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你今日怎么沒去練拳?”蕭惋眨了眨眼。 “困,沒起來?!睖仡櫚l(fā)現(xiàn),蕭惋的睫毛長且翹。 “那現(xiàn)在醒了吧?!笔捦飫恿藙由碜印?/br> “嗯?!睖仡櫼崎_手臂。 “那起了?!?/br> 兩人同時(shí)坐起來,蕭惋喚人進(jìn)來伺候。 溫顧平日里都是?自己穿好?衣服,再自己打?水洗漱,今日和蕭惋同時(shí)起床,見?識到了郡主起床的陣仗。 四個丫鬟各有?任務(wù),蕭惋從頭到腳,從洗漱到穿衣,都是?丫鬟幫著收拾,自己只需要抬抬胳膊配合。 因著溫顧今日起得完,所以也沾光被人伺候了一?回。 問雪將水盆端到溫顧面前,低著頭,將盆抬高讓溫顧洗臉,半香在旁候著,等溫顧洗完遞上面巾。 兩人全程眼睛看著自己腳尖,誰也沒抬頭看過溫顧一?眼。 穿衣時(shí),溫顧沒讓人伺候,自己把衣裳穿好?,而后看了看還在梳妝的蕭惋,“我出去練拳了。” 蕭惋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嗯了聲?。 溫顧走后,問雪和半香同時(shí)呼了口氣。 “我剛剛都不敢抬頭,太嚇人了?!?/br> “我也是?,將軍以后休沐都這個時(shí)候起嗎?” 蕭惋板起臉,回頭看著問雪和半香,“背后議論主子,又忘了規(guī)矩了?” 兩人立即噤聲?,“郡主,奴婢不敢了?!?/br> “人不可貌相?,皮囊而已,代表不了什么,以后誰也不許議論將軍的樣貌。” 第29章 二十九枝 早上, 兩人?難得一起用早膳。 蕭惋嫁過來之后,府上的伙食改善了很多?,她加大了伙食費(fèi)的開銷, 多?出的一部?分是用自己的嫁妝出的。 之前溫顧為了救濟(jì)南方的災(zāi)民,把錢都送了過去, 自己府上吃的用的能省則省,不過蕭惋覺得,省什么都不能省了吃食,尤其是像溫顧這樣?的威武男子, 若是頓頓吃豆腐, 還能有?力?氣上戰(zhàn)場打仗嗎? 溫顧對于府上的變化?未置一詞,蕭惋嫁了過來, 是這個府上的女主人?, 無論?是修繕池塘, 還是改善伙食, 都可按照她的心意來。 飯后, 半香拿著一疊帖子過來, “夫人?,今日一早便有?許多?別家夫人?給您下了帖子?!?/br> 蕭惋接過, 大致看了一下, 邀請她的基本都是朝中大小官員的夫人?,不是賞花,便是看戲,都不是什么要緊的。 她雖然已經(jīng)嫁為人?婦, 可是畢竟新婚, 和這些夫人?們都不熟,去了也說不上話。 剛想告訴半香將這些都推了, 就見溫顧伸手從中拿出一個帖子,“戶部?尚書的夫人?,你們之前可有?交際?” “沒有?。”蕭惋搖頭?,她未出閣時(shí)都是和同齡姐妹來往,同那些夫人?們只是認(rèn)個臉熟,且別家小姐有?母親帶著應(yīng)酬,尚且能熟悉些,她自己一個人?住在郡主府,哪里有?機(jī)會和那些夫人?們交際? “戶部?尚書掌管全?國財(cái)務(wù)稅收,他夫人?辦的宴席,定?會有?許多?家夫人?前往,你既已嫁我,以后免不了和這些夫人?們打交道?,若全?都推了,難免落下了孤傲的名聲?!睖仡櫿Z氣淡淡。 “你想讓我應(yīng)了戶部?尚書夫人?的邀請,去同他們應(yīng)酬?”蕭惋雖然同這些夫人?們不熟,不過也知道?官場上男人?和男人?打交道?,內(nèi)宅中女人?和女人?打交道?,內(nèi)外?利益是牽扯不清楚的。 “你若不想去便不去,我同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去做不喜歡的事,只是有?些事是逃不過的,你是長安郡主,是皇室中人?,就算你不去,將來他們也會主動找上你。”溫顧解釋。 蕭惋倒是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幼時(shí)在宮里時(shí),每逢宮宴,那些帶著女兒入宮的,都讓女兒們來同她說話,后來太后不在了,大家認(rèn)為她沒了倚仗,往日里和她交好的姐妹中,有?幾?人?