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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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十分尷尬的靜默了良久,裴昭珩才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道:“……罷了,你們先去歇吧,我照顧他?!?/br> 征野一愣,道:“這……這如何使得,殿下……” 裴昭珩道:“無妨,今日駙馬也歇在我院子里就是了?!?/br> 他身份尊貴,是以雖然承微、征野二人,都有些不放心,卻也都不敢多言,最后還是留了賀顧和裴昭珩二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他倆走了,裴昭珩低頭一看,卻見賀顧正撅著屁股,蹲在言府給他安排的小院子門前,專心致志的弄著手里的什么玩意。 裴昭珩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賀小侯爺竟然在花壇里抓了兩顆草,正在全神貫注的編草環(huán)。 裴昭珩本想叫他,可見賀顧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一時竟又有些不忍心打擾他。 賀顧動作很快,草環(huán)沒多久就編完了,他站起身來,捏著那個一丁點(diǎn)大的草環(huán),看著裴昭珩,一臉認(rèn)真道:“我……嗝兒,我要捉妖了,你不怕嗎?” 裴昭珩失笑,道:“……我為何要怕?” 前些日子,蘭宵送來了個顏之雅寫的新話本子,說是有意印了放在書坊里力推,叫賀顧這個東家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顏之雅寫話本子的花樣,真可謂是層出不窮,一次又一次的超乎賀小侯爺對男風(fēng)那檔子事貧瘠的想象力,講的是個捉妖的俊俏道士和美艷的牡丹花妖之間,不足為外人道的二三事,整個故事的基調(diào)就非常香艷,后半本更是十分有傷風(fēng)化,非常不可對外人言說。 賀顧其實(shí)本身對男風(fēng),就不怎么抗拒,否則上一世也不能去逛那男風(fēng)館了,是以雖然剛開始看顏之雅的話本子還有些難為情,后頭見她寫的有趣兒,竟然也看的入了神,不知不覺就把一整本兒的《我捉花妖那些年》給津津有味兒的看完了。 顏之雅的話本子后勁兒實(shí)在大,雖然有半本都是再寫道士和花妖這樣那樣的香艷事,但偏偏一人一妖之間的感情也十分動人,最后那花妖香消玉殞,道士把和花妖相知相戀的所有經(jīng)過,都給忘了個一干二凈的結(jié)局……實(shí)在叫賀小侯爺這些日子,每每一想起,都覺得心中梗得慌。 ……賀顧上一世不順心了三十年,所以如今聽?wèi)蚩丛挶咀?,都巴不得是大團(tuán)圓的結(jié)局才好,又拿著話本子去找了顏之雅,給她加了價,威逼利誘,叫她重寫個團(tuán)圓結(jié)局,這才罷休。 ……還好顏姑娘鉆進(jìn)錢眼兒里去了,只要給錢別說重寫一個結(jié)局了,重寫十個八個都要得,這才叫賀顧心頭那團(tuán)堵著的氣舒開了。 許是受那話本子影響,今晚他又實(shí)在是有些喝高了,腦海里只有一團(tuán)漿糊,不知今夕何夕,懵懵懂懂間便隱約記得,自己是個捉妖的道士,至于眼前這人—— 長得那么好看,想必定然就是那妖媚又惑人心智的花妖了。 賀小侯爺此刻,已叫酒意熏得那張俊俏面龐緋紅一片,望之如暖玉一般,嘴里又“呔”了一聲,罵道:“你這妖孽,迷惑凡人,害人性命,今日本天師路見不平,必得親自拿了你,叫你不敢再繼續(xù)作孽!” 裴昭珩:“……” 賀小侯爺見妖孽聽了他的話,竟然不為所動,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暗道:壞菜,這家伙怎么不怕他,難道是成精千年的大妖,道行不在他之下了? 又見那妖孽竟然朝他走過來了,賀顧更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簡直是rou眼可見的慫了五分,聲音也小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你你干什么!本天師也……也是好言相勸,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你不要過來??!” 只可惜這神通廣大的“妖孽”,似乎還是看出了他這天師,雖然聲色俱厲,其實(shí)沒甚本事,外強(qiáng)中干,不足為懼,不僅不害怕,竟然還十分囂張、唇角帶笑的走過來了。 