng)了聲,隨后就笑得更加開懷了。 喬蕎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眾人口中“甩了”林隊的傳奇人物,略微有些窘,還是主動打招呼,“你們好?!?/br> 聲音有點小,大伙兒只當(dāng)她害羞罷了。 “喬蕎是吧,你好你好?!边€是張姐老道,主動迎上來握住喬蕎的手,“總算見到你了,本來應(yīng)該單獨請你吃飯的,前陣子大家都忙。今兒正好趕上這一趟,你別介意?!?/br> 張姐看起來四十歲左右,人非常親和溫厚,看人時莫名就有種令人心安的能力。 “你太客氣了……” 喬蕎話沒說幾句,就被張姐拉過去坐,“來來來,大伙兒都認個臉熟?!?/br> 喬蕎再度被一群人注視著,心跳都不自覺變快了。幸好林遠舟在她身側(cè)落座,對眾人說:“都自己介紹下吧?!?/br> 一個扎馬尾特別干練的女孩主動揚揚手,“我叫田樹,稻田的田,樹木的樹。”隨后又補充,“可不是填寫數(shù)字那個填數(shù)?!?/br> 喬蕎被她逗笑,“你好?!?/br> 她旁邊有個特別陽光精神的男孩,個兒特別高,吃完嘴里的肥牛才說:“我,秦亮,又勤奮又漂亮。好記吧?” 田樹“嗤”了一聲,“你是不是對漂亮兩個字有什么誤解?!?/br> “怎么?那漂亮兩個字和你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 “眼神不好,不跟你一般見識。”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逗得好不熱鬧,林遠舟在她身側(cè)解釋,“倆新人,同班同學(xué),但看起來好像有仇?!?/br> 喬蕎聽著,倒覺得兩人感情很好的樣子。 其他還有幾位都紛紛介紹了自己,大熱天吹著冷氣吃著火鍋,那氣氛就像鍋里的湯底一樣相當(dāng)濃烈。大家短暫的好奇過后就沒再把關(guān)注點落在喬蕎身上了,平時大伙兒都忙,難得放松,自然是怎么隨意怎么來。 喬蕎低聲問林遠舟:“農(nóng)子昂呢?” 飯桌上有點吵,他說話時得側(cè)身貼近她耳畔,“在他奶奶家?!?/br> “哦?!眴淌w不著痕跡地退開。 “想喝什么?” “清水?!?/br> “嗯?” 她只得也附身過去,在他耳邊很輕地說:“喝水就好?!?/br> 他點點頭,清俊的五官絲毫沒有一丁點逾矩的情緒,十分坦蕩地遞過來一杯溫水。 *** 飯局進行到后半段,大伙兒都慢慢消停下來,有人提議玩?zhèn)€游戲。飯桌上的游戲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有人說:“你有我沒有,怎么樣?” 你有我沒有,挺老一游戲。顧名思義,一個人說出自己沒做過的事,如果在座有人做過,就要接受喝酒懲罰。反之,在場的人喝酒處罰。 一時間大伙兒都躍躍欲試。 游戲從秦亮開始,他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十分得意地說:“我從沒丑過——” 瞬時就被大伙起哄,田樹直接對著他翻白眼,“要點臉成么,能不能好好玩兒?” 秦亮咳了一聲,“好好好,剛才不算,現(xiàn)在才開始?!彼壑橐晦D(zhuǎn),嘴角露出點壞笑,“我追人從沒被拒絕過?!?/br> “良心游戲哈,全憑自覺?!鼻亓吝@話像是沖著田樹說的。 喬蕎看到田樹面無表情地拿起杯子,一個小姑娘,喝酒眼都不帶眨的。 在場的人要么或多或少都被人拒過,要么就沒追求過誰,于是就讓秦亮撿了個大便宜。 喬蕎自覺也得罰一杯,正好剛才田樹給她倒了杯啤酒,她端過來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再怎么說,也得有點游戲精神么…… 林遠舟見她喝的啤酒就沒往心里去,在他們這群人眼里,啤酒都不能算是酒。 張姐倒是沒喝,以水代酒意思了下,好像待會兒得負責(zé)開車。她笑著指指秦亮,“不許夾帶私貨,光針對田樹算怎么回事。” “沒關(guān)系。”到田樹了,她慢慢說道:“我沒和人接過吻?!?/br> 秦亮還咧著的嘴角僵住了。 在場的人熱烈起哄,甚至左右觀察起來,這可是窺探秘密的大好時機! 眾人目光一致看向林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林隊很是鎮(zhèn)定地沒有反駁,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而一旁的喬蕎,也默默地端起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小口。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壓根不是大伙兒腦補的那樣啊。 秦亮是覺得,這杯酒喝的值了! 記憶里他們林隊可是沒談過戀愛的,那么這個接-吻對象就十分微妙了。 幾輪游戲下來,一屋子人除了張姐誰也沒少喝,時間也差不多了,到了該散場的時候。林遠舟起身準備去結(jié)賬,結(jié)果人才剛站起來,就被身側(cè)的人按回了座椅上。 挺用力的一下,動靜吸引了所有人。 眾人都呆了呆,目光刷一下整整齊齊望向始作俑者——一直安安靜靜的喬蕎。 喬蕎身子晃了晃,雙手按在林遠舟肩膀上,臉頰紅撲撲的。 一屋子人短暫的怔愣之后都看出來了,姑娘喝多了…… 隨后大伙兒又都興奮了起來,這這這,這接下來可就有好戲看了! 只見林遠舟保持著被喬蕎按住雙肩的姿勢,坐姿卻十分端正筆直絲毫不見狼狽,除卻初時的愕然外,他認真沉靜地回視著她。喬蕎離得他尤其近,近到氣息相聞,然后她一只手往下移,拍了拍他胸口。 “我、我買單,別跟我搶!” 林遠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