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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駙馬,真皇后 第147節(jié)

    只是一舒服起來,賀小侯爺?shù)哪X袋便有點(diǎn)暈乎,強(qiáng)打精神尋了個話頭道:“對了……那日我暈過去,還不知道后頭是怎么回事,殿下是怎么尋到我的?可是承河神武營和銳迅營趕到了嗎?”

    裴昭珩的動作頓了頓,卻答非所問,只道:“……大哥叫你卸刀,你便卸刀,叫你進(jìn)殿,你便進(jìn)殿,為何這般聽話?”

    “倘若當(dāng)時我與母后不在殿中,你可知是何下場?”

    賀顧一哽,心道他原來是在氣這個。

    他拿準(zhǔn)了裴昭珩的性子,知他吃軟不吃硬,立刻軟了聲氣,小聲答道:“我……我那不也是跑了一路,來時周羽飛又在路上一路念叨,說殿下孤身一人見裴……額,見太子去了,皇上又病重的厲害……我也怕太子狗急跳墻、喪心病狂,不顧背上弒父弒母、手刃兄弟的罵名,萬一要取殿下的性命,那可怎么辦?就……就關(guān)心則亂,想著只我一個進(jìn)去,后頭畢竟還有征野和寧浪他們救了忠王和老師出來,神武、銳迅二營的援兵也到了,總不會出太大亂子,一時就沒忍住……我……”

    頭頂毫無聲息,那個給他擦身子的人未發(fā)一語,只有均勻又淺淡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

    賀顧頓了頓,道:“……是我做事欠考慮了,幸好此番福大命大,下次我定然小心再小心?!?/br>
    然而裴昭珩還是不答話。

    賀顧有些慌了。

    別說以往三殿下幾乎從不和他置氣,就算有什么不高興的了,只要他蔫頭耷腦主動示弱,再好聲好氣求個兩句,三殿下也總是扛不住要心軟的,怎么今日竟然氣成這樣,他都誠心誠意認(rèn)錯了,卻還是不肯消氣呢?

    好吧,賀小侯爺捫心自問,深切自省——

    的確,就算他自己心大,可是三殿下那樣關(guān)心他,且他如今肚子里又還有他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他腦子一熱冒了這么大的險,三殿下會生氣也是人之常情。

    裴昭珩道:“出不了什么亂子?你若死了,叫我怎么辦?”

    賀顧一怔,這次真有些結(jié)巴了,他還是頭一回聽裴昭珩這樣說話,三殿下對他倆的感情雖然認(rèn)真,但畢竟性子內(nèi)斂,極少把心中的情意宣之于口,更是從未如此直言……

    什么“叫我怎么辦”之類的……聽著倒好象是埋怨丈夫從軍報國,自己獨(dú)個兒被留在家中望眼欲穿的小媳婦才會說的話。

    賀顧心里有點(diǎn)沒來由的美滋滋,他也說不上是為什么,總之那滋味說與旁人旁人也不會懂,大概就是一下子就覺得自己挨的這一劍,能換來裴昭珩這一句話,也算不虧了。

    只可惜才美滋滋了沒半刻功夫,三殿下便又波瀾不驚的開口了:“我已和父皇請旨,許你回家養(yǎng)傷,這幾個月,你便回去安心修養(yǎng)身子,朝中之事,不必再cao心了?!?/br>
    賀顧呆了呆,道:“這……那太子那邊,究竟是個什么章程?我聽方才那幾個小宮女說,皇上叫十二衛(wèi)羈押了太子,但并未言及廢立,既如此,皇上可與殿下交過底了?如今究竟是個什么意思?難不成他逼宮一回不成,鬧下這樣大的禍?zhǔn)拢惯€能全身而退嗎?”

