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駙馬,真皇后 第1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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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顧一愣,沒想到皇帝居然話鋒一轉(zhuǎn),忽然唱起了紅臉,頓時有點摸不著頭腦,弄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他正想開口硬著頭皮問一句,皇帝卻忽然道:“忠祿。” 話音剛落,賀顧便感覺到面前“啪”的落下了什么,抬眸用余光一掃,卻原來是厚厚的一疊折子。 皇帝的聲音很平靜,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刀,道:“賀顧,如今可不止御史臺眾言官參你,滿朝文武參你的折子比起十一道奏疏,只多不少,你的罪過大至先斬后奏,誅殺朝廷命官,小至無旨乘輦,忤逆不敬,都是有跡可循,言官雖然的確眼中容不得沙子,可他們參你的這些罪名,可沒有一個是冤枉你的吧?” “這些參你的奏疏加在一起,朕就是殺你十次八次的頭,亦不為過。” 賀顧喉頭一哽,并沒說話。 皇帝垂眸看著他,淡淡道:“怎么,不怕?你是覺得,如今有皇后、有珩兒護著你,朕便不能拿你怎么樣了?”賀顧:“……” 他只得口是心非的訥訥道:“臣……臣自然不敢。” 皇帝笑了笑:“人人都說你只有武勇,朕如今瞧著,倒不是那么回事,你這小子,聰明得很嘛?!?/br> 皇帝道:“抬起頭來。” 賀顧只得依言抬頭,便見已然雞皮鶴發(fā)的皇帝一雙凹陷的眼睛,正一瞬不錯的注視著他。 皇帝緩緩地從袖口里摸出一個封了漆的竹筒,晃了晃,竹筒里傳來沙沙兩聲紙張摩擦的脆響。 皇帝道:“這是朕的親筆手書,蓋過璽印,無需議政閣批紅,只要宣召,便可即刻生效,就算以后珩兒承繼大統(tǒng),這封手書諭旨,他亦不能違抗?!?/br> “這封手書里寫的什么,你倒可以猜猜。” 賀顧就算是傻子,此刻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了,里頭必然不能是什么好話,多半就是要抄家滅族、要他全家性命的圣旨。 老皇帝淡淡道:“這東西不止一份,朕把他放在哪里你也不必猜測,若朕去了,以后你膽敢生出半點不臣之心,便可知曉里頭究竟寫了什么?!?/br> 賀顧趕忙叩首,惶恐道:“微臣……微臣不敢?!?/br> 皇帝頓了頓,道:“……自然,倘若你知道分寸,這封手書便永遠不會有得見天日的一天,你可明白?” 賀顧狀似惶恐道:“臣……臣不敢忘懷,都一一記在心中了?!?/br> 只是賀小侯爺面上表現(xiàn)得誠惶誠恐、恨不能涕泗橫流以表忠心,內(nèi)心卻很淡定,實在是有些見怪不怪了—— 無他,裴昭元和老皇帝實在是親父子,連慣用的伎倆都是一個路數(shù),打一棍子再給兩個棗兒,倘若他真是個二十來歲出頭的愣頭青,如今被皇帝這么虛晃一槍、興許會真的給唬住,無奈前世太子實在這么來了太多回,整的賀顧已然徹底免疫,心中毫無波動了。 賀顧語畢,皇帝卻不說話了,一言不發(fā)的沉默了一會。 他心中不由咯噔一聲,暗道難道他剛才不小心之間,把心底的不以為然露了幾分出來,被老皇帝看出了端倪? 實在是失策,失策…… 賀顧正絞盡腦汁想著該說些什么、又該如何痛哭流涕的表忠心,彌補一下老皇帝對他已然破裂的信任,卻忽聽皇帝道:“你明日帶著福承,進宮來一趟吧,朕想見見這孩子?!?/br> 賀顧聞言,頓時愣住了,著實沒跟上皇帝這跳躍的思維,有些摸不著頭腦。 王忠祿在旁邊低聲道:“賀統(tǒng)領?” 賀顧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叩頭接旨。 他領了旨被打發(fā)走了,皇帝看了他背影良久,忽然緩緩嘆了口氣。 王忠祿見狀也不多言,只十分乖覺的從旁邊小石桌上,撈起了一個蒲扇,站在皇帝身側動作輕緩的扇了起來。 皇帝自己卻沒憋住,道:“你就不問問,朕為何嘆氣么?” 王忠祿笑道:“老奴只是個捶腿捏肩的,沒什么本事,陛下是四海之主,陛下的心思,老奴如何敢猜?又如何猜得出來?” 