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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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快啊,仿佛昨日他們還同住公主府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 無論是與“瑜兒jiejie”一起在致芳齋里習(xí)《對江序》,還是和三殿下一塊在京郊莊子的湯池里,懶洋洋的泡溫泉、閑談、都好像才剛過去沒多久,賀顧閉上眼睛,甚至都能想起當(dāng)時的情境和三殿下看他的每一個眼神。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產(chǎn)生了短短一瞬,賀顧卻又忽然打了個激靈。 ……怎么又想起他了? 門房見他捏著拜貼不撒手,有些迷惑,撓了撓頭問他:“怎么了駙馬爺,這張?zhí)硬煌嗣???/br> 賀顧猶豫了一會,還是道:“這張……這張且先留著,待我想想…再說?!?/br> 那小門房聞言,更加迷惑了。 不就是一張拜貼么,駙馬爺想見便見、想不見推了不就完事,怎么還要想,這有什么可想的? 但駙馬既已吩咐了,他也不敢多言,只依言單獨收了那張拜貼,并未和其他帖子一樣推了。 賀顧回京路上,就已經(jīng)想好了,他打算一回來,便去看看小半年沒見過面的兩個弟妹,只是沒想到陛下知道他回來,會叫王內(nèi)官這么快就來公主府傳旨,這才被打了個岔,眼下事情結(jié)束,他一路風(fēng)塵仆仆,還沒收拾,便趕緊回了住處,沐浴更衣,這才離開公主府,往長陽侯府去了。 知道他要回來,今日賀容也被言家二老送回了侯府見長兄,不過半年不見,賀容長高了一大截,臉上竟也稍微脫了幾分嬰兒肥,看著不似以前那么園嘟嘟的稚嫩可愛了,雖然很不明顯,卻也隱隱有了點女孩子苗條秀美的模樣,看來是開始抽條了。 果然是要長成大姑娘了,賀顧心中感嘆了一下。 只是沒見到言家二老。 賀容鬼靈精,一眼就看出來了大哥在想什么,小聲道:“外祖父祖母還在生大哥的氣呢……” 賀顧聞言愣了愣。 過了一會,他才回過神來,大概猜到了賀容為什么這么說,那日他去宮中見皇帝,自請前去宗山扶靈、后來又是給“長公主”服喪,又是終身不娶,盡管非他所愿,卻也鬧得整個汴京城都知道了,這事他自己想做便做了,并沒有去和言家二老打招呼,也不曾提前相告。 當(dāng)然,也有賀顧自己就心知肚明,便是他去說了,言家二老也是絕不可能同意他這么干的…… 于是就只能先斬后奏了,直到啟程離京前幾天,才叫人去言家傳了個信兒,自己始終沒敢親自去言家面對疾風(fēng)驟雨,還琢磨著等他辦完事兒回京了,兩位長輩消了氣再去相見,只是瞧著眼下,似乎他們還是沒消氣…… 賀顧心中暗嘆一聲,尋思著躲是躲不過的,還是改日和二老親自認錯去吧…… 反正再娶是肯定不可能了,就算他們生氣,這也沒辦法,他如今這幅時不時就神游天外,惦記著那姓裴的的模樣,如何能再行婚配,去禍害別的閨閣小姐,叫人家守活寡,毀人一生呢? 侯府膳廳里的八仙桌上,已經(jīng)七七八八上了十幾道菜,賀顧和賀容兄妹倆也已說了些話,卻遲遲沒見到賀誠人影,賀顧見丫鬟還在往上端菜,便皺了皺眉道:“廚房怎么做了這樣多,只有我、二少爺和三小姐三個人用飯,不用準(zhǔn)備這么多,二少爺人呢?” 那丫鬟本要繼續(xù)傳菜,聽賀顧叫她便頓住腳步,抱著托盤道:“回侯爺?shù)脑?,二少爺還在廚房呢。” 賀顧一怔,道:“什么?” 君子遠庖廚,賀誠一個讀書人往那兒湊做什么? 賀容卻在邊上賊頭賊腦的“嘿嘿”笑了笑,道:“大哥離京辛苦這么久才回來,二哥想給大哥一個驚喜呢?!?