    裴昭珩抬眸看他一眼,淡淡道:“我說了,你回去養(yǎng)身子,這些事不許再cao心。”

    賀顧還欲再說,裴昭珩卻斬釘截鐵的打斷了他,他一邊把帕子放回水盆里,轉(zhuǎn)身走到床邊坐下給賀顧穿衣裳,一邊道:“子環(huán)是不是忘了,孩子已有七個月了?!?/br>
    賀顧一怔,這才摸了摸肚皮,道:“是哦……這孩子太老實(shí)了,我一路上折騰了這么一路,他也就方才在我睡著時蹬了我一腳,險些都要忘了他了。”

    裴昭珩道:“我這些天翻閱過高祖帝后的起居注,找到了只言片語,男子有孕分娩,似乎與女人并不相同?!?/br>
    賀顧聞言,莫名有點(diǎn)尷尬,臉頰瞬間紅了一片,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有什么好翻閱的,到時候該怎么就怎么……”

    裴昭珩搖了搖頭,打斷道:“叫你經(jīng)了救駕這一回顛簸,已是我的不是,當(dāng)初顏大夫便說過,男子有孕另有兇險之處,怎能不小心一些?!?/br>
    賀顧撓了撓鼻子,心道三殿下說的好像也有道理,看來還是他這個親爹不夠上心,不過叫他自己去翻閱什么起居注研究怎么生出孩子這也實(shí)在是在為難他賀子環(huán),還是回頭問問顏姑娘再說吧。

    叫裴昭珩一打岔,賀顧也忘了要跟他繼續(xù)細(xì)問太子逼宮的后續(xù)處置與近些日子的朝務(wù)。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三殿下似乎隱隱有心不愿和他再談?wù)撨@些事了。

    賀顧知他不愿提,多半也是不想讓自己再繼續(xù)cao心,好好養(yǎng)傷,又思及如今叛亂已平,不動兵馬,朝務(wù)這些事七拐八彎,他想幫忙怕是也沒那個智謀給裴昭珩出謀劃策,倒不如指望恩師王老大人,只要有他老人家一個在,少說也得頂他這樣的臭皮匠一百個。

    便也不再追問。

    天色漸漸昏暗,賀顧還想拉著裴昭珩說話,只是眼皮子卻開始打架,他雖然身板好,但畢竟也是rou長的,懷著孩子又挨了一劍,盡管沒有性命之礙,這個皮實(shí)的孩子也險而又險的保住了,但身子多少還是有些吃不消,實(shí)在受不住再繼續(xù)折騰了。

    三殿下倒也沒走,直到賀顧重新瞇著眼呼呼睡去,他都一直坐在床邊,一言不發(fā)、沉默的一下一下的用指腹順著賀顧額畔的發(fā)。

    直到天幕低垂,燈火暗去。

    賀顧的傷勢就這么一日一日好了起來,裴昭珩仍是每日歇了朝會就來慶裕宮看他,其間陳皇后和聞貴妃都遣人來送過點(diǎn)補(bǔ)品,皇后身邊的李嬤嬤更是親自到慶裕宮來,和他說了許久的話,說是皇后娘娘很掛念他的身子,但眼下要忙著照顧陛下,不好走開,叫他一定好好養(yǎng)傷,等養(yǎng)好了傷再出宮也不遲。

    不過即便陳皇后心大這么說,賀顧卻知道他是絕不好在宮中久留的,一則回頭傳出去難免叫人議論他恃功自傲、失了規(guī)矩,二則他畢竟肚子里還有個原是人家裴家的小崽子,賀小侯爺還惦記著把這孩子落在賀家宗譜上,揣著他留在宮里也著實(shí)心虛,因此一等身子稍微好了些能下地了,立刻便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只上攬政殿和帝后請了個安謝恩,便準(zhǔn)備溜了。

    不過倒讓賀顧趕了個巧,他要去攬政殿請安的這一日,皇帝竟恰好病情大好,也能下地了。

    賀顧本以為只要隔著內(nèi)殿屏風(fēng)遠(yuǎn)遠(yuǎn)請個安謝了恩便可跑路,這樣他就算不跪地磕頭,皇帝在里頭也看不分明,畢竟如今肚子里這孩子也七個月大了,再要他彎腰磕頭實(shí)在是有些為難人,誰知道皇帝竟然已能下地,正和陳皇后言笑晏晏的站在正殿里給盆栽剪支,這便恰好撞個正著。

    賀顧和皇帝四目相對,心中直呼倒霉,正在苦惱怎么把不下跪這事繞過去,卻聽皇帝道:“顧兒的肩傷還沒好吧,如何這么快便來和朕請安了,是在宮中住得不慣,想要回去了?”