同她便不復(fù)之前的熱絡(luò)。 后來皇上將靜和長公主的府邸賜給她,那些人?再想同她交好時(shí),她自己便知道?了,他們不是想和她交朋友,他們只是喜歡她這個長安郡主的身份,和她能帶給他們的利益而已。 如今溫顧是皇上眼中的紅人?,她是溫顧的夫人?,以后像這種應(yīng)酬的場合,是少不了的。 “半香,命人?備車,稍后去錢尚書府上?!笔捦飳㈠X夫人?的帖子拿在手里。 “是?!?/br> * 蕭惋到的時(shí)候,門口的小廝認(rèn)出了平南侯府的馬車,畢恭畢敬地接蕭惋下了馬車,進(jìn)入府內(nèi)便有?丫鬟為蕭惋引路。 “哎呦,長安郡主可算是來了。”錢夫人?正?和其他夫人?坐著聊天,看見蕭惋的時(shí)候,立刻起身,笑吟吟地走到蕭惋面前,福了福身。 蕭惋微笑回禮,又和其他夫人?們打過招呼,被錢夫人?拉著坐到了她身邊。 “前幾?日便想請長安郡主到府上一敘,可是一直沒有?機(jī)會,今日請了京城最有?名的戲班子,便想著請長安郡主過來,您沒來的時(shí)候,我害怕您不賞臉呢?!卞X夫人?說話時(shí)一直拉著蕭惋的手。 蕭惋笑著說:“錢夫人?嚴(yán)重了,我家將軍公務(wù)繁忙,平日里我一個人?在家里也悶得慌,接到錢夫人?的帖子,我心里歡喜,可算是有?機(jī)會見過各位夫人?,也能解解悶?!闭f完,丫鬟奉上茶,蕭惋借著喝茶的動作將手從錢夫人?手中抽出來。 喝茶的功夫,蕭惋偷偷打量著幾?位夫人?,除了錢夫人?之外?,今日來的還有?六位夫人?,她都是認(rèn)識的,其中三位還帶了自家府上的女兒來。 “郡主愿意來就好?!卞X夫人?說完,轉(zhuǎn)頭?對人?說,“來人?,把戲單子呈上來,讓郡主先點(diǎn)幾?出?!?/br> “還是錢夫人?先點(diǎn)吧?!?/br> “先點(diǎn)后點(diǎn)都一樣?,郡主您先點(diǎn)過,我們再點(diǎn)。” 聽錢夫人?如此說,蕭惋也不推辭,但畢竟是到人?家做客的,也不好出風(fēng)頭?,只點(diǎn)了兩出熱鬧的,便將戲單子遞回給丫鬟。 錢夫人?點(diǎn)戲的時(shí)候,另一位夫人?說:“郡主真是年輕,氣色也好,看得我們好生羨慕,大婚那日,溫將軍騎馬趕回的場面,外?頭?可是傳了好幾?日呢?!?/br> “是啊,真讓人?羨慕?!逼渌?紛紛附和。 蕭惋視線在大家身上掃了一圈兒,微微低頭?笑,大家還以為年輕人?臉皮薄害羞了,又是一陣打趣。 “人?家小夫妻兩個新婚不久,正?是蜜里調(diào)油的時(shí)候,可不像我們,已經(jīng)人?老珠黃了?!卞X夫人?嘆了一聲。 “可不是,前幾?日我家那位又抬了位姨娘進(jìn)門,今年已經(jīng)第三個了?!?/br> 說話的那位夫人?蕭惋認(rèn)識,她丈夫是工部?尚書,姓楊,正?是之前在丞相府幫著鄭茗薇說出溫顧流連青樓的楊小姐的母親。 “男人?嘛,不都是這樣??!逼渌蛉?們便就此話題聊開,言語控訴著男人?喜新厭舊的劣根性,感慨自己年華不在,容顏老去。 這樣?的話題蕭惋自然是說不上話的,便安靜看戲,過了一會兒,那些夫人?們的話題又聊到了子女身上,互相恭維誰家的兒子在國子監(jiān)怎樣?了得,誰家的女兒在哪家的宴會上出了風(fēng)頭?。 蕭惋一邊看戲一邊留意著夫人?們的對話,身邊的錢夫人?忽然說了句:“家家都希望兒女能有?個好前程,可是我只求自己的孩子一生健康平安?!?/br> 楊夫人?點(diǎn)頭?說:“是啊,太子出了那樣?的事,真讓人?不忍,我便只希望一雙兒女無災(zāi)無痛,一生順?biāo)臁!?/br> 錢夫人?轉(zhuǎn)身看向蕭惋,“對了,聽說郡主昨日去宮里看望太子了,不知太子情形如何了?我聽我家大人?說太子已經(jīng)幾?日不上朝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兒,太子年紀(jì)輕輕,怎么就出了這樣?的事呢?” 其他幾?位夫人?聽了錢夫人?