賀顧只好做了最后的掙扎—— 他后退了幾步,抖摟著手里那個一丁點(diǎn)小,剛編好的草環(huán),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我我……我這可是不得了的法寶!乾坤鎖妖圈!你不要逼我,到時候用在你身上,你是要道行大損的我跟你講——”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妖孽”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賀小侯爺十分嘹亮“嗷”的嚎了一嗓子:“啊啊啊啊啊——妖孽放本天師下來啊——” 裴昭珩:“……” 他本不打算再和這個醉鬼講道理,誰知賀子環(huán)這家伙喝醉了,嗓門竟還能這般大,他本想直接按著子環(huán)更衣,脫了衣裳鞋襪,回屋歇了,可若是再讓他這么嚎下去,別說是這個小院子,怕是連言府正院里,早已歇下的言老將軍夫婦,都能給嚇醒了…… 裴昭珩有些無奈,只得頓住腳步,垂眸看了他一眼,道:“子環(huán)?!?/br> 賀顧顯然還沒清醒,見他停下腳步,還以為這妖孽終于知道厲害了,十分囂張的把手里的草環(huán)扔了出去,糊了裴昭珩一臉,哼哼唧唧道:“你這妖孽,如今知道怕了吧,本天師勸你一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還不趕緊放我下來!” 裴昭珩:“……” “……子環(huán)口口聲聲說我是妖孽,那我是什么妖孽?” 喝醉了的人腦子不靈清,上一刻可能還是東,眨眼就能成了西,是以賀小侯爺叫他這么一問,竟然給問的呆住了片刻,他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又抬眼看了一下抱著他這人形狀完美的下頜線,微抿著的顏色淺淡的薄唇…… 裴昭珩道:“嗯?怎么不說了?” 賀小侯爺沉思了一會,忽然面色一肅,認(rèn)真道:“本天師知道了,你是……” “……狐貍精!” 裴昭珩:“……”他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艱難的問道:“我……為何是狐貍精?” 賀小侯爺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此刻烏黑又明亮,他看著裴昭珩篤定道:“……你要不是狐貍精,怎么會長得這樣好看呢?” 裴昭珩心中微微一動,低頭看著他的眼睛,忽然低聲道:“是嗎……那子環(huán)喜歡我嗎?” 這話若是子環(huán)清醒著,定然是不好問的,可今日陰差陽錯,裴昭珩心知子環(huán)喝醉了酒,心智不清,看著他那雙明亮的圓圓眼睛,便沒忍住問了出口。 此話一出,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幾分。 誰知賀顧聽了他這一問,沒吱聲,只定定看著他,半晌忽然側(cè)過了腦袋,鼓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你這妖孽,休想勾引本天師,本天師是不會上當(dāng)?shù)?!?/br> 裴昭珩:“……” ……算了。 言府備給裴昭珩的這個院子,顯然是精心挑選、打理過的,院子不算太大,庭中景致卻頗佳,一方小渠上架了個小木橋,渠水悠悠,粼粼波光蕩漾,叫皓白月色映了幾分在裴昭珩那張俊美面龐上,賀顧聽他半天沒聲音,抬眸一看,就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他看的微微呆了。 ……好……好美。 賀小侯爺那原本一團(tuán)漿糊的小腦瓜,就這么忽然清醒了三分,他呆呆的、有些困惑的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好看的,宛如畫兒里走出來的人,有些遲疑,試探著小聲問了句:“……瑜兒jiejie?” 裴昭珩正要往屋里走,聽他這么一叫,先是愣了愣,繼而心頭猛然一跳,還以為賀顧是認(rèn)出來了,可他低頭去看,又見賀顧那呆愣愣的眼神,明顯是酒還沒醒。 可賀顧見他不答,卻仿佛真的以為他就是“長公主”了,忽然抬起手,撫上了裴昭珩鬢邊,傻笑道:“jiejie……你……你真好看……” 裴昭珩長嘆一口氣,終于忍無可忍了,他猛地拉住了賀顧那只不老實(shí)的手,沉聲道:“子環(huán),你看清楚我是誰?!?/br> 賀顧手被他捉住,微微一怔,道:“你……你是瑜兒jiejie……” 裴昭珩垂眸看著他,道:“不對,我是男子?!?/br> 賀小侯爺呆呆道:“你……你是男的……” 裴昭珩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低聲道:“……你說呢?” 