    賀顧只得硬擠出一個笑容,把作勢要下跪的動作放慢又放慢,緩緩道:“宮中哪里都好,臣怎會住不慣,只是禁中畢竟是貴人安歇之所,君臣有別,臣久留此間恐怕不合規(guī)矩……”

    說到此處,賀顧卻忽然眉頭一皺,肩膀顫了顫,十分克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皇后見他這樣,立時心疼了,趕忙兩步走上前來摻他,急道:“你這孩子,怎么這樣多的規(guī)矩,可是又疼了?既然有傷在身,還跪什么跪?你是我與陛下的自家人,不必如此自拘?!?/br>
    賀顧道:“不敢勞動娘娘,臣沒什么大礙……”

    皇帝見狀,也搖了搖頭笑道:“皇后說的不錯……顧兒分明生性放浪,在朕與皇后面前,倒總是拘禮?!?/br>
    “……瑜兒這孩子福薄,不能承歡朕與皇后膝下,但你既是她的夫婿,便也是朕與皇后的孩子,以后見朕,不必再行大禮了。”

    賀顧聞言呼吸一滯,回過神來心中不免有些叫苦,雖說免大禮對任何臣子而言,都的確是皇家能給予的莫大恩榮,但剛才本來能不跪,可此刻得了這么大的恩榮,跪是不跪?

    賀小侯爺一個頭兩個大。

    好像不得不跪……

    只能在心中暗道,小祖宗,你爹也是實(shí)在沒辦法,不得不跪這一下了,你就給點(diǎn)面子,爹就只是磕個頭,你可千萬別出什么三長兩短的折騰爹了。

    于是他正要撩了衣擺下跪謝恩,外頭卻忽然傳來了小內(nèi)官的通秉聲,然后便是一個熟悉的嗓音。

    “父皇,兒臣聽說您醒了,身子可好些了嗎!”

    來人竟然是裴昭臨。

    或者說是和裴昭珩一道前來的裴昭臨。

    兄弟二人一個火急火燎的沖在前頭,一個端著衣袖一言不發(fā)的走在后面,分明是同一個爹生的,性子卻大相徑庭,望著倒也好笑。

    除卻裴昭珩,聞貴妃竟也一道來了。

    皇帝見來的是他們,臉上笑意濃了幾分,扶著長椅把手一邊坐下,一邊撩了撩案上那盆百合的莖葉,道:“朕本就沒什么大礙了,只是有些累,才多睡了幾日,有皇后親自陪著,也沒什么大礙了?!?/br>
    聞貴妃躬身一福,道了一句陛下萬安,這才拿著手帕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淚花,抽抽鼻子顫聲道:“陛下這幾日,可把臣妾與臨兒嚇壞了,好在老天有眼,陛下萬乘之軀、福澤綿長……”

    皇帝擺了擺手,道:“行了,朕知道你這些日子擔(dān)心了,此次你哥哥雖然大意,未曾覺察,險些誤了事,不過你們聞家那姑娘,倒是個人物,巾幗不讓須眉,沒和她父親打招呼便自己領(lǐng)了三千兵馬上京救駕,后頭臨兒、珩兒清理叛軍,她幫了大忙,這筆功績,朕替你們聞家記上了,以后必不會虧待她?!?/br>
    聞貴妃聞言立刻跪下叩了個頭,道:“臣妾替侄女謝過陛下隆恩?!?/br>
    皇帝淡淡“嗯”了一聲,目光轉(zhuǎn)向旁邊的賀顧,見他還尷尬著一副要跪不跪的樣子,也猜出來他多半是身上傷勢牽累著不好下跪,了然道:“顧兒傷勢未愈,朕既以許你往后免了大禮,今日也便不必再跪禮謝恩了?!?/br>
    賀顧心中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拱手道:“臣肩傷牽累,實(shí)在是腿腳不便……今日御前失儀了,臣謝過陛下體恤,謝過陛下隆恩?!?/br>
    皇帝頓了頓,看著賀顧緩緩道:“此次太子逼宮,多虧有你機(jī)敏覺察在先,又忠心耿耿心系主君,不顧擔(dān)了干系責(zé)殆,也要調(diào)動兵馬上京救駕,今日,不僅朕要謝過你,這攬政殿里每一個,都要謝過你?!?/br>
    賀顧哪里敢讓他謝,又哪里敢讓這一屋子的祖宗謝,但他跪又跪不得,也只得拱手道:“陛下言重了,為人臣者一心為君本是責(zé)無旁貸,且臣無詔調(diào)兵,已是犯了大忌,還未與陛下請罪?!?/br>
    皇帝放下了手里那支百合,沉吟道:“無詔調(diào)兵,的確是犯了大忌,朕這些日子還未理朝政,不過想必彈劾你的折子,也能堆個二丈高了,珩兒這些日子替朕看折子,可瞧見彈劾駙馬的折子了嗎?”