的話,也不聊天了,眼睛都盯著蕭惋,一時(shí)間,臺上唱的戲詞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蕭惋垂目,手指在手帕上纏了兩下。 她昨日剛進(jìn)宮,今日錢夫人?便迫不及待地請她上門,她還奇怪呢,明明她和錢夫人?之前并無往來,溫顧和錢尚書也沒什么交情,怎么錢夫人?看見她像看見失散多?年的女兒似的。 “昨日,我進(jìn)宮時(shí),太子殿下正?在休息,我不方便打擾,但是和太子妃說了會兒話,太子妃說太子殿下是積勞成疾,又不重視自己的身體,這才倒下了,不過也只是咳疾而已,是太醫(yī)叮囑太子殿下不要太過cao勞,不宜上朝?!笔捦镎Z氣淡淡地說。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也能放心了?!卞X夫人?笑著看了看其他人?。 “是啊,太子殿下沒事我們就放心了?!睏罘蛉?緊跟著說。 蕭惋不再說話,繼續(xù)看戲,可是錢夫人?卻一直搭話,“郡主,太子的病當(dāng)真不嚴(yán)重?” “怎么,錢夫人?希望太子的病很嚴(yán)重嗎?”蕭惋反問。 “我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了,只是我也是母親,而且人?上了年紀(jì),便容易心軟,太子和我兒子年齡相仿,我一想到太子生病,心里就難受……”錢夫人?說著,臉上盡是悲戚之色。 “錢夫人?,我又沒有?兒子,恕我不能感同身受了,不過錢夫人?大可去皇后娘娘面前去說,正?好替皇后娘娘關(guān)心一下太子的狀況?!?/br> “……”錢夫人?臉一垮,轉(zhuǎn)頭?看戲了。 說了這么多?,蕭惋只覺得心煩意亂,她還真不適合這種場合的應(yīng)酬,一想到將來她要頻頻參加這樣?的場合,心里更煩悶了。 正?心煩著,楊夫人?忽然問:“郡主,溫將軍這次從北羌回來,可有?受什么傷?” 蕭惋沒反應(yīng)過來,順口問了句:“什么傷?” 對上了楊夫人?的視線,蕭惋端起茶杯說:“哦,這次去北羌,將軍未損一兵一卒,智取十座城池,自然是沒有?受傷的,楊夫人?這消息是從哪兒聽來的?” “就是今日來的路上,在街上聽人?說的,剛好想起來就問了一句,郡主可別放在心上?!睏罘蛉?笑笑說。 蕭惋微微蹙眉,今日臺上唱戲,臺下也唱戲,被迫當(dāng)了回戲中人?,可真是一點(diǎn)意思也沒有?。 * 錢夫人?盛情留蕭惋用晚膳,蕭惋婉拒了。 回到府中,溫顧也沒用膳,“知道?你一定?會回家吃,所?以特意等著你一起?!?/br> 蕭惋坐定?,用手帕在臉旁扇了幾?下,“他們請我去,無非想知道?太子的病情而已?!?/br> “你怎么說的?” “自然是不能直說太子病危,只是說太子要好好休養(yǎng)。”蕭惋雖然不懂朝政,但也不是傻子,“這些夫人?們都是替自己丈夫來探聽的。” “聰明,現(xiàn)在很多?大臣都覺得太子快不行了,準(zhǔn)備另找大樹來靠?!睖仡櫩粗捦锏哪抗鈳е蕾p。 “什么意思?” “睿王要回京了。” 皇上在太子六歲的時(shí)候便立了太子,其他皇子一到成年都去了封地,沒有?皇命不得回京,可是現(xiàn)在睿王卻私自回京了。“ “可是睿王怎么知道?太子病危的事,難道?睿王在宮里有?眼線?”蕭惋想到這兒,心中一驚。 畢竟幼時(shí),她覺得幾?位表哥關(guān)系很好,如今太子一出事,睿王便回京,若真的是為了太子之位,手足相殘,便過于殘忍了。 “吃飯吧,等睿王到了京城,便什么都明白了?!睖仡檴A了一塊魚,細(xì)心地挑好刺,將魚rou放到了蕭惋的碗里。 第30章 三十枝 蕭惋又想起看戲的時(shí)候, 楊夫人無意間?問?溫顧是?否受傷,她?便也問?了一?句,“你去北羌, 可有受傷?” 溫顧挑眉看了蕭惋一?眼,“我都回來這么久了, 你現(xiàn)在問?,是?不?是?有點(diǎn)晚?” “而且,你又不?是?沒看過,我身上有沒有傷, 你不?知道?” “……”蕭惋差點(diǎn)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