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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駙馬,真皇后 第179節(jié)

    他的確沒想到,雙雙竟然是因為也想念珩哥這另一個父親,才會湊來聽他倆的墻角,也是……畢竟血濃于水,且打小賀顧便從未刻意瞞過這孩子她的身世,所以雙雙如今對珩哥有親情,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賀顧本該高興,可此刻卻不知怎的,心頭忽然覺察到一點細細的不安來:

    寶音知道她的“漂亮爹爹”,如今已做了皇帝,可瞧著眼前小女兒這副撒嬌賣癡的神態(tài),孩子還小,顯然是并不懂得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意味著什么的,做了皇帝的“漂亮爹爹”,對她而言唯一的區(qū)別,也不過是從恪王府搬到了皇宮,再不能似以前那樣日日都來看她陪他玩了。

    ……寶音如今畢竟姓賀,是他賀顧的女兒,是先帝承認過、他與“長公主”的掌上明珠,先帝親封的福承郡主,這層身份已上過了宗譜,是怎么也改不了了,就算能改,也不可能改成當今皇帝和身為男子的駙馬姐夫兩人生下的孩子,既然都是已注定的事,讓寶音如此眷戀、依賴著珩哥這個注定不能相認的父親,是不是反倒成了他的罪過?

    上一世的經(jīng)歷和外祖父一再的叮囑,不知怎的竟在這時候浮上了賀顧心頭——

    為人父第一回 ,賀顧直到此刻才開始后知后覺的后怕起來。

    他賀顧怎么樣沒關(guān)系,畢竟大老爺們一個,天大的委屈也比不過丟了性命,那些言官就是再口誅筆伐,也不能把他罵掉一塊rou去,可是寶音不一樣,她只是一個小姑娘,萬一以后因這些事再起波瀾,哪怕只叫她受一點委屈,賀顧只要稍稍一想到,都覺得心口堵的難受。

    他沉下臉來,伸手按住了寶音去拉扯裴昭珩袍服袖口的白胖小手,道:“以后再不許瞎叫什么‘漂亮爹爹’了,我也從未教過你這般胡叫,萬一被人聽見,成什么體統(tǒng)?”

    寶音聞言撇了撇小嘴,瞟了旁邊的漂亮爹爹一眼,委屈道:“……可……可分明漂亮爹爹就很漂亮,為什么不能叫呀?而且……而且就算雙雙叫漂亮爹爹‘父親’,不是也一樣不能被別人聽見嗎?那雙雙叫漂亮爹爹什么,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賀顧頓時被她這幾句話頂?shù)脝】跓o言。

    裴昭珩在旁邊看的好笑,伸手輕輕揉了揉寶音的發(fā)頂,溫聲道:“……她愿意叫什么,便叫什么吧,這又有什么要緊?子環(huán)從前最豁達不過,怎么如今倒在這種小事上拘泥了?”

    賀顧沉默了一會,道:“珩哥可否知曉,如今朝中對寶音身世來由的傳言?”

    裴昭珩道:“知道?!?/br>
    賀顧不想他竟回答的如此快,反而微微怔了一怔,道:“你既知道……那還……”

    裴昭珩卻忽然不說話了,帝王一雙顏色淺淡的桃花眼,便那么深深的瞧著賀顧,里頭好像有萬語千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頓了頓,低聲道:“……子環(huán),說到底,你還是不肯信我。”

    賀顧一哽,道:“陛下何出此言……”

    裴昭珩望著他,眉頭一點點蹙成一團,低聲重復(fù)了一句:“……陛下?”

    寶音也察覺到了爹爹們之間隱隱有些不對頭的氛圍,再不敢多話了,只鋸了嘴的小葫蘆般一聲不吭的瞧著面色有些發(fā)沉的兩個父親,烏溜溜水汪汪的一對眸子里含著幾分擔(dān)憂。

    裴昭珩重復(fù)完了那句“陛下”,卻不知是被牽動了心房上的哪根弦,顏色間隱隱帶了幾分怒意,卻還是忍而不發(fā),只是冷著臉拉開車簾子,親自喚過外頭隨行的內(nèi)官抱了寶音出去,又叮囑他們照看好小郡主,這才落了簾子望向賀顧,一字一句道:“子環(huán)這些日子與我生分,難道便真以為你的心思,我都不曉得?”