/br> 賀顧心里立刻就猜出來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雖然心底受用,面上卻不承認,只十分嘴硬的與賀容道:“府里又不是沒有廚子,要你二哥一個少爺跟著去廚房攪和什么,什么驚喜不驚喜的,當(dāng)你大哥猜不出來么?” 又轉(zhuǎn)頭對那丫鬟道:“去叫二少爺過來,用不著他這樣。” 只是話音還未落,賀誠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了進來:“來了!最后一道壓軸菜——” “糖醋小排!” 賀顧一怔,轉(zhuǎn)頭便見到少年端著個盤子從膳廳外進來,賀誠滿臉堆著傻笑,殷勤的有些不太正常,乍一見他笑成這副模樣,不知怎的就讓賀顧想起了那些個腦子不大聰明、見人就直搖尾巴的小狗兒。 賀顧有些無奈道:“府中又不是沒有廚子,誠弟怎么忽然下起廚來了,你一個讀書人,人家都說…” 賀誠放下碟子,打斷了賀顧的念叨,道:“我知道,君子遠庖廚是不是?” 他一邊坐下一邊抬箸,給賀顧夾了碟子正當(dāng)中最大、湯汁也最多的那塊排骨,放進了她碗里,這才笑道:“大哥最愛吃糖醋排骨,只是咱們府里以前的廚子做的一般,我與三妹昨日得了消息知道大哥今兒到京城,就去請了匯珍樓的廚子上門來做,我沒有親自動手,不過是一時好奇,想去瞧一瞧那匯珍樓的廚子,如此聲名遠揚的,做菜有個什么名堂,只是也沒怎么瞧出來就是了……” 見賀顧看著他不動,便又撓了撓鼻子,看著賀顧傻笑道:“大哥怎么不動筷子,嘗嘗怎么樣呀?” 賀顧盯著賀誠看了一會,又看了看旁邊一樣笑得似朵迎春花一樣也瞧著他的小妹賀容,低頭看看碗里的糖醋排骨,心中有點回過味兒來了。 賀誠賀容都是再聰明不過的孩子。 之前賀顧和“長公主”成婚時,從未在他們面前掩飾過自己對“長公主”的感情,這兄妹倆定然也是知道,長兄鐘情于那個公主長嫂的,后來他喪妻,離京時沒顧上特意和賀誠賀容解釋,不想時間過得飛快,他一去便是小半年,落在賀誠賀容眼里,只怕此刻還要以為他仍在為了喪妻一事傷懷呢。 是以,才這般小心翼翼的討他歡心,想讓他回了家,能稍散愁思,別再陷于喪妻之痛,開心一點吧。 賀顧心里有點感動,嘴上卻不說,只抬了筷子夾著碗里的排骨,送進口里,吃完才抬眸看著弟弟,笑了笑道:“是不錯,匯珍樓的廚子果然厲害,誠弟有心了?!?/br> 賀誠見他展顏,心里終于長長松了口氣,連道:“那大哥多吃點!” 賀顧“嗯”了一聲,他是長兄,眼下又是一家之主,他動了筷子,賀誠賀容便也跟著用起了飯。 飯桌上賀顧見賀誠換了個眼罩,不是以前那個厚厚的鹿皮眼罩了,想起來他眼睛還在治,便問了句。 賀誠道:“顏大夫醫(yī)術(shù)高超,三月末施了回針后,我這只眼睛便能感覺到一點光了,只是若光線太強又會疼痛,我?guī)Щ匮壅郑伌蠓蛞娏苏f我若是一直帶著之前那個厚的,一點光不見不利于恢復(fù),便叫換了這個薄的?!?/br> 賀顧聞言一愣,回過神來立刻放下碗筷,一把抓過了賀誠,左右看他眼睛,喜道:“真的?這么要緊的事,怎么方才不說,能看到光了?那顏大夫說沒說,什么時候能徹底看清楚?還要怎么治,得治多久?” 賀誠被他來回晃的頭暈,道:“只是能瞧見一點亮光,離好還遠著呢,顏大夫也說了,我的眼睛拖了太久,如今能見光已經(jīng)不錯了,她也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能徹底恢復(fù),只是說叫我平日沒事多摘了眼罩,瞧瞧山水景物,可能會有助于恢復(fù)。” 賀顧聞言先是有些失望,道:“這樣……” 頓了頓卻又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道:“多看山水景物……我倒想起一事,七月天氣熱了,國子監(jiān)也該休假了吧?” 賀誠一愣,道:“是的,怎么了?” 賀顧道:“正好,圣上命我七月去西山參加弓馬大會,你既沒事了,讀了這么久的書,也可跟著我一起去散散心,眼下好時節(jié),西山天高云闊、茂林連野,有山有水,豈不正好還能給你治治眼睛?” 