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契沙圖伸手揉了揉蘿妮爾的發(fā)頂,然后把她額前凌亂的頭發(fā)整理到她的耳后。 蘿妮爾有些受寵若驚,順著他溫柔的動作垂首,回避著他此時的目光。 可此時契沙圖卻看向的是蘿妮爾的身后,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將視線收回到他面前的蘿妮爾身上。 “那祝您玩得開心?!?/br> 契沙圖說完這句話,很快就離開了。 蘿妮爾再抬眼時,人群里已經(jīng)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她順著自己的下頜,撫上自己耳后的發(fā)絲,依舊惴惴不安,仿佛還停留在契沙圖觸碰她的那一刻。 契沙圖什么多余的話都沒說,就像是普通的偶遇,一切都再正常不過了。 但蘿妮爾有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這幾乎讓她對一切東西都失去了興趣。 一切都完蛋了。 “蘿妮爾——” 這時,另一個人也在叫她。 蘿妮爾勉強扯著嘴角,擺出一個虛浮的微笑,揮著她綁著紅色絲帶的手來迎接奧德瑞格。 奧德瑞格遞給她兩個牛皮袋的其中一個,外表還有冰冷的觸感,熱騰的空氣在涼涼的牛皮表面凝了許多水珠,牛皮袋里裝的就是蘿妮爾想要的特調(diào)飲品,當然是用烈酒調(diào)制成的。 蘿妮爾的心情總是藏不住的,才一會兒沒見,她看起來沉悶又沮喪,嘴角上揚而表演出來的笑意尤其敷衍。 看起來比在王宮的時候還要難過。 奧德瑞格皺了皺眉,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蘿妮爾只是搖頭,然后打開蓋子喝了一大口酒。 理所當然的,她被濃烈的酒精氣息嗆到了喉嚨,甜甜味道之后的余韻是迅猛的辛辣感,但是液體所帶的冰涼的溫度麻痹了她的喉嚨,她咳嗽著,說不出是好喝還是難喝,但其實搭配煙熏香腸來喝應(yīng)該還是挺不錯的。 她已經(jīng)不在乎這看起來是否尷尬,臉已經(jīng)被嗆紅了,眼角也有了一些淚光,她現(xiàn)在看上去一定非常不修邊幅,絕對不是一個正經(jīng)的公主應(yīng)該有的模樣。 蘿妮爾站在奧德瑞格的角度來看,這么冒失的公主應(yīng)該不適合當妻子才對。 既然不適合聯(lián)姻,蘿妮爾已經(jīng)開始把奧德瑞格當成了一個短暫的朋友,她現(xiàn)在想找人說很多很多的話。 他不屬于弗爾格羅,他在離開弗爾格羅之后就會忘記一切,他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他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奧德瑞格此刻卻抓住她的手,強硬地說道:“我們該回去了?!?/br> 蘿妮爾掙扎了一會兒,沒能掙開,低聲道:“我?guī)闳ヒ粋€地方?!?/br> 她看向奧德瑞格,雖然面色紅得滴血,但是眼神卻沉寂了下來。 “來嗎?” 她像是發(fā)出了什么神秘的邀請,沒有人會知道后果是什么。 蘿妮爾的手反過來抓住他手腕上的絲帶,帶著某種暗示,輕輕扯了扯。 奧德瑞格松開了她的手,任由著蘿妮爾捏著一小段絲帶引著他往前走,就像他們來的時候那樣。 他不知道蘿妮爾有幾副面孔,就像蘿妮爾也不知道他的。 她帶著奧德瑞格走過中心廣場,巨大的篝火附近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數(shù)是青年男女。 但他們的目標不是這里。 越是遠離中心廣場,人漸漸地變得少了起來。 他們最終來到了一座舊鐘樓。 蘿妮爾小時候喜歡跑到這個上面來玩,即使新的鐘樓啟用后,王室還是按照蘿妮爾的意思將舊的鐘樓保存了下來。 鐘樓下面的守夜人為蘿妮爾和奧德瑞格掌燈,將他們送到了樓頂。 夜風“呼呼”地吹著,高處能聽見明顯的風聲,但除此之外,尤其寂靜。 蘿妮爾將守夜人留下的燈吹熄了,這里如她想的一樣,在滿月的時候,清冷的月光會從四面八方透進來。 “奧德瑞格……介意嗎?這樣會比較暗?!?/br> 她背對著奧德瑞格,倚在欄桿邊,風已經(jīng)快將她的辮子給吹散了。 