    “你不信我,總覺得有朝一日,我終究會立其他女人為后,覺得我對你的心意,也總會有變的一天,你嘴上說歡喜,面上也逢迎,心里卻時刻盤算著,什么時候等我自己出爾反爾了,做了那個言而無信的負心人,你便無聲無息的帶著寶音,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以后也和我再無瓜葛,只做你忠肝義膽、為朝廷出生入死的賀統(tǒng)領(lǐng),如此便可立于不敗之地,是也不是,賀子環(huán)?”

    裴昭珩望著他,聲音并不高,卻字字都像是敲在賀顧的魂靈和天靈蓋上,幾乎無法忽視,振聾發(fā)聵,在他腦海里回旋著嗡嗡作響,他從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裴昭珩,更從沒有被他這樣咄咄逼人的一字一句逼問過,一時幾乎驚得忘了怎么呼吸,更不必說回應(yīng)了。

    帝王御輦還在行進,車身微微搖晃著,車廂里的賀顧,卻幾乎已經(jīng)被君上給逼得退無可退了。

    他不答話,裴昭珩一見他神色,便更加印證心中猜想幾分,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沒錯,否則以賀顧的性情,聽了這一番話,便絕不會是如今這種反應(yīng)。

    年輕的君王胸膛急促起伏了幾下,似乎心中有萬語千言,欲說而未說,可到了最后,卻只低嘆了一口氣,忽然把頭埋在了賀顧頸窩里,悶聲道:“……子環(huán),你為什么……為什么便不能試著對我,多一點信任……多一點期待?”

    賀顧的大腦本就還處于發(fā)蒙的狀態(tài),裴昭珩這樣近乎撒嬌一般的示弱舉動,更是又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他似乎是這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發(fā)生了什么,有些張口結(jié)舌的想要解釋,可才剛要張嘴,一牽動了身上的筋rou,便立刻感覺到裴昭珩吐落在他頸窩里溫?zé)岬暮粑?,和他微微顫抖的身體。

    賀顧腦??瞻琢艘粫芸焱孜⑽⒖s緊,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道:“珩哥……你……你哭了?你……你別……”

    他有些慌亂,一時也不知究竟是應(yīng)該顧著被說中心事心虛,還是應(yīng)該先愧疚認錯,他想要拉著裴昭珩起來,去看他臉上神色,究竟是不是真的哭了,可裴昭珩卻只死死的抱著賀顧,一雙修長臂膀鉗的賀顧動彈不得,這陣仗、這倔勁兒倒像是好容易尋到心愛玩意,卻要被奪走的小童,委屈巴巴的怎么也不肯撒手。

    車廂外穿過繁華街市,人聲喧囂,車廂內(nèi)兩人之間卻維持了許久寂靜無聲的沉默。

    最后也不知過了多久,臨近宮門,裴昭珩才終于松開了賀顧,賀顧立刻便抬頭去看他,果然見他眼尾微紅,睫羽帶著一點濕意——

    親眼瞧見珩哥被他惹得這般傷心,賀顧簡直內(nèi)疚又心疼的無以復(fù)加,恨不能當場和他認錯發(fā)誓以后再不犯了。

    他又著急又有些打結(jié)道:“方才陛……額,方才珩哥說的,我……我敢發(fā)誓,我真的從沒故意那樣想過,只是……只是……”

    裴昭珩卻沒讓他解釋下去。

    “子環(huán)。”

    他忽然閉了閉眼,也不知在想什么,待重新睜開時,神態(tài)便柔和平靜了許多,又恢復(fù)成了往日那個儀容翩翩、從容不迫的三殿下——或者說,他如今早已不再是昔日的三殿下,而已是一位氣度磊落的君王了。

