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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浮湊近擠眉弄眼道,“聽說老夫人又給王爺塞通房了?”又仰天嘆一聲,“王爺真是艷福不淺吶!” 宋楚平儼然不想提起這茬,只抬起眼皮,靜默瞧了他一眼。 那雙眼似是冬日的寒風呼嘯而過,刮得人骨頭縫里都起了涼意。吳浮背脊一寒,將調(diào)笑狀收了幾分。 章文彬執(zhí)起茶壺,給宋楚平的杯中又倒了杯水,打圓場道,“王爺?shù)幕槭拢粌H老夫人著急,我聽說連宮中的太后都忙著替他甄選貴女?!?/br> 又沖吳浮道,“我倒是替你發(fā)愁,今兒個去春花樓宿眠,明兒個去玉暢坊聽曲兒,浪蕩的名聲早已傳揚出京城了。明明是功勛公府,京中卻沒有個貴女愿意嫁給你,長此以往,我看你如何同老國公夫婦交待?!?/br> 吳浮一副消受不起的樣子,“玉臂做枕、逍遙肆意的滋味,豈是你們這兩個木疙瘩能懂的?成家多沒意思,我啊,還想再多逍遙兩年呢。” 話鋒一轉(zhuǎn)道,“且我尚有紅粉佳人作陪,文彬兄卻不同,為了癡戀多年,無處覓芳蹤的心上人,不知回絕了多門親事,惹了多少佳人抹淚?!?/br> “這份癡情,真是天可憐見吶!” 章文彬向來好脾性,遭他打趣兒,也不回嘴,只苦笑一聲。 二人皆知章文彬多年來一直癡戀一女子,不肯聽從家中安排成婚,近來似乎那女子不知為何失蹤了,渺無蹤跡,章文彬打點了不少人手,派人四處去尋,還是一無所獲。 宋楚平執(zhí)著茶杯的手一頓,“若需幫忙,你同我說?!?/br> 章文彬?qū)Υ耸孪騺聿辉付嗾f,還是吳浮在他一次酒后的喃喃囈語中得知的。他輕搖了搖頭,“區(qū)區(qū)小事,何勞王爺掛心?!?/br> 這番閑話,最終以章文彬嘆了一句“我們?nèi)?,在成家之事上,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而收尾,緊而又將話鋒轉(zhuǎn)去朝堂之事上了。 喝罷了六盅茶水,直到卯時,二人才踏出了青竹院,準備各自散去。 二人邁出了一個月洞門,吳浮挑了挑眉鋒,朝章文彬笑道,“我聽說春花樓來了個會唱小曲兒的清倌,一張嘴能唱得人半邊身子都酥麻了去,今日不如我做東,文彬兄陪我去湊湊熱鬧?” 章文彬笑著推卻道,“可惜我戶部雜務繁多,還需回家處理政務?!?/br> 吳浮攬過他的肩膀,“哪次你不是有事兒,今日我可不依~” …… 二人正閑話著跨過了垂花門,離他們百步外的廊亭中,走來了兩個婢女。 聽得有外客在,婢女們忙垂著頭,屈膝挽手做萬福狀。 章文彬遠遠望去,心生異樣,眼神往穿碧色婢女的身上著重點了點,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撲面而來,他未來得及細看,便被吳浮推鉗著走出了垂花門,回頭再也瞧不見那婢女的蹤跡。 她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攝政王府呢? 他微搖了搖頭,只覺自己是犯了相思,看錯了人,應對著吳浮朝外走去。 * 老太太這陣子沒有閑著,才從寒山寺禮了佛回來,捐了許多香火錢,又搖出來一個上上簽,心情正好。 才回了侯府,就遣溫縈柔來問話。 老太太著了件灰緞壓玄色綢邊的圓領對襟衫,手里揣了個金絲魚紋錦裹著的暖爐,雍容的臉上掛著笑,朝下首的溫縈柔問道,“怎得?成事兒了沒有?” 溫縈柔眼睫低垂,裝出來一臉羞慚,“回老太太的話,尚未?!?/br> 這在老太太意料之中,宋楚平本正在對她有意的興頭上,不曾想溫縈柔的母親卻生病了,她回去伺疾了幾日,相處時間少了,自然沒有了初時的濃情蜜意。 這就像是一堆干柴烈火,本就要燃起來了,卻被潑了一瓢水。 老太太其實很想正經(jīng)給宋楚平談一門親事,但是無奈兒子不愿意,老說要等肅清朝堂之后再做打算,她一介婦人,不懂中間的利害關系,不好催得太過,只得將希望寄存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你不必擔心你母親的病情,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你若要用藥用醫(yī),只管同劉管家說,他會替你打點好一切的?!?/br> “其他的心思,還需得落在平兒身上才是。” 老太太對她處處照拂,樣樣貼心,連她家中的事兒都如此上心,確是一個好主顧。 只是,要讓她以身伺虎作為償還。 不過此舉確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起身行了個謝禮,“多謝老夫人體恤,奴婢一定盡心竭力?!?/br> 老太太瞧著她知書達理,行為舉止落落大方,心中又滿意了幾分,此等貌美的忠仆,今后就算是主母進了門,也定不會犯上作亂。 “過幾日便是冬至節(jié)了,一年一度的花燈節(jié)熱鬧非凡。那日正逢休沐,我在仙客樓定了雅間,想趕著平兒出府瞧瞧熱鬧,到時會囑咐著他帶你出門,這大好的機會,你可要抓住了?!?/br> 溫縈柔晃了晃神,原書中的今年冬至,梁鴻云會趁機在花燈節(jié)的解謎賽上,獲了魁首,贏下了人人爭奪的獎品,向于斐玉表明心跡。 于斐玉因此大出風頭,讓她這個才回侯府,人人鄙夷的真千金,從此在京眷貴女中有了姓名,更是借機打開了京中貴女們的交際圈。可以說此情節(jié),乃是她邁向誥命夫人的基石。 溫縈柔不想摻和其中,好在宋楚平向來對她不喜,老太太的這番撮合,他不一定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