    裴昭珩聞言,從裴昭臨身后走出來,目光卻未在賀顧身上停留,只行了個禮便垂眸答道:“回父皇的話,彈劾駙馬的折子共五十六份,兒臣未做批復(fù),都理過留在議政閣甲字柜了。”

    皇帝頓了頓,道:“好,既如此,這些折子是誰上的,你回去看看都給他們復(fù)了,一一退回去吧,就說是朕說的,賀顧救駕有功,這一次無詔調(diào)兵,赦他無罪,下不為例,至于此事,以后誰都不必再提了?!?/br>
    裴昭珩恭聲應(yīng)道:“是,兒臣知道了?!?/br>
    裴昭臨在旁邊瞅著,自覺咂摸出了點(diǎn)味,便嘿了一聲,道:“也不知這些上折子的是哪兒來的白眼狼,可別有英鸞殿里的吧?若不是妹夫帶人上京救駕,他們可還有命活得?這才沒兩天,又開始叨叨,真是煩煞人也?!?/br>
    這次不等皇帝說話,聞貴妃便恨鐵不成鋼的遠(yuǎn)遠(yuǎn)瞪了他一眼,連忙陪著笑和皇帝道:“臨兒這孩子一根筋,嘴上沒把門的,陛下別和他一般計較?!?/br>
    皇帝抬眼看了一眼裴昭臨,道:“救駕是救駕,朝廷的規(guī)矩法度,是朝廷的規(guī)矩法度,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無法無天,以后武將個個無詔調(diào)兵,可還了得嗎?”

    裴昭臨聞言,連忙縮了縮腦袋,這才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小聲道:“兒臣……兒臣也是替妹夫打抱不平,兒臣說錯話了,兒臣知罪?!?/br>
    皇帝搖頭嘆了口氣,似乎也拿這個不開竅的二兒子沒主意了。

    賀顧卻聽出了一點(diǎn)弦外之音,他雖然也算不上敏銳,但無詔調(diào)兵畢竟也不是第一次,有了上一世的教訓(xùn),自然知道這種事即便是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叫他不得不松了口“既往不咎”,但要他心中真不介意卻是不可能的。

    若要了了這個心結(jié),最好的辦法不是叫皇帝自己擔(dān)了不知感恩,剛得救駕就翻臉不認(rèn)人的罵名,而是他自己乖乖的識趣認(rèn)錯。

    如此才可君臣相得。

    只是這些話不好明說,皇帝也是在煞費(fèi)苦心的和不明所以的忠王唱雙簧,有心點(diǎn)撥,至于旁的,則全看賀顧聽不聽得懂菩提老祖在叫他這頑猴三更來見了。

    好在賀顧難得聰明了一回,當(dāng)即便垂首恭聲道:“臣無詔調(diào)兵,雖有不得已之苦衷,但放眼國朝從無舊例,陛下若是輕易縱過不加懲處,恐日后會叫軍中兵士輕視軍令綱紀(jì),危于社稷,臣愿自請卸去游騎將軍一職,交還兵馬,回家閉門思過?!?/br>
    皇帝沉吟了片刻,面色稍緩三分,無名指指尖在案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道:“你年紀(jì)輕輕,既有這份心,又能知曉自己的錯處在哪,已是難得,也好,朕便罰你半年俸祿,你且回家去思過一陣子,也好養(yǎng)養(yǎng)你身上的傷,兵馬交還,至于游騎將軍一職,倒不必卸去,你還是朕的愛將,以后自會有別處施展拳腳,報效朝廷。”

    賀顧聞言,心中一寬,知道他這一番自請,定然是正中了皇帝下懷,便道:“臣領(lǐng)旨謝恩?!?/br>
    既然此事塵埃落定,賀顧心中也便沒了牽累,雖說攬政殿里一派祥和,言笑晏晏,他卻沒什么心思留在這里聽裴家一家子你來我往,只遠(yuǎn)遠(yuǎn)瞅了裴昭珩一眼,便準(zhǔn)備找個由頭腳底抹油了。

    誰知陳皇后遠(yuǎn)遠(yuǎn)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忽然冷不丁來了一句:“好段日子不見顧兒,原還以為顧兒在北地奔波,又一路赴京救駕受了傷,多半得清減幾分,誰知今日見著……倒還像是胖了些呢?”

    皇帝聞言微微一怔,也把視線落在了賀顧身上,上下打量一圈,點(diǎn)頭道:“是胖了,還是阿蓉心細(xì),你若不說,朕倒還真沒瞧出來?!?/br>
    眼瞧著終于有不那么敏感嚴(yán)肅,可以隨便插口的話題了,裴昭臨便也跟著大喇喇附和道:“的確比弓馬大會那陣兒,兒臣瞧見妹夫時圓潤了幾分?!?/br>
    賀顧雖然也知道男子有孕匪夷所思,皇帝即便看出來他胖了,但也多半不會往這個方向想,可心中有鬼,當(dāng)然也免不得暗恨裴二這家伙聽風(fēng)就是雨的拍馬屁拱火。

    顯然忍無可忍的不止賀顧一個,那頭三殿下瞥了旁邊的沒頭腦二哥一眼,淡淡道:“若是沒記錯,去年弓馬大會,二哥留京監(jiān)國,何曾見過姐夫?”

    裴昭臨一哽,正有些下不來臺,外頭卻傳來內(nèi)官一聲通秉:“朵木齊王女、聞小姐求見。”

    眾人聞言,都是微微一愣。

    朵木齊是皇帝內(nèi)定給賀誠的媳婦,賀顧自然是關(guān)心這姑娘在宮中的境況的,是以忽彭汗王一命嗚呼后,他雖在北地回不了京,也捎了書信回去叫蘭宵他們幫著賀誠準(zhǔn)備點(diǎn)吃用的東西,送進(jìn)宮去給這姑娘,也好安慰安慰她小小年紀(jì)便遭了喪父之痛的打擊。

    朵木齊雖然很是以淚洗面了一陣子,但好在她畢竟是草原兒女,性子豁達(dá)開朗,并不是會一味鉆牛角尖的人,陳皇后也每天陪著勸慰開導(dǎo),那邊布丹草原上也是連連告捷,他哥哥多格平安無事,朝廷幫著秋戎部不僅打退了另外兩部的侵襲,更是一舉助多格直接吞并了二部,以后秋戎部再無外憂,殺父之仇也報了,朵木齊這才慢慢好轉(zhuǎn)。

    至于聞天柔,她先前便總進(jìn)宮來見聞貴妃這個親姑姑,和朵木齊也打了幾次照面,兩個小姑娘一拍即合,性情也相投,十分合得來。

    眼下一起來了,倒也不稀奇。

    只是不知道她兩個求見皇帝,是來做什么的。

    陳皇后笑道:“讓她兩個進(jìn)來吧?!?/br>
    內(nèi)官出去傳訊,果然沒多久已然又拔高了一截,眼睛忽閃忽閃的朵木齊,便和一個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干凈颯爽、身著鵝黃衣裙的少女一齊進(jìn)來了,二人一道跪下給皇帝皇后磕了個頭,又一一和聞貴妃、忠王、恪王、還有駙馬問了安。

    只是問到賀顧時,那位一樣救駕有功的聞家小姐聞天柔,那小眼神兒明顯不大對勁,她這副模樣,親姑姑聞貴妃豈能不知道這個小妮子心里對駙馬的那些個小九九,立時咯噔一聲。

    皇帝笑道:“聞家姑娘,你姑姑方才還和朕給你邀功,怕朕虧待了你,忘了你這回的功績,正好你來了,不如和朕說說,你想要什么賞賜,朕無有不應(yīng)的?!?/br>
    聞天柔沉默了一會,才道:“陛下,果真無有不應(yīng)的嗎?”

    皇帝挑了挑眉,道:“怎么?難不成你是要朕給你摘天上的星星?那倒的確是有些難度,朕可得頭疼了。”

    皇帝此言一出,自己也覺促狹,搖了搖頭有些失笑。

    皇帝既然都笑了,那攬政殿里誰人還敢不笑?

    宮人們不明就里,都跟著低頭輕笑,賀小侯爺不明就里,也覺得這位巾幗不讓須眉的聞家小姐挺有意思,笑得沒心沒肺,那頭裴昭臨雖然知道前段日子自家表妹在家里鬧著不愿嫁人弄得舅舅傷透了腦筋,此刻卻也完全沒多想,一樣笑得像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