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不干凈的地方，聶然代勞。

    “吃的臉都花了?！?/br>
    “嗨，誰不是呢？”

    *

    太陽尚未完全落下前，蔚藍的天和綠意盎然的樹，林蔭道上的枯葉吱呀聲清脆。

    沈黛搭聶然，開著小電瓶回了家，原地和周云格道別。

    “周云格，”沈黛要回去了，“我們以后再一起出來玩呀！”

    “好，路上當心點。”

    “嗯，拜拜~”

    周云格站在原地，看她們走，潑墨似的發(fā)揚在風里，粉色的頭盔也蓋不住。

    多這樣聚聚，真好。

    到底是傍晚了，他的外套披給了沈黛，周云格打了個寒顫，脫外套帶來了溫度驟降。

    周云格想，他要是感冒了，沈黛要負全責。

    *

    “嗯，”路上的沈黛想起來了一件事，“那今天這頓，當慶祝你考第一好不好？”

    聶然雖然比較想沈黛單獨給她慶祝。

    可沈黛記得這件事，放在心上，她就無上感激。

    “好。”

    第21章 哭泣

    聶然是個很乖的姑娘。

    但是逃了一次課之后，沈黛覺得…聶然野了。

    …

    比如現(xiàn)在，她剛剛跳出去，怎么就被聶然接了個滿懷。

    沈黛：“……”

    實不相瞞，她懷疑自己跳反了。

    沈黛一把從聶然懷里離開，神情震驚，簡直劫后余生。

    聶然想笑，看著扭頭審視周圍環(huán)境的沈黛：“嘿，回神了，在想什么呢？”

    “你…”沈黛糾結(jié)措辭，瞳孔顏色認真，“是聶然？”

    “…”聶然唇角勾了勾，語氣輕飄飄的，促狹又想笑，她說，“我不是啊?！?/br>
    臥槽。

    沈黛心說一句，意識到了聶然在開玩笑。

    真是稀奇。

    沈黛雙手插兜，挑挑眉先“嘖”了一聲，“聶同學(xué)近來很猖狂嘛？”

    昨天翻/墻，今天翻/墻，明天也一定翻/墻。

    這可怎么了得？

    “你要去看胡嬸，為什么不叫我？”聶然捏著理由，理直氣壯。

    于是不知道怎么就不敢理直氣壯的沈黛垂垂眼，再看聶然的時候帶笑眼：“可是ICU只允許一個家屬探視，你跟去了也不行呀。”

    “我陪陪你啊，”聶然反問，“不行嗎？”

    總好過，見到了難過的一面，只能自己偷偷抹幾把眼淚。

    “那你可以請假呀，為什么要…”

    沈黛的話被聶然擺在眼前已經(jīng)被審批的請假單堵了回去。

    “你有請假條你翻什么墻??？”

    聶然輕嘆，對下意識把自己扣上非法出校罪名的沈同學(xué)很無奈：“你哪里看見的我是翻出來的？”

    她走的校門，還跟門衛(wèi)大爺打了招呼，然后從前門繞到了這邊的墻外面等人跳進來。

    習(xí)慣了以己度人的沈黛：“……哦。”

    聽上去冷漠死了。

    聶然才不接受，她說：“哦個屁?！?/br>
    她把請假單塞回校服口袋，指尖觸碰到蒼白的紙片。里面還有一張請假單，上面字跡乖巧——署名：沈黛。

    聶然也不知道為什么，對上沈佳云似笑非笑的眼神，還能冷靜自若，一同要了請假單。

    “聶然，你學(xué)壞了，”沈黛痛心疾首，“你怎么說臟話了？”

    那一刻，沈黛發(fā)現(xiàn)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絕對概率。

    聶然抿抿唇：“沒有?！?/br>
    沈黛更頭疼了，聶然還學(xué)會睜眼說瞎話了。

    *

    到了ICU，確實只有一個沈黛可以進去。

    透過門上的可視玻璃，聶然站在門外看沈黛背影纖瘦，轉(zhuǎn)了個身，消失在她眼前。

    她還沒看到什么，心里就重了幾分。

    門外有很多家屬。

    他們倚著墻，坐在隨身帶來的布袋上，有滿頭灰白的發(fā)，也有紅血絲布滿的眼睛。

    沈黛進去之后，也只能看一眼胡嬸而已。

    胡嬸身上很多管子，床邊一起“嘀嘀嘀嘀”響個不停，胡嬸不能動彈，也沒有清醒。

    床頭卡上是她的身份信息——胡婕妤。

    沈黛幼時覺得，再也沒有比婕妤更好聽的名字。

    沈黛輕輕碰碰她，聲音有點哭腔，胡嬸手上還有體溫，熱乎乎地蓋著醫(yī)院的條紋被子。

    “胡嬸？”

    胡嬸沒有回應(yīng)，連眼睫都沒有眨動。

    沈黛瞬間紅了眼眶，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淚來。

    原來有些時候，勸自己不要難過勸了那么久，也做出了那么不難過的模樣，到底都抵不過見一面。

    沈黛只見了一面，眼淚掉得瘋了一樣。

    可她沒哭出聲音來。

    她抿了抿唇，緩了口氣，問身邊的護士：“她有醒過嗎？”

    護士悲哀一眼：“沒有，就一直躺著?！?/br>
    “嗯，”沈黛點了點頭，眼淚掉下臉，“知道了?！?/br>
    “謝謝你們。”

    護士擺擺手。

    目送小姑娘只看了不到十分鐘就離開。

    ICU的探視時間是半個小時，總有人嫌不夠，也總有人連來都不來。

    沈黛走的那條長長的走廊，耳邊都是“嘀嘀嘀嘀”不間斷的儀器聲音。

    她眼前的路一點一點模糊，沈黛掉眼淚的神情很冷靜，淚在眼下有道水痕，可看不出多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