賀誠雖然自小讀書,看著沉穩(wěn),但畢竟還是少年人,哪有不喜歡玩鬧的? 何況又是弓馬大會這樣的盛事。 聞言便眼睛一亮,忍不住喜道:“真的?可……可我武藝實在不怎么樣,三腳貓功夫……去了實在怕給咱們家丟人……” 賀顧道:“這有什么?你年紀(jì)輕,也不是為了拔用去比武的,反正就是去看個熱鬧,想這么多有的沒的做什么,只去就是了,有我在也沒人敢欺負你。” 賀誠本來就已經(jīng)心癢癢了,方才也只是象征性的推辭一下,聞言自然是喜滋滋的應(yīng)了。 倒是賀容在邊上聽的眼巴巴的小聲道:“大哥……我也想去……” 賀顧有點無奈,道:“你想去也沒用,弓馬大會全是爺們,你一個小姑娘跟著一起去可怎么好?” 賀容扁扁嘴,不服氣道:“那我扮成男子,不就行了么?” 賀顧無情道:“那也不行,你看看你現(xiàn)在才幾寸高,扮也只能扮成小屁孩,扮不成男子的,你且老實留在外祖母家里吧?!?/br> 見賀容滿臉不高興,他還是有些沒抗住心軟了,道:“罷了罷了,容兒想要什么好玩的,大哥給你帶回來就是了,去不去都一樣,其實西山也沒什么好看的。” 賀容惡狠狠的咬著嘴里的小魚干,哼了一聲,道:“大哥少忽悠我了,要真不好,那怎么大家都去呢?定野哥哥那么爛的弓馬騎術(shù)都能去,我雖比不上大哥,卻也比他強多了,他去得為何我就去不得,這不公平?!?/br> 賀容以前都是挺乖巧聽話的一個小姑娘,今日卻不知怎么倔上了,賀顧只得頭大道:“可你是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要相夫教子的,就算你去了,也不能選官拔將,白辛苦一趟,受那風(fēng)吹日曬做什么,等大哥這趟回來了,給你選個如意郎君,乖,別鬧了?!?/br> 賀容畢竟也是難得倔一回,但其實剛才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立刻想起自家大哥剛死了媳婦這事,心中自責(zé)她不該為了此事叫賀顧為難,是以聽了他這樣好言相勸,也不繼續(xù)倔了,只委屈巴巴的應(yīng)了一聲,眨巴眨巴眼睛不說話了。 她這幅懂事模樣,倒是叫賀顧看的有點心疼了,只是也沒辦法,還是只得隨她去了。 一頓飯用完,送賀容上了回言府的車馬,賀顧也沒回公主府,只在長陽侯府歇了。 晚上要休息時,賀誠來和他談了回天,說了說他這些日子在國子監(jiān)的見聞,說王家二哥如今也在國子監(jiān)進學(xué),對他很是照顧;又提到威寧伯聞修明之子,也是他同窗,賀誠提起此人時,談及一樁八卦,大概是他從這位聞家公子嘴里得知,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忠王,要選王妃了。 賀誠提起此事,只是順口一說,賀顧卻因此事怔住了,又漸漸開始心不在焉起來。 賀誠見他神游,只當(dāng)他是累了,便不多打擾,回了自己院子,好叫他大哥好生休息。 賀顧倒并不是累了。 方才賀誠說忠王要選王妃了,賀顧一想,還真差不多是時候了,畢竟太子行一,忠王行二—— 而太子也已娶過太子妃了,雖然那位太子妃沒什么存在感,上輩子賀顧也見過她,門第不算顯赫,但也是清貴書香門第出身,舉止落落大方,性情溫柔淑順,是皇帝親自給太子選的。 大哥已經(jīng)成了親,眼下輪到了老二忠王也正常,只是賀顧在意的卻不是忠王—— 他在想,等忠王選完了……下一個應(yīng)該就要輪到三殿下……或者說恪王殿下了吧? 賀顧說不清聽了賀誠所言,他想到這個事兒時,是什么感受,要說一點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但其實倒也沒有特別傷心,惆悵還要多一些,大概是在心里感嘆“果然這樣了”,這樣的心情。 是啊,三殿下如今已經(jīng)受封親王,比起前世已然是截然不同的道路了,以后他還會走的更遠,坐的更高,他會有自己的王妃,側(cè)王妃,甚至還會有一群侍妾,給他生兒育女,給裴家開枝散葉,綿延香火。 