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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閨秀們連連點頭的功夫,溫縈柔又在最后補了一句,“這些喜好忌諱,皆是咱們?nèi)媚?,在平日里與諸位相處的點點滴滴中留意來的。三姑娘常說,在京城中若不是有諸位作陪,日子定然索然無味。這香囊雖是借了奴婢的手做出來的,里頭卻全是我家小姐的心意。今日得了諸位喜歡,縈柔亦感榮幸至極?!?/br> 這話說得極其漂亮,將功勞全撇在了宋曼蔓身上,無疑讓廳中幾位手帕交的情誼增進了幾分。 可玉翠閣的人卻知,宋曼蔓連宴請?zhí)?,都是胭脂代發(fā)的,哪兒又能記得這么多閨秀的習性?除了提點了幾個極其要好閨秀的喜好,其余的細枝末節(jié),像是從未列席過的于斐玉之流,都是靠玉翠閣的丫鬟們從各種途徑打聽來的。 差事辦得好,又不居功自傲,宋曼蔓頭一個就發(fā)起賞錢來,在座的閨秀們亦開心地贈了她許多細軟黃白之物。 聽著耳邊不斷響起對溫縈柔的夸贊,于斐玉一口濁氣吐不出來,心里恨得牙癢癢。 向來慈愛的蓮姨娘,因為眼前的這個婢女,頭一次對她甩了臉色; 情投意合的未婚夫梁鴻云,因為眼前的這個婢女,猝然對自她冷落至斯; 鉆破頭想要進去的貴女圈子,對她視若無睹,卻贈送這個婢女她在侯府半年月俸都買不起一只釵環(huán)…… 就算溫縈柔入了奴籍,也能事事壓她一頭?! 這股怒火險些要將她湮沒,咬著下唇內(nèi)壁的齒越來越用力,直到嘴中嘗到了一抹腥甜,此時驀然耳邊傳來楊蕊一句笑語, “斐玉,你想給這婢女賞賜些什么?” 西北女子出手皆闊綽,這亦是明里暗里比拼財力的時候,于斐玉既然是楊蕊相邀而來,楊蕊自然好心提點一番,不想讓人將她瞧扁了去。 于斐玉恍然抬頭,才發(fā)現(xiàn)在場女眷中們,僅有自己未賞賜溫縈柔了,滿屋的閨秀們都正望著她。 這些西北女子都是新來京的,絲毫不知二人之間的羈絆,于斐玉提醒自己切記不可露出馬腳。她迅速將眼中的怨恨隱去,裝做風輕云淡,實則心痛不已,賞了溫縈柔一支釧金絲翡翠玲瓏釵。 這一賞,賞出了于斐玉五個月的月錢。 溫縈柔謹守著規(guī)矩,并且抬眸瞧她一眼,只垂頭嘴角含笑道,“謝過于五姑娘?!?/br> 呵,被穿了小鞋,不僅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吞,居然還要重賞此人?? 于斐玉攥緊了拳頭,指甲深陷進皮rou中,趁人不注意闔下眼眸,深呼吸一口,擔心隨時就都會在人前失態(tài)。 好在此時,不知席間的哪位貴女喊了一句,“既然這香囊費了曼蔓這么多的心血,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戴上,也好全了她的一番心意?!?/br> 見眾女眷齊齊點頭,溫縈柔才道,“有幾位姑娘掛香囊的絡子,上頭掛了些琉璃寶珠,有些繁復,不如就讓縈柔先幫姑娘們系上吧,隨侍小姐的丫鬟們學了這一遭,今后也定然會系了?!?/br> 貴女們自然求之不得。 饒是閨秀間關系再好,可寬衣解帶,系香囊這等私密之事,也還是要去耳房中合門cao作的。一時間,廳內(nèi)廳外閨秀們穿梭不斷,耳房中熱鬧了起來。 溫縈柔來回跑了好幾趟,終于將香囊之事辦妥,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院門。 此事宋曼蔓交待得急,她昨夜幾乎都未闔眼,才將這些香囊打理妥當,方才又在廳中說了許多話,此時只覺頭重腳輕,腳步都有些漂移了。 才往青竹園走了沒多遠,玉翠閣的一個四等丫鬟便跑出來尋她,追上她氣喘吁吁道,“縈柔jiejie,席間有一位貴客要尋你呢。” “哪個尋我?”溫縈柔蹙了蹙眉尖,她事無巨細都交待清楚了,莫非有何遺漏的? “是那位于五小姐尋jiejie?!?/br> ? 于斐玉尋她? 溫縈柔心中腹誹起來,于斐玉既然沒將蓮姨娘的信件交給她,她自然也就沒有在于斐玉的香囊上多花功夫,如今她莫不是要興師問罪? 溫縈柔懶得理她,“不見。你就說我給二爺備膳去了?!?/br> “那于五小姐還務必讓我告訴你,她說她姨娘和祖母也喜熏香,讓姑娘務必一見,也好讓她問問香薰之道,回去給長輩聽,好讓她們也樂一樂?!?/br> 話及祖母和姨娘,溫縈柔心生了些許忐忑,莫非是祖母近來病情嚴重了? “她在哪兒?” 也好。溫縈柔還未就于斐玉私藏信件之事質(zhì)問過她,她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第34章 道歉 攝政侯府玉翠閣內(nèi)的一處垂花門外, 有個著了鴉青色的女子,揣著暖手爐正在原地踱步,時不時還朝外張望幾眼。 她穿得不像小姐, 也不像小丫鬟, 面帶愁容,眼中有些焦慮惆悵, 一雙眸子撲閃個不停。 溫縈柔遠遠瞧著她,腳下的急步驟然停了下來。早在廳中回話時,溫縈柔就用余光迅速撇過于斐玉幾眼。 便知道于斐玉輸?shù)煤軓氐住?/br> 今日來攝政王府赴宴的,幾乎就是整個大晏朝最尊貴的女子, 個個妝點得耀眼奪目,于斐玉這個沒落侯家的庶女,就算將衣柜中最華麗的衣裳套上,也只能勉強不輸陣仗。 于斐玉卻只一心想著規(guī)避鋒芒, 連身上的布料都是去年流行的織花鍛, 這如何能讓那些眼高于頂?shù)馁F女有興趣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