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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不跑,死了怎么辦?”只聽一個聲音顫巍巍說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是命沒了,可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 空氣變得沉重。 眾人猶豫間,一個稍有些威望的漢子站了出來:“兄弟們,這老農(nóng)款待咱們酒水,咱們不能放著他不管不是?” 其他人看向他,不懂他是何意。都這關(guān)頭了,還管什么老農(nóng)呢? 只聽他中氣十足,接著道:“我看不如,咱們護(hù)送附近的農(nóng)人們一起去安全處避難,派契妖們?nèi)ブг?,如何??/br> 去安全處獨(dú)善其身,派契妖前往支援,這樣既不能算他們落荒而逃,還落得一個護(hù)送弱勢農(nóng)人的好名聲,的確是極好的選擇。 最壞的結(jié)果,無非就是契妖戰(zhàn)亡……可這不打緊,到時候費(fèi)些錢財再去嗣場買一只便是,損失不了多少。 眾人心中一權(quán)衡,喜不自勝,紛紛對這位老大哥的提議拊掌附和。 那方蒼鷹與狏即大戰(zhàn)三百回合,斗得是酣暢淋漓,不分上下。 周邊砂石盡碎,寸草不生,原本漲勢喜人的莊稼更是毀了個徹底。 被獵者們催促著往外趕的老農(nóng)們瞅見一片猩紅的火海,不住抹眼淚。 要是早知道最后會落得這樣一個結(jié)果,他們說什么也不會請這群獵者們來了,鼠災(zāi)頂多讓他們收成減半,但萬萬不會令他們顆粒無收??! 這今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喲…… 一個老婦直接就地坐倒,說什么也不肯走了,嚎啕大哭:“你們這群殺千刀的劊子手,你們賠我家的莊稼!你們賠!” “大娘,我們可什么也沒干??!怎么就成劊子手了?快走吧,不走就沒命啦!” 老婦仍是哭個沒停,啞著嗓子哀嚎:“老天爺??!怎么會這樣??!” 神經(jīng)繃勁、胸中憋著一口氣的其他老農(nóng)受她情緒感染,也一下抗不住,淚水跟絕了堤壩似的,流個沒完。 他們在嚴(yán)冬用一雙凍得通紅皸裂的手犁地深耕數(shù)尺埋下一粒粒麥種,用肩膀挑來一桶桶糞肥澆灌大地,好不容易挨過冬季,等到小麥抽出嫩綠的芽,又得馬不停蹄去河里挑水過來灌溉…… 只有這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nóng)人才知道,等一輪莊稼成熟要流多少汗、咬牙堅持多少個日夜。 他們靠天生靠天養(yǎng),多是沒有契妖的貧苦農(nóng)人,沒了莊稼,失去糧食,便意味著失去唯一的收入來源,今后可怎么活下去??! 哭聲不息。 原本還耐著性子規(guī)勸他們離開的獵者們被他們鬧得煩了,眼瞅著熱浪不斷逼近,一個漢子不由對他們吼:“不想死的,就跟我們走!不想活的!老子也管不了!要送死,盡管去!” 老婦狠狠抓了一把石頭就往他身上擲:“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漢子抹了一把被砸出血絲的臉,登時怒極,仁義道德什么的都扔到了腦后,蠻力將那老婦拽起來,兇神惡煞:“你要是活得不耐煩了,老子不介意提前送你一程!” 說著掄起拳頭就要往老婦瘦削的身上砸。 “住手?!?/br> 前方傳來一聲清朗的少女音,伴隨著嚯嚯破空之聲,一個大黑棍子飛過來,化作大錘子,狠狠錘了那漢子腦門一下。 砰的一聲,好似石頭砸了雞蛋,他腦袋里的蛋清蛋黃直晃蕩,眼冒金星。 而這錘子一下還不夠,緊接著又給他哐哐來了兩下。 漢子徹底暈了。 正在啜泣的老婦停住哭聲,渾濁的一雙眼慢吞吞看向前方。 身著粉色羅裙的少女正朝她走來,赤紅的火光為她的身形描上了一圈暖緋色,漆黑木錘敲完人之后,邀功似的飛到她身側(cè),她牽了牽唇,輕撫木錘,而后木錘化作一根木棍被她別到腰際。 “您沒事吧,老人家?!彼⑽⑶飞?,圓溜溜的杏眼瞇著笑意,朝她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rou嘟嘟的,用他們村里的話來說,這是大福之人的手吶。 老婦已活了一大把年紀(jì),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來扶自己,面色略羞赧。 她把自己皺巴巴的手放到她掌心,就像一截枯樹枝被溫暖的露珠包裹。 見狀,老婦凸起的指節(jié)顫了顫,有些畏縮地想抽回。 這姑娘的手掌白皙干凈,反觀她的手宛如砂紙,粗糙干瘦,尤其是方才抓那把石子時還沾染了不少泥土……可萬萬不能臟了這小姑娘的手啊。 正當(dāng)她想把手移開時,莫晞反手一握,竟把她握得牢牢的,沒給她掙脫的機(jī)會,另一手穿過她的肩窩,輕巧地將她扶了起來。 順帶拍拍她衣服上的土灰后,莫晞放開她。 她挺起腰桿,掃視了周圍的人一圈。 獵者們此時無契妖傍身,特別沒有安全感,加之見識到了這小姑娘的靈器幾下撂倒壯漢,一時不敢有所動作。 “大叔們,難道你們的mama沒教過你們,尊老愛幼的嗎?”小姑娘說話了,音色跟銀鈴鐺似的,清脆悅耳,但這口吻卻像那學(xué)堂里的老夫子,夾雜著與她年齡不符的老成。 “小姑娘,你這就說不過去了,我們是在帶這群老農(nóng)逃命,是為了他們好!”一個長了一圈絡(luò)腮胡的漢子見莫晞生得明眸皓齒、小家碧玉,不由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態(tài)解釋。 誰料這小姑娘長了一副乖巧友善的面孔,卻眼皮翻了兩翻,送了他兩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