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代學生化解尷尬的最佳手段是看手機。

    沈黛掏出手機，結果屏幕上成串的微信消息跳出來，來自聶然：“……”

    她喝嗨了，忘記看手機了。

    周云格站在一邊，頗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沒心沒肺在，灑脫隨性的撤開手，沈黛站在聶然眼前。

    大冷天的。

    這人在等她。

    沈黛意識到，然后趕了趕周云格：“你快走快走。”

    夜涼如水。

    周云格心也很涼，到底是待嫁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滄桑著一顆老父親的心。

    他跨上摩托，沈黛祝他一路順風。

    周云格瀟灑地一騎絕塵。

    好了，現(xiàn)在，路燈下，就她們兩個人。

    沈黛笑著，神色暖和，轉過頭看著懷里有貓的冷清少女：“聶然，你在等我呀~”

    聶然摸摸貓腦袋，眼睫輕斂，淡聲否認：“沒有，我…在溜貓。”

    “……好吧，你沒在等我，”沈黛隨她，也湊過去摸摸貓，“就當你是溜貓吧。”

    貓都不信。

    聶然偏偏頭，看沈黛眉眼含笑，確實一點都不難過了，垂下眼睫，唇角上揚，松了口氣。

    但還是覺得不是滋味。

    “你今天…一整天，”聶然問她，“都和他在一起？”

    路燈下，輪廓神色都很柔和。

    聶然想，她是被…周云格哄好的嗎？是只有…周云格才能哄好嗎？

    沈黛搖搖頭之后改口，“對，他帶我出去玩了?！?/br>
    說不出來什么心理，今天的事情不想告訴聶然。

    無論是墓碑還是酒，都不想告訴聶然。

    沈黛想，現(xiàn)在時機還不到。

    聶然唇角平了：“……”

    哦。

    所以，不是一個人去的墓地，是…兩個人？

    為什么周云格可以？

    可為什么她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

    聶然哀哀的一口氣堵在心里，卡得不上不下。

    沈黛看得出聶然有點想法，繼續(xù)安慰：“周云格他每年這一天都會帶我出去玩的，看看海、看看湖、兜兜風什么的?！?/br>
    “聽上去，很體貼?！甭櫲惶а?，淡聲道，“你們真的很熟。”

    沈黛噤了聲，愈發(fā)感覺到氛圍不對了。

    聶然垂著眼，知道自己的說錯了話?？伤悴婚_，她就是有點酸。

    這是她好像無論來來回回多少次都比不過的情誼深厚。

    沈黛嘴唇動了動，開口：“不…”

    聶然不知道沈黛在“不”什么，抬眼見路燈下，沈黛斬釘截鐵，割袍斷義般英勇：“我和他不熟的?！?/br>
    很認真。

    沈黛揮揮手，薄情寡義：“剛剛這人誰呀，莫名其妙拉人家出去玩！”

    聶然：“……”

    聽沈黛說他：“壞人。”

    聶然：“……”

    周云格聽了要打人。

    沈黛笑了笑，“女孩子單獨出門實在是太危險了，對不對？”

    聶然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回沈黛，看著她。

    沈黛扯扯她的袖子，眼眸亮晶晶：“那我以后…再也不單獨出門了。”

    像個…乖小孩。

    耳邊呼啦呼啦風聲。

    聶然眨眨眼睛，心口一滯，然后猛跳。

    *

    從那一天之后的每一天開始，沈黛都不對勁了。

    她當著代歡的面開始做物理試卷的時候，代歡以為自己在做夢，還很有勇氣地掐掐沈黛的臉。

    手感是熱的、軟的。

    代歡對上沈黛的白眼，有些遲疑：“你痛嗎？”

    沈黛停筆，眼神像刀一樣直甩代歡，她反手拍開：“你有毛病？”

    手背有點紅，耳邊的話還是熟悉的味道。

    代歡大驚失色：“你在干嘛？”

    沈黛看著好友沒見識的樣子就來氣，她把筆和試卷攤開給代歡看：“我在學習啊，不明顯嗎？”

    代歡看清了的標題——《精編物理十套模擬卷》

    這些字連在一起，她怎么忽然看不懂了？？

    代歡覺得明顯，可就是因為明顯才如此可怕。

    “你是沈黛嗎？”

    沈黛沒脾氣了。

    “我不是啊，”沈黛磨了磨牙尖，獰笑，“我是你爸爸！”

    好熟悉的臺詞。

    好的，是本人。

    代歡了解了，她扯開聶然空著的座位，坐下來準備跟好友促膝長談。

    沈黛轉眸，眼神認真問她，像問周云格那樣問代歡：“你會喜歡一個女生嗎？”

    代歡：“……什么？！”

    卡了口痰，嗆了好幾聲。

    沈黛成功把話堵進了代歡嘴里，心滿意足地低頭磕物理題，左手翻翻教輔資料，上面有聶然做的筆記。

    代歡不死心：“聶然給你下蠱了？”

    沈黛眉頭一皺：“……沒有?！?/br>
    她笑了開來，指尖在書頁戳了兩戳：“我只是…突然愛上了學習?！?/br>
    你看，太陽底下…這物理書封面在發(fā)光！

    沈黛臉耷了下去，騙不過自己。

    代歡問她：“為什么？是成績不好，就不能繼承家業(yè)嗎？”

    沈黛：“……不是?！?/br>
    代歡還想說什么，沈黛揪起一團小面包往她嘴里塞，滿滿囫圇的一嘴。

    她成功被堵住了嘴。

    沈黛覺得人間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