    他垂著眸子,睫羽微顫,像是在和賀顧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子環(huán)……以前想起前世時,我總會覺得恍惚,有時以為不是真的,只是莊周夢蝶,有時卻又能那樣清晰的,憶起前世等你重新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每一分每一刻。”

    “我那時……總覺得,等了你一輩子,只要你能重新活過來,出現(xiàn)在我面前,有血有rou,會哭會笑,便已是上蒼垂憐,我應(yīng)該知足,不能過多奢求?!?/br>
    “所以道長告訴我,即便時光溯回,來生你我卻也可能形同陌路,那時……我卻也不在乎了?!?/br>
    他一字一句的低聲說著,賀顧以前幾乎從未聽他提起過前世過往的只言片語,他本以為只是相隔兩世,時間久遠,珩哥記得不清楚了,可卻不想此刻聽他娓娓道來,卻分明是絲毫未曾忘懷。

    “那時不在乎,便想著待你復(fù)生后,亦能不在乎……今生與你有如今的緣分,早該知足,我卻貪得無厭,所求日盛一日,愈發(fā)的不甘心了……”

    他就這樣坐在賀顧身邊,像是回憶童年時吃過的甜點一樣,語氣平淡的一字一句的說著叫任何人來聽,都會覺得驚世駭俗匪夷所思的前世過往——

    賀顧看著他,恍惚之間,竟好似隱約透過眼前這副還年輕的身體,看見了當初夢中那個垂垂老矣,雞皮鶴發(fā)、孑然一身的帝王孤寂的背影。

    他道:“珩哥……對不起,我不是……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我……”

    生平第一次,賀侯爺深深恨起自己這張笨口拙舌的嘴來——

    他自然不是不信裴昭珩的。

    ……只是經(jīng)了上一世的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和諸般辜負,對皇家的畏懼和防備,便早已不知何時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刻進了骨髓里。

    他這才忽然意識到,他的防備和芥蒂或許只為自保,可當防備也成為本能,本身便成了對另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人的傷害。

    賀顧想明白了,他看著裴昭珩,從來沒有這樣誠心誠意,又這樣飽含著愛意和內(nèi)疚的真心道歉。

    “對不起,珩哥……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和你保證,以后……以后都再不會這樣了?!?/br>
    他說完有些緊張,生怕裴昭珩不信,又看著他十分認真的補了一句:“……真的?!?/br>
    外頭傳來齋兒的聲音:“陛下、賀統(tǒng)領(lǐng),要到宮門啦?!?/br>
    賀顧一愣,正要回話,卻忽的被裴昭珩一把拉過,低頭在他耳垂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他嚇了一跳,猝不及防之間被皇帝這一口咬的“嘶”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而不待他開口問裴昭珩這是在干嘛,那頭的人卻很快松開了牙齒。

    “……說話算數(shù)。”

    皇帝說。

    ---------

    這日一回公主府去,賀顧便立刻叫人把蘭宵從書坊喊了回來,問她顏姑娘那本《朕與將軍解戰(zhàn)袍》里的花箋畫像是怎么回事。

    這事實在蹊蹺,還發(fā)生在自己家鋪子里,叫他想不在意都不成。

    蘭宵回來,似乎是早就猜到賀顧要問這事,故而早就準備好了說辭,繪聲繪色跟賀顧把印售話本子首日,不知哪里竄出的一張促狹畫像被人夾進書稿,又稀里糊涂跟著印了百余份,直到一日過去百來本話本子賣了個精光,她才發(fā)覺不對的事,講得十分詳細。

    蘭宵言語間很是內(nèi)疚,又滿臉的愧色,一再反省說是自己懈怠才會出了這樣大的紕漏,給賀顧惹了這么大麻煩,那陣仗簡直就差跪地求饒、痛哭流涕了。

    她早知道駙馬與恪王——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之間什么關(guān)系,自然清楚此事非同小可,她是惹大禍了,賀顧一人發(fā)怒都不算什么,帶累的壞了天子聲譽,一百個腦袋也不夠她掉的。