賀顧的背影已經(jīng)在回廊盡頭消失得再也看不見了,皇帝才緩緩挪開了目光,看向了遠處蕩漾著點點璀璨陽光的湖面,有些悵然道:“這人上了年紀……病的久了,心腸也就軟了,若在三年前,朕未必會留著他在珩兒身邊,可病了這三年,朕瞧著珩兒,瞧著這孩子……倒是狠不下心了?!?/br> 王忠祿道:“陛下寬慈待下,賀統(tǒng)領年輕氣盛,處事難免有不妥當?shù)牡胤?,?jīng)了陛下這番敲打,必然也知道厲害,以后會好好輔佐恪王殿下的?!?/br> 皇帝沉默了一會,低嘆了一聲,聲音有些干澀:“或許這就是天意吧……上蒼……有好生之德,朕這些年……弒兄殺子、骨rou相殘,老天才會降下懲罰,讓朕晚年……膝下孤單,讓阿蓉也和朕離了心……” 王忠祿扇風的動作頓了頓,道:“陛下……您想的太多了,如今恪王殿下,不是有了福承郡主嗎?再說忠王殿下也未成親,以后王爺和王妃定然會再給陛下添許多的小皇孫、小皇女,還有恪……” 說到這里,卻忽然頓了頓,想起這兩年皇帝塞去恪王身邊侍奉的妃妾侍女、都被原封不動的一一送回來的事,干咳一聲連忙打住,轉(zhuǎn)移話題道:“陛下愁思太過了?!?/br> 皇帝沉默片刻,道:“朕當初本以為,這兩個孩子,不過是一時新鮮,這些年瞧著……珩兒卻真是心里裝著賀顧這孩子?!?/br> “朕原想著,無論為著賀顧體質(zhì)異于尋常男子,竟能生育,還是為著珩兒如此鐘情于他,都不能留著他,可這三年,朕卻忽然覺得,朕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愈說,聲音愈發(fā)顫抖、干澀。 “忠祿,你說……朕究竟是為了什么?這些年來,朕究竟是怎么過來的……你都一路看著,朕行一步,想十步,一點點算著、一步步走著,朕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終于坐穩(wěn)了這個位置……” “朕原是想著,要護著阿蓉,要名正言順的娶她,讓她做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可到頭來,阿蓉卻和朕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朕病著那些時日,午夜夢回,咳著醒來,看見阿蓉坐在床前看朕的眼神,那么疏遠……那么淡漠,她來侍疾,倒好像只是盡她皇后的本分,對朕再沒有半分情誼,你知道朕看見她那眼神時的感覺嗎……你知道嗎……” 皇帝說到最后,已然不像是在和旁人傾訴,倒像是在自言自語,絮絮叨叨,聲音卻是微微顫抖著的。 “你知道嗎……阿蓉……阿蓉和朕已是……已是形同陌路,漸行漸遠……” 王忠祿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常年事君,皇帝的心思他自然也能猜到個七八分,否則這么多年下來留在帝王身邊的便也不會是他,可卻從來沒聽他這樣一字一句的、近乎于哀戚的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露出來。 王忠祿低聲道:“陛下,您太累了,咱們回宮里去,歇歇吧?” 皇帝卻充耳不聞,渾濁的雙目只無神的盯著湖面,怔怔道:“朕究竟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 王忠祿心中暗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使了個眼色,很快齋兒便遞過來了一條薄薄的毯子。 皇帝緩緩在太師椅上閉了目,低聲道:“朕便想……朕若殺了賀顧……那珩兒往后,是不是……是不是就成了下一個朕……?” “朕老了……老了……不想見到珩兒,再走朕的老路……” 王忠祿緩緩給他蓋上了毯子,低聲道:“陛下,歇吧?!?/br> ------------- 寶音小姑娘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做皇帝的外祖父。 不過做皇后的外祖母,寶音見過,可做皇帝的外祖父,她卻從來沒看見過長得什么模樣,所以這事其實也是她聽旁人說的。 可今天,爹爹卻說要帶她進宮去給皇帝祖父請安了。 ……是的,本來該是外祖父的,但是爹爹前一晚上跟她說時,卻不知道怎么的嘴瓢說成了祖父,寶音一向是個很追根究底的小姑娘,便很認真的問道:“為什么皇后娘娘是外祖母,可皇上卻是祖父呢?” 爹爹似乎也察覺到說錯了話,明顯有點慌,看那樣子似乎是想忽悠她:“額……是外祖父,爹爹說錯了?!?