人家忙著呢,可沒空跟他一個男子糾纏不清,就像王二哥說的,斷袖是小道,兩個男子之間不可能有什么長遠未來的,何況裴昭珩還是那樣貴不可言的身份。 賀顧不能容忍和別人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越喜歡越不愿意分享,他覺得這是人之常情,當(dāng)年娘和爹之間插進來一個萬姝兒,后來落得什么樣的結(jié)局如今也看見了,他不愿意毀了別人的人生,也不愿意為了別人毀了自己的人生。 清醒點吧,賀子環(huán),不管他是“瑜兒jiejie”還是三殿下,你都不可能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別做白日夢了,宗山也去了,心也散過了,你也是時候和他劃清界限了,扶持主君可以,但不該有別的不應(yīng)該存在的感情了。 不能夠在心存幻想。 忠王選妃的消息,就像是一盆透心涼的冷水,在初夏這個繁星點點、略略有些燥熱的夜里,把賀顧撲了個清醒激靈。 他不知道三殿下是怎么想的,離去前那個吻又是為什么,他到底什么心思賀顧如今也不想去猜了。 總之他只要顧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賀顧進了臥房,洗漱完畢,腦海一片空白的脫了衣裳上了床,他盯著床帳頂部,出了一會神,良久,卻始終還是精神抖擻,沒一點困意。 賀顧嘆了口氣,伸手捂住了眼睛,動作頓了頓,他猶豫了一會,卻還是坐起身來穿上了鞋,拿過掛著的外衫,摸出一小塊瑩白的羊脂玉來。 此刻臥房里只有他一個人,征野已在隔壁歇下了。 沒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賀顧低頭看著那塊玉,神色有些糾結(jié)。 在離京前往宗山之前,賀顧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做那個古怪的夢,似乎和這塊玉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 只要將它放在枕下入睡,夢中便可見到做了皇帝的三殿下。 最開始賀顧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后來他卻多少摸出了點門道—— 在這塊玉帶他進入的夢中,他似乎有著一種心想事成的能力,只要他在夢里想什么,便可得到什么。 所以當(dāng)初,他想有只貓陪著夢里那個凄凄慘慘戚戚的孤家寡人三殿下,就變成了貓;他想知道夢里那個三殿下為何會成了那幅模樣,夢中的時光便回溯了;他想陪著夢里的三殿下,讓他別那么孤獨,便有了身體,能夠替夢中的三殿下研墨,坐在他身邊打瞌睡,陪他批折子—— 這似乎是一塊“心想事成玉”,盡管只是在夢中。 可是奇怪之處又在于,為何他在夢中,始終見到的都是這個做了皇帝的三殿下呢? 賀顧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答案最合理,他覺得一直出現(xiàn)在夢里的,多半便是他潛意識里最渴望的東西,比如之前他盼著三殿下登基為帝,他就能做新皇吃軟飯的姐夫,可后來“長公主”不在了,他卻一樣的還在做這個夢…… 承認吧…… 承認你賀顧渴望的……早就不是三殿下做不做皇帝這件事,你渴望的只是那個人罷了。 那道士說,這塊玉是件法寶,它還真的確是件了不得的法寶。 畢竟再身居高位、手握重權(quán)、家財萬貫,卻也不能因此無煩無恨,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伴著貪嗔癡愛惡欲的,總有求不得,總有意難平,誰又能真正的心想事成,所得皆所愿呢? 這是人活在世上,就逃不出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