奧德瑞格走到她身邊,打算拿走她手中的酒袋:“我想我會介意把一個醉醺醺的公主搬回王宮?!?/br> 但被蘿妮爾用手擋下了,她側(cè)過身,赤紅的眼眸有微光閃動,夜空里的月亮有現(xiàn)在有一半在她的眼底,看起來既艷麗又沉靜。 她看向了她身邊的人,喚了他的名字:“奧德瑞格?!?/br> “嗯?” “抱歉,這似乎有點冒犯你,但我還是想問——我們到底在哪里見過面?” 蘿妮爾打開酒袋的蓋子,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緩慢地將酒液倒入嘴中,猝不及防的辛辣味道還是讓她頓了一下,一些冰涼的液體還順著她的脖頸流到衣領(lǐng)里。 奧德瑞格等她整理好呼吸,回道:“準確說來,是我見過你,你當時還無法看見我?!?/br> “但我應(yīng)該只用說一句話你就能想起來了。” 蘿妮爾皺著眉,看向他,對著他金色的眼眸,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的圣療術(shù)到底是怎么學的!” 奧德瑞格刻意壓低了聲線,聽起來像是變聲期的大男孩,兇狠的語調(diào)里帶著刻薄的指責意味,完全不像是現(xiàn)在的他會說的話。 他看著蘿妮爾睜大眼睛,他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噓——”的姿勢,笑道:“想起來了就行,現(xiàn)在并不是說老故事的時候?!?/br> “我更想知道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蘿妮爾盯著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眼淚流了下來。 她顫著聲音說道:“對不起——奧德瑞格,我依舊沒能做個像樣的圣女……你也知道的,我到現(xiàn)在還不是一個合格的牧師?!?/br> 蘿妮爾的酒勁似乎上來了,她哭地抽抽噎噎,后面說的話也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只能聽清她在重復(fù)地說著許多“對不起”和“這些都是我的錯”。 奧德瑞格對傷心的蘿妮爾毫無辦法,他靠近了點,問道:“蘿妮爾,還想摸一摸我的角嗎?” 她像是在發(fā)泄一樣,眼淚止不住地流,但還是伸出了手,一節(jié)一節(jié)地將奧德瑞格的盤角從頭摸到尾。 附和著蘿妮爾的節(jié)奏,奧德瑞格用尾巴輕撫蘿妮爾的腳踝,尾巴上的細微絨毛大概能起到一點安撫作用。 蘿妮爾只哭了一小會兒,就很快安靜了下來,奧德瑞格將她手中的酒袋拿了過來,這次她非常聽話,沒有反抗。 “蘿妮爾?” 奧德瑞格試著叫她,蘿妮爾能聽見,但是卻固執(zhí)地不回應(yīng),用濕漉漉的眼睛緊盯著他,嘗試在他的面上在尋找著一絲一毫的厭惡和不耐的情緒。 但是她失望了,又覺得不合理,只能這樣看著他。 奧德瑞格伸手蒙住了蘿妮爾的眼睛。 柔軟又冰冷的觸感落到了蘿妮爾的唇上,但是只有一瞬。 然后他說:“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特別是你摸著我的角的時候?!?/br> 被酒精沖上頭而遲鈍的蘿妮爾還沒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她只能疑惑地皺了皺眉。 奧德瑞格沒再解釋,他牽著蘿妮爾,用圣光重新點亮了小油燈,拉著有點迷糊的蘿妮爾走下鐘樓。 守夜人恭敬地站在一邊,順著他彎腰的方向,奧德瑞格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扶著蘿妮爾,只能向?qū)Ψ叫辛艘粋€不太標準的禮節(jié)。 “契沙圖大人。” 奧德瑞格和蘿妮爾的小矛盾會變成番外,番外的更新不算在正文里(所以可以算作加更?嘿嘿) 當然對奧德瑞格不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略過,不會影響正文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