    蘭宵是在宮中伺候過的,自然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所以她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悔恨和害怕,只恨自己不能回到當初那個印書的午后,狠狠甩上打瞌睡偷懶的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倒是她這樣內(nèi)疚,賀顧見了倒不忍心責(zé)怪她了,左右如今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已經(jīng)傳出去了,就是再把蘭宵剝皮抽筋,也沒什么意義,且蘭宵這幾年來替他打理京中家業(yè),盡心盡責(zé),更從未有過分毫隱瞞、中飽私囊之舉,公主府老底越來越厚,家資日豐,蘭宵可謂功不可沒,出了這樣的事,想也不是她有意為之,賀顧便也沒真的責(zé)罰她什么,只是扣了兩個月的月錢,意思意思,也就罷了。

    只是蘭宵可放過,那個把他和皇帝畫像夾進話本子里的人究竟是誰,卻實在讓人如鯁在喉。

    蘭宵自然是早已經(jīng)把文盛書坊來來回回翻了個底朝天,只可惜始終未能找出此人。

    賀顧也只得作罷,但臨了了又想起一事,問蘭宵道:“當初這個話本子,我不是說叫你不印了嗎,怎么后頭你又印了?”

    蘭宵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這……原……原是不印了的,但是后來機緣巧合,叫皇后娘娘……啊不,太后看過一回,連連說好,后頭皇上遣人來傳話,又說只管印便是了,沒人敢尋咱們書坊錯處,沒什么大礙的,奴婢就……就……”

    賀顧聞言一愣,回過神來不知怎的,腦海里卻鬼使神差,冒出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測來——

    他回想起皇帝前日在車馬上和他說的那些話,忽然驚覺……

    ……那花箋,不會是珩哥叫人,給塞進書稿里去的吧?!

    只是這次還不等賀顧親自去宮中見他求證,宮里齋公公卻忽然造訪,到府上來傳旨了。

    齋兒還年紀輕輕,卻已生了一臉的笑褶子,一見了賀顧,更是喜笑顏開,拱手道:“恭賀統(tǒng)領(lǐng),今日過后,這公主府出了兩位公主,更是實至名歸啦?!?/br>
    賀顧一愣——

    兩位公主?

    也沒等他發(fā)問,齋兒便一正顏色,取出袖子里的杏色折子,淡笑道:“賀統(tǒng)領(lǐng),接旨吧?!?/br>
    賀顧隱約猜到幾分裴昭珩要干什么,但這想法太過大膽,一時叫他不敢相信,也只得跪下垂首恭候圣諭。

    ……等賀顧真的親耳聽見這道圣旨的內(nèi)容時,再抬頭看著氣定神閑,喜氣洋洋傳旨的齋公公,也不由為之折服——

    那睜眼瞎一般,仿佛一點都不曾覺察到皇帝晉封一個不姓裴的姑娘為當朝公主,究竟有何不妥的坦然,以及絲毫不對內(nèi)闈私事、還有天子與賀顧之間關(guān)系好奇的分寸,也足以叫人嘆一聲,齋公公年紀輕輕便能接他師父的班,吃上攬政殿內(nèi)官之首、內(nèi)務(wù)司掌事這碗飯,也絕不全是因他拜了王忠祿這個好師父,又沾了師父光的緣故。

    只是齋公公不計較,滿朝的文武百官卻不可能不計較,更不可能對福承郡主忽然變成了福承公主這事視若無睹置之不理。

    放眼縱觀古今寰宇,異姓王有之,異姓公主卻從未有之。

    何況前朝舊代,每有異姓王,那也是人家為了江山社稷立下汗馬功勞,叫皇帝不能不封,不能不賞,且盡管如此,歷朝歷代每立異姓王,也是慎之又慎,深怕埋了禍患,萬不敢隨心所欲。

    怎么如今皇帝為著親近他賀子環(huán),卻竟能封他的女兒做公主,這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且前些日子,皇帝與賀統(tǒng)領(lǐng)有染的傳言,便已經(jīng)很是甚囂塵上,只是為著御史臺一窩子言官先頭催著選秀立后碰了一鼻子灰吃了掛落,朝堂上這才稍稍消停了幾日,不想還沒安生上多久,皇帝竟又來了這一出——

    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朝野上下吵得一鍋粥般亂糟糟——

    是的,賀顧也沒想到,他本以為自己早已是洗也洗不干凈的男狐貍精的形象,卻竟然還會有文臣愿意替他說話。

    一邊說國有國法,綱常不可罔顧;一邊則說福承一個小姑娘,不過四五歲大,公主也只是享清福,又不掌權(quán),就算是陛下寵愛些給了個虛名,又有什么要緊,何況福承不也是陛下親jiejie的孩子嗎?待她親厚些又有什么錯?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倒是賀統(tǒng)領(lǐng)這個在風(fēng)暴眼正中央的,每每被逮住譴責(zé)追問,總是一問三不知,滿臉茫然,叫人看了氣都氣不上來,一拳打在棉花上,罵也不是打更不是(畢竟也不可能打得過他),于是文臣們便索性也不理他,只兩派互不相讓,爭得臉紅脖子粗。

    偏不湊巧,這給賀顧說話的,里頭恰有年初才高中,被選入翰林院做修撰的王二哥——

    王二公子,論別的或許還會謙虛一二,可若要比抬杠,那卻是老天爺賞飯吃,是娘胎里帶出的天賦和絕學(xué),打小便從沒輸過任何人,和御史臺碩果僅存的幾個老御史唇槍舌戰(zhàn),又一連寫了七八封裹腳布一樣長的折子遞到御前對罵,喔……賀顧險些忘了,文人對罵那不叫對罵,叫辯議,坦蕩得很,不掉價,不寒摻。

    最終這場機鋒還是以議政閣龔大人、翰林院數(shù)名年輕編修、修撰、以及兵部、工部數(shù)名官員稍占上風(fēng)作為結(jié)局——

    之所以說是稍占上風(fēng),自然因為終結(jié)這場爭執(zhí)的另有其人。

    皇帝似乎是打算不嚇死這一屆朝臣不算完了,就在朝野上下隱隱有妥協(xié)認同福承畢竟只是個女孩子,封了也就封了時,忽然在某日早朝上淡淡然扔了一句。

    “諸卿近日爭議,實屬不必,朕眼中福承便是朕的孩子,晉封她,又與男女何干?”

    好家伙,此話一出,頓時氣得御史臺的幾個老大人跳腳,連呼裴氏宗族血脈,今要亂在本朝,休矣!休矣!

    一時念叨對不起先帝,鬧著以頭搶地,一時又哭著喊著要皇帝收回成命,卯著勁要去攬政殿撞柱。

    只是裴昭珩似乎早有準備,攬政殿里幾根庭柱,都叫宮人裹了一層厚厚的絨墊子,又選了十好幾個粗壯內(nèi)官,每到這些人面圣就守在邊上不錯眼的盯著,叫這群干癟、瘦巴巴的小老頭就算想撞,也只能撞進內(nèi)官們溫暖又寬厚的懷抱——

    賀顧在邊上看的嘆為觀止,心道上輩子他不在的那些年也不知道珩哥是怎么和這些人斗智斗勇,如今才能練就這般本事。

    只是雖然瞧熱鬧有趣兒,但叫滿朝上下為他亂成一鍋粥,也實非賀顧所愿,他終于還是看不下去了。

    珩哥會晉封寶音做公主,這事恐怕多少也和那日自忠王府回宮,馬車上他倆的爭執(zhí)有關(guān),想是珩哥為了叫他放心,讓自己相信他,才會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給寶音一個公主的名頭。