賀顧:“……” 盡管隔著衣料,他也能感覺到,掌下觸感雖然溫?zé)?,可卻…… ……硬梆梆的。 雖說勉強(qiáng)還談得上有彈性,可卻也絕對不像女子身體。 ……不過也不能說的這么絕對,畢竟女子的身體摸起來是個什么滋味,他也沒體驗(yàn)過不是? 便又順著裴昭珩的胸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摩挲了一圈。 誰知他還沒摸完,卻叫對方又一把抓住了手。 三殿下不知為何,忽然低喘一聲,聲音也暗啞了幾分,他死死拽著賀顧的手,道:“子環(huán),你……你別這樣。” 賀顧眨巴眨巴眼睛。 他雖然看著比起剛才那副動輒要捉妖的樣子清醒了幾分,可終歸還是喝醉了的,頭腦仍然是飄在云端,忽而清醒,忽而茫然,見裴昭珩這副樣子,有些費(fèi)解,問道:“你很難受么?” 裴昭珩閉目緩了半天,才睜開眼,低聲道:“子環(huán)……還認(rèn)得我嗎?” 賀顧盯著他看了一會,半晌忽然道:“你是三殿下?!?/br> 裴昭珩見他總算記得自己是誰了,道:“……不錯。” 賀小侯爺?shù)皖^看了看自己被按在三殿下胸膛上的爪子,十分費(fèi)解,不由得又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半晌,無果,只得問道:“你為何……要這樣逮著我的手……摸……摸你?” 裴昭珩:“……”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緊緊攥著賀顧的手腕,那張一向淡漠且氣定神閑的俊美臉龐上,微微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薄紅,連忙被燙著一般松開了。 賀小侯爺重新得到了對自己右手的控制權(quán),他揉了揉手腕,思考了半天為什么三殿下要按著自己摸他,這才驟然想起裴昭珩是個斷袖這回事,猶豫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咽了口唾沫小聲道:“殿下,那……那什么……我……我是你姐夫。” 裴昭珩沉默了一會,道:“子環(huán)這話是什么意思?” 賀小侯爺咽了口唾沫,道:“雖……雖說殿下喜歡男人,可也不能……打我的主意、占我的便宜啊……咱們可是郎舅倆……” 裴昭珩叫他說的微微一怔,抬眸去看,卻見賀顧看著他的眼神既有點(diǎn)慫,又有點(diǎn)小心翼翼。 神色卻是認(rèn)真的。他不知賀顧是否已經(jīng)恢復(fù)了清醒,但賀顧眼里那一點(diǎn)小心翼翼,卻又實(shí)實(shí)在在的讓裴昭珩心底微微抽痛了一下。 賀小侯爺頓了頓,道:“……咱倆不能亂搞的。” 這一刻賀顧的腦袋,確實(shí)是清醒的。 或者說,他對于認(rèn)為自己和斷袖小舅子不能亂搞這件事,是清醒的。 三殿下素日里性情便是講理且溫和,體貼又善解人意的,是以賀顧潛意識便覺得,他一定會同意自己這句話,誰想裴昭珩垂著眸,半晌沒動,賀顧正摸不準(zhǔn)他在想什么,卻見他忽然抬頭,盯著自己。 “……我若偏不呢?” 賀小侯爺呆住了—— 三殿下在說什么? 偏……偏不? 他可是三殿下的姐夫啊,他怎么能偏不呢? 可下一秒,賀顧的肩膀便被人抓住了,他還不及反應(yīng),就被一把拉了過去。 下巴也被某個人微涼的指尖擒住,緩緩抬了起來。 賀顧的目光便這么猝不及防的撞進(jìn)了三殿下那雙既淡漠又深邃的桃花眼里。 這么一搞,把他的酒意都給嚇得散了七八分,賀顧震驚道:“殿……殿下,你……你這是做什么?” 三殿下目光淡漠的看了他一會,忽然道:“皇姐并未鐘情于你……且她此生也不會鐘情于你?!?/br> 賀顧聽了這話,先是茫然了一會,繼而回過神來,不由得生氣了,三殿下這不是在咒他么?! 他不由得怒道:“你胡說!jiejie……jiejie她會離京,只是因?yàn)楹π吡T了,才不是……才不是不喜歡我,她總會……” 裴昭珩卻打斷了他道:“……子環(huán)每半個月,就要遣人往宗山送信,但皇姐可曾回過你一封半封?便是回了,又有幾句話,幾個字?” 賀顧:“……” 這下他是真被問住了。 他衣袖下的五指微微緊了緊,半晌才梗著脖子道:“便是……便是回信少了些,瑜兒jiejie也是惦念我的?!?/br> 裴昭珩忽然笑了一聲,道:“你又如何知曉,皇姐惦念著你?當(dāng)初你與皇姐婚姻,本就非她所愿,新婚燕爾,尋常夫妻都是如膠似漆,皇姐卻寧愿跋山涉水、寺中清修,也不愿留在京中,與你同榻而眠,便是如此,子環(huán)也能自欺欺人嗎?” 賀顧被他揭了傷疤,幾乎是惱羞成怒,氣恨道:“那又怎么了!我不在意!我就是愿意等著瑜兒jiejie,便是要等她一輩子,我也心甘情愿,誰都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