/br> 是的,據(jù)寶音平日觀察,爹爹很喜歡仗著她不懂就忽悠她,而且每次忽悠她的時候,眼睛都會這樣四處亂飄。 寶音小姑娘是個很體貼的小姑娘,但她也是個很有好奇心的小姑娘,所以她并不戳穿爹爹在忽悠人這件事,只是虛心求教的問:“那皇后娘娘,是寶音的外祖母還是祖母呢?” 爹爹道:“是外祖母。” 寶音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是漂亮爹爹的爹和娘,別人爹爹的爹和娘都是祖父和祖母,為什么寶音爹爹的爹和娘,就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呢?” “……” 爹爹明顯語塞了,一張帥臉上兩條劍眉擰成了一團。 寶音成功的繞暈了爹爹。 最后爹爹彈了寶音一個腦瓜崩,威脅她趕緊乖乖睡覺,明天好和他一起進那個叫皇宮的地方去,和皇后外祖母、以及傳說中的皇帝外祖父請安。 寶音頂著小腦瓜上被親爹彈出來的包包,十分委屈巴巴的睡了。 所以,到底是外祖父還是祖父呢? 第二天寶音還沒睡醒,又被一大早拽了起來,換了一身漂亮衣服,被征野叔叔抱上了馬車。 昨天夜里寶音半夢半醒之間,好像聽到了漂亮爹爹的聲音。 爹爹睡在隔壁,漂亮爹爹的聲音從爹爹屋里傳來,所以爹爹和漂亮爹爹昨晚上睡在一起。 寶音迅速的理清楚了事情原委。 漂亮爹爹也回家了。 馬車上寶音想問問為什么爹爹的眼睛底下一圈黑黑的,但是還沒說,爹爹就趕在她前頭很嚴肅的開口了。 “今天見了外祖父,要乖乖的,不能隨便瞎說話,也不可以亂問奇奇怪怪的問題,雙雙記住了嗎?” 爹爹的表情很認真,寶音知道一般他露出這種表情,如果自己和他對著干,很快就會收獲一個腦瓜崩,于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先去見的是皇帝外祖父。 皇帝外祖父住的地方又大又空,爹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個屋子里只有寶音和抱著她的幾個jiejie。 找不到爹爹了,寶音想問爹爹去了哪,又想起爹爹說過,今天不能亂問,只好又憋了回去,但看不見爹爹,寶音就有點緊張,一緊張就會口渴,于是寶音就開口和抱她的jiejie要水喝。 誰知道寶音緊張,抱她的jiejie卻更緊張,杯子還沒遞到寶音嘴邊,就啪的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寶音咂了咂干干的小嘴巴,看著粉身碎骨的杯子有點惆悵。 但摔了杯子的jiejie好像要哭了。 只是摔一個杯子而已,為什么要哭呢? 整天在家里摔盆打碗的寶音小姑娘當然是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的。 但是她不喜歡看見漂亮jiejie哭,哪怕她們還是不如漂亮爹爹漂亮。 “為什么要哭呢?” 寶音問。 “這是……這是西域進貢的琉璃杯,被打碎了一只,掌事姑姑們發(fā)現(xiàn)了,定饒不了我的……” 掌事姑姑是誰,寶音不知道,但是猜一猜,大概和要彈她腦瓜崩的爹爹差不多吧? 寶音這么一想,就很能理解為什么jiejie要哭了。 “我看見過,剛才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杯子,用來墊上,姑姑就不會發(fā)現(xiàn)jiejie摔了杯子了?!?/br> 寶音說。 jiejie明顯愣住了,道:“什么,這杯子只有一套,郡主是在哪……” 寶音讓jiejie把自己放了下來。 然后飛快的邁著小短腿,竄到了大房子里臺階上的書架前,努力的爬上椅子,從書架的某一格里頭,摸出了一個漂亮的琉璃杯來。 寶音興高采烈的拿著琉璃杯跑回了jiejie跟前,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幾個jiejie卻好像看到了什么嚇人的東西,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手里的杯子。 寶音有點奇怪:“這個杯子,不是長得差不多嗎?” jiejie似乎嚇得有點結巴:“這個……這個是陛下的……郡主快放回去吧,趁陛下還沒回來,否則